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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濕了之后粘在一起,顯得又小又癟。 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吹風(fēng)機“嗡嗡”的聲音,暖黃色的窗簾時不時被窗外的風(fēng)吹得輕輕晃動。 天花板上精致繁雜的水晶吊燈,白熾的燈光錯落在他們身上,陸臨川有一瞬間想到了,曾經(jīng)的某一個冬夜,他也是在這個房間里,坐在床上,身后的姜昀拿著吹風(fēng)機,一邊說笑一邊給他吹頭發(fā)。 那時的他,總是在洗完澡之后,跑到姜昀的房間,讓他給自己吹頭發(fā),而姜昀對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yīng)。 “姜叔叔,你說,為什么父親他總是對我這么兇呢?” 姜昀一邊吹一邊揉搓他的腦袋:“哎,別管你爸,他就是嘴硬心軟,別扭得要死!咱們川川要是有什么需求,隨時找你姜叔叔。” 他抿著嘴說:“好。” 只可惜后來,姜昀離開陸家之后,再沒人能在陸麟斥責(zé)自己時為自己說上幾句話,也沒有人能肆無忌憚地帶他出去瘋玩兒,為他買各種新奇的玩具。 即使在他離開之后,這個房間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所有的物品和陳設(shè),都與當(dāng)初不差一分一毫,為的就是,如果有一天他回來,這個房間依舊是他喜歡的樣子。 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回來。 只是, 一晃十年,物是人非。 陸臨川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拿著吹風(fēng)機輕輕的把他的尾巴吹干,才重新變成一團白色的、蓬松圓滾的球。 陸臨川沒忍住,伸手揉了一下,的確是毛茸茸的軟軟的。 頭發(fā)和尾巴都吹干之后,姜原才脫下了浴袍,換上了陸臨川準(zhǔn)備的保暖衣,摸索著穿上。 陸臨川準(zhǔn)備好給他眼睛要上的藥,回過頭來看他拽著衣服就要往頭上套。 “反了?!标懪R川伸過手,幫他把衣服撥正,在從腦袋上套下去,“伸手?!?/br> 姜原從衣服里探出腦袋,柔軟的頭發(fā)被蹭得亂蓬蓬的,他捋了捋衣服的領(lǐng)子,晃了晃腦袋,垂下來的耳朵也隨之晃了晃。 陸臨川抿著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些許。 “現(xiàn)在給你上藥。”陸臨川說罷,輕輕捏著姜原的下巴,使他抬起頭,額前的發(fā)絲微微向兩邊撥開,露出那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 “嗯,可能有點難受,稍微忍一下?!标懪R川輕聲說著,放得溫和的語氣和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著實有點違和。 他捏著藥水瓶,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姜原的眼睛里滴了藥水。 一瞬間的刺痛讓姜原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隨后刺痛才慢慢褪去,逐漸感受到一股清涼,眼睛的酸澀感也慢慢減淡。 陸臨川用紙巾把他眼角溢出來的藥水和被刺激出來的生理淚水一同輕輕擦去,然后拿起一管藥膏,用棉簽在他眼睛周圍輕輕抹著。 上完藥,陸臨川輕輕呼出一口氣,才意識到自己手心出了些虛汗。 原來帶小孩兒還挺折騰。 陸臨川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多了,小孩兒在這個時間應(yīng)該都是要休息了吧? 姜原剛上了藥,睜開眼睛會有些不舒服,于是他閉著眼睛坐在床上,耳邊沒聽到什么動靜,倒是有一股香甜好聞的花香縈繞在鼻尖。 突然一股力氣將自己摁著躺在床上,姜原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不由分說地蓋上了被子。 “好了,你該休息了?!标懪R川幫他把被子蓋好,天花板上的燈光亮得有些晃眼,他在開關(guān)上摁了幾下,白熾的燈光變成了昏暗微弱的暖黃色的燈光。 雖然姜原的眼睛目前還看不見,但陸臨川還是為他打開了“夜燈”模式。 “一個人睡覺害不害怕?”昏暗的房間中,陸臨川問。 姜原搖搖頭。 怎么會怕呢?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一個人,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里度過了多少個日夜。 漫無邊際的黑暗并不會讓他感到害怕,反而是那無盡的死寂,有時候會讓他沒來由的心悸。 雖然姜原表示自己并不害怕,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陸臨川又是在床邊的衣柜里找到他的。 “怎么又躲里面去了?”陸臨川看著眼前在衣柜里卷著衣服縮成一團,還沒睡醒的姜原,抬手小心翼翼把他抱到床上。 姜原的睡眠很淺,幾乎是被抱起來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醒了。但即使睜開眼睛,他的視野里也是一片漆黑,鼻尖縈繞著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便也沒有掙扎。 “醒了?”陸臨川低頭的時候瞥見他那雙暗無光澤的眼睛,深邃幽黑的眸子里映著自己的面容。 見到他醒了,陸臨川索性把他領(lǐng)到洗手間,洗漱過后又領(lǐng)著他下了樓。 “原原這么早就起了?”卜夢川笑著說,招呼他倆過來吃早餐。 陸麟已經(jīng)吃過早餐去了公司,耳邊只有卜夢川在逗姜原的聲音。 陸臨川瞥了一眼,卜夢川揉著姜原的腦袋,笑得一臉燦爛。 陸臨川其實很少有能見到她笑得這么開心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卜夢川只是淡淡地笑,又或者抿著唇莞爾一笑。 雖然姜原才接回來一天,但是早在這一周前,陸臨川就已經(jīng)能感受到家里氛圍的變化。 他覺得這種變化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仿佛他們正在逐漸回到從前姜昀還沒有離開的日子。 但是說不上來的,他心里同時也有些失落——因為帶來這些轉(zhuǎn)變的人不是他,而他們的目光,也鮮少落在自己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