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熱天夜里，祝富華幾乎是虛浮著搓完了幾個(gè)籠屜的饅頭，他洗個(gè)臉仰躺在床上，什么都來不及想，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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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祝富華不提起陳淮水，他那個(gè)突兀的問題只會(huì)被王月香當(dāng)成戲耍，聊起兩句便過去了。

    被祝富華天天掛在嘴上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最巧妙的時(shí)候，也出現(xiàn)在了最巧妙的答案里，像湖底暗流，弄得王月香心生恐慌了。

    夏成了一個(gè)色調(diào)暗沉的季節(jié)，王月香像是做了一場(chǎng)心驚rou跳的夢(mèng)，她輾轉(zhuǎn)幾夜，才決定這天晚上去酒樓對(duì)面的路上等祝富華，祝富華下班總那么遲，可陳淮水來得早，他是從公交車上下來的，穿著干干凈凈的襯衣，站在那里踹了好半天樹，他總往酒樓里望，望著望著又開始踹樹。

    九點(diǎn)多，祝富華終于出來了，他下了臺(tái)階，幾乎往陳淮水的懷里撲。

    路燈亮不了一路，兩個(gè)瘦高的年輕人，在明亮處并肩推搡，又在昏暗處牽起了手，陳淮水把祝富華往沒人的巷子里拽，他生得那么俊俏，笑起來時(shí)，眼底都是閃著光的。

    祝富華扭捏，陳淮水就抱住他哄，往他的指頭上親了幾口。

    王月香腳底下有一塊松動(dòng)的磚頭，她快要站不住了，就伸手去扶樹，急得全身都是冷汗，可她不敢在大路上撒氣，所以只能憋著，轉(zhuǎn)頭就往回走。

    路燈的確亮不了一路的，祝富華喜歡不亮的地方。

    陳淮水的手心微涼，將他的手緊緊握著，說：“要是你晚上能過來睡覺就好了?！?/br>
    “你又要干什么呀？”

    祝富華低聲地問著，還沒問完就羞得臉熱，他往后走了一步，腦袋一下子磕在了墻上，祝富華疼得驚叫了兩聲。

    陳淮水立刻著急了，揉著他的頭，說：“你小心呀，要撞蒙了?！?/br>
    祝富華被陳淮水抱著安慰，像是溺進(jìn)了一罐子蜜糖里，他知道，自己過不了從前那樣的沒有陳淮水的日子了。

    “結(jié)婚的事怎么樣了？”

    陳淮水又往祝富華指頭上親了幾口，他對(duì)他盡力疼惜，卻怎么都疼惜不夠。

    “我連那個(gè)姑娘的面都沒見著，”祝富華說,“但我結(jié)婚的衣服準(zhǔn)備好了，要穿西服的，要打領(lǐng)帶，還要穿皮鞋，挺麻煩?！?/br>
    “富華，”陳淮水的聲音變得顫抖了，他將祝富華的手心往他臉上貼，說,“我一直在想，你結(jié)婚以后……我該怎么辦。總在想這些，想得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可還是想不出來?！?/br>
    聽著陳淮水這樣一番話，祝富華幾乎要哭了，他的鼻尖碰上陳淮水的鼻尖，又討好般親吻了一下，說：“你不要不睡覺，不要不吃飯，大不了我不結(jié)婚，我回去就跟我媽說，她心疼我，她會(huì)答應(yīng)的?！?/br>
    暗暗的巷子里瞧不見多少東西，兩個(gè)人的委屈傳染開，依戀也傳染開。

    他們抬起胳膊擁抱，呼吸短促，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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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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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bǔ)的明天發(fā)哦，今天沒有完成，見諒!

    第34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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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檐下面原本有一盞照路的燈，但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壞掉了，祝富華摸著黑穿過了院子，他去開堂屋的門，王月香就在臺(tái)燈下坐著，她一手拿著水杯，把剩下的半杯水一口氣喝干了。

    “媽，還不睡？”

    祝富華取下了掛在肩膀上的包，又從包里把飯盒翻出來了，原本是給陳淮水帶的燒餅，但今天只顧著與他談那些煩心事，所以走到家門口才想起來。

    王月香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來就往臥房里去，她淡聲說：“祝富華，進(jìn)來，有事兒?jiǎn)柲?。?/br>
    “哎……”

    祝富華深吸了一口氣，他從王月香臉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可她很少連名帶姓地喊他，祝富華摩挲著衣角，從堂屋往套間的臥房里去。

    他一腳邁進(jìn)門里，一腳還在門外，他看見王月香拎著雞毛撣子，站在昏暗的燈光下。

    “媽，怎么了？”祝富華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停下步子，把發(fā)抖的雙手背在身后。

    王月香抬抬下巴，露出極其嚴(yán)肅的面色，她抬起手，用雞毛撣子指著祝富華，說：“你給我進(jìn)來?！?/br>
    “我不進(jìn)去。”

    王月香越是發(fā)火，祝富華的危機(jī)感越重，他徹底不敢動(dòng)，甚至想往外跑了，他咬著牙根忙亂地喘氣，說：“媽，你干什么？你干嘛這么生氣？”

    “行，不進(jìn)來是吧?！?/br>
    這大概不是妥協(xié)，祝富華能看出來的，他恍惚地跟隨王月香轉(zhuǎn)身，看到王月香幾步走了過去，把堂屋的門關(guān)上了，她像是再等不了一刻，門一關(guān)上就變了個(gè)樣子。

    撣子上的竹條柔韌又筆直，砸在身上比刀割還要疼，祝富華弓著腰逃跑，竹條還是追上來，打得祝富華驚叫。

    “祝富華，我從小到大都沒舍得打過你一次，這次非讓你漲漲記性不可?！?/br>
    王月香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著，祝富華被嚇得不清醒了，他覺得，那些話語像是碎成一片一片，他靠著隔間的墻壁，掙扎之間弄倒了擱洗臉盆的架子。

    祝富華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

    他只能一聲聲地喊“媽”，“媽”。

    “我今天就讓你記住教訓(xùn)，你跟我說說，那個(gè)陳淮水，每天都帶著你偷偷摸摸干些什么？你跟我說說，看看你能不能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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