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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霽和池家的關(guān)系說不清道不明,他雖然已經(jīng)把能查的都查到了,但并不知道具體的內(nèi)情。 姚思梅的病房, 本來就是池承霖極大概率會出現(xiàn)的地方。 他也眼睜睜看著池霽在病房外反復(fù)猶豫的樣子。 怎么能走呢? 你怎么能讓他一個人呆在那呢? 陸長明這么問自己, 氣的恨不得照著自己的臉來兩拳。 電話沒有人接,只能慢慢找。 這么大的醫(yī)院,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陸長明揣著紅薯從七樓到一樓找遍了整棟樓層,也問了許多人,但沒有一個人留意到池霽的動向。 由于擔心自己暴露,陸長明也不敢太高調(diào),只能讓茅曉在樓里找,自己去外面找。 好在是找到了。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即使隱約可以猜到, 卻還得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出現(xiàn)在池霽面前。 是啊, 一向如此。 什么都知道, 但選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雖然總是顯得很傻,智商不高。 但這樣可以讓池霽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輕松一些。 這就夠了。 池霽不希望他知道的事,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瓢潑大雨仿佛想要將世間所有藏污納垢的地方?jīng)_刷干凈, 可無論再怎么努力, 終究只能帶走幾分塵埃。 仗著雨聲很大,四下無人,池霽全當發(fā)泄,逐漸不再刻意壓抑自己,緊攥陸長明的衣服哭的越來越大聲。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池霽唯一一次主動接近。 可陸長明根本顧不上思考別的。 他把池霽緊緊抱在懷里試探性摸了摸,發(fā)現(xiàn)對方渾身上下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濕透了。 G市的下雨天陰冷潮濕。 十一月份,氣溫根本不超過10度。 這么下去是一定會生病的。 關(guān)系到身體一點都馬虎不得,陸長明沒有片刻猶豫,完全沒有給池霽反應(yīng)余地就把他打橫抱起來,頭也不回往停車場的方向沖。 池霽眼前本來就一片模糊,只感覺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的往臉上砸。 整個人騰空起來的時候,他壓根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眼淚還在接連不斷的往下流,氣都喘不勻。 陸長明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池霽臉對著天空一直在淋雨,可卻騰不開手幫他擋,只能往上掂了掂,勾手護著他的頭往自己胸口的方向按。 雨中奔跑著找了這么久,陸長明的衣服也完全濕了。 隔著兩層冰涼的布料,池霽竟感受到了一絲細微的暖意,隱約仿佛還聽到一下又一下沉重有力的悶響。 不知道是誰的心跳。 他整個人仿佛重新活了過來,被爆發(fā)的情緒淡化的五感終于回歸,后知后覺的感受到雨水徹骨的涼意。 眼前的陸長明成了唯一的熱源。 冷靜和矜持全都在頃刻間土崩瓦解,靠近成了本能。 他幾乎是用盡全力讓自己整個人緊貼在陸長明身上,然后側(cè)過頭不停的眨眼,擠掉積在眼睛里的潮濕望向陸長明。 風(fēng)雨交加,如同銀河倒瀉。 滿身的泥濘和風(fēng)霜,都沒抖落他眼里的光。 等回到車里,陸長明把池霽塞進后座,然后跑到前面啟動發(fā)動機把車內(nèi)暖氣打開,隨即又去了一趟后備廂,回到車后座的時候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和一條一次性毛巾。 兩個人渾身是水,都狼狽到了極點。 但陸長明根本沒管自己,拿著毛巾伸手開始幫池霽擦頭發(fā),然后掏出手機給茅曉打電話,準備把茅曉叫回來開車送他們?nèi)ゾ频辍?/br> 電話還沒撥通,池霽就慌不擇路的按住他的手,聲音沙啞,鼻音格外濃重:“不要……可不可以別讓她看到我現(xiàn)在……” 陸長明懸在撥通鍵上面的指尖頓了頓,這才回過神仔細去查看池霽的狀態(tài)。 他身上濕的徹徹底底,眼睛紅腫發(fā)脹,鼻子和臉頰都染著剛哭過的紅暈,儼然一副委屈透頂?shù)哪?,沒有一丁點平日里精致到一絲不茍精英總裁的影子。 確實有些過于狼狽了。 陸長明放棄給茅曉打電話,轉(zhuǎn)而給她發(fā)語音通知已經(jīng)找到了池霽,讓她打車去酒店。 電話掛斷之后,池霽rou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車內(nèi)的暖氣運作起來,溫度很快開始上升,池霽后知后覺的感覺自己的鼻子開始堵塞,很快就透不過氣了。 見狀,陸長明伸手到前座抽出一張紙塞進他手機。 池霽用紙捂住鼻子剛想用力,卻冷不丁頓住,下意識抬眼瞄陸長明。 陸長明秒懂,抬手撇開眼捂住耳朵。 擦完鼻涕,池霽把紙疊起來四下望了望。 “丟地上就行?!标戦L明把手從耳朵上挪開,摘下鴨舌帽把額前往下滴水的頭發(fā)撥弄到后面之后重新帶上,對他說,“車里都是水,回頭肯定要送去清理的。” 池霽猶豫片刻,然后將紙巾團成團丟在一邊。 即便車內(nèi)已經(jīng)相對來說比較暖和了,但望著池霽不停往下滴水的領(lǐng)口,陸長明感覺這樣還是不行,伸出手把毛巾遞給他,反手開門。 “擦下頭發(fā),我趕緊送你回酒店好好洗個澡再換身衣服,不然的話你要感冒?!?/br> 說完,池霽還沒來得及開口陸長明就已經(jīng)打開車門沖出去,用胳膊虛擋著頭頂迎著驟雨繞到駕駛位,踩下油門啟動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