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黑色棉服，卻并不臃腫，反而顯得身形更加高大。臉上戴著黑色口罩，額前垂下薄薄的劉海，使人的視覺中心都放在他柔和的眉眼上。上眼瞼很薄，增添了幾分清冷之感，而下面那雙眼瞳卻是有溫度的，像薄云下的恒星，明朗，溫柔，永恒閃耀。

    這還是莊文曜第一次在校園之外和他碰面。

    他笑道：“你就不能叫我一聲或者拍我一下，非要發(fā)消息……”

    陸之恒順手把手機放到口袋里，眼睛卻一直看著他，笑意加深，清秀的桃花眼和形狀漂亮的臥蠶彎成新月：“那多沒意思呀。”

    莊文曜見他另一只手帶著手套，還拿著一只，問道：“騎車來的？”

    陸之恒：“嗯。你呢？”

    莊文曜：“我也是?！?/br>
    陸之恒：“借閱卡帶了吧？”

    “當(dāng)然！”莊文曜說著，自豪地掏出一張粉紅色的卡片。這是小時候跟池熠一塊辦的老版借閱卡，就是一張塑封的紙片，上面貼著條碼和莊文曜十歲時的一寸照，連借閱卡編號都是碳素筆手寫的。塑封的一角有點開膠了，顯得很有年代感。

    陸之恒見之驚嘆：“呀，老省圖人了?！表槺隳贸鲎约盒掳娴拇趴?，對比之下高大上了不少。

    莊文曜撓撓頭：“哪呀，老早辦的卡，好久沒來了，也懶得來退押金……”

    正說笑間，陸之恒眼神投向遠(yuǎn)處，稍稍抬了抬下巴：“開館了?！?/br>
    “哦！”

    跟著隊伍進(jìn)去。

    圖書館的工作人員說，莊文曜的卡太老，已經(jīng)被淘汰、不能用了，得去換張新的。這時候莊文曜莫名念舊，舍不得那張簡陋的老卡，于是多交了一份押金，辦了張新卡。

    處理完這些，兩人去自習(xí)區(qū)找位置。

    為了避免受到圖書館包括圖譜、小說等藏書的影響，他們選在二樓的A類圖書區(qū)落座。在馬列主義等紅色思想的包圍之下，學(xué)習(xí)欲望和專注力都達(dá)到了巔峰。

    莊文曜花一個多小時做完了帶來的作業(yè)，看著對面還在專注刷題的陸之恒，心道失算。

    早知道在圖書館學(xué)習(xí)效率那么高，就多帶兩本五三來做了！

    百無聊賴神游中……

    陸之恒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里面穿了件白色下扣領(lǐng)襯衫和淺花灰色套頭毛衣。

    莊文曜發(fā)覺，陸之恒他真的很喜歡有領(lǐng)子的衣服呢，翻領(lǐng)的襯衫，立領(lǐng)的網(wǎng)球服，連圓領(lǐng)的毛衣里面都要套件搭配的襯衫……

    毛衣針腳細(xì)密，還有麻花狀的紋路，溫柔活潑，素凈淺淡的配色給人一種軟乎乎的感覺。

    是暖和的嗎？

    一定是的吧。

    正想東想西的，糾結(jié)著要不要去I區(qū)找本小說打發(fā)時間，對面的陸之恒猝不及防地抬起頭，集中于題目的專注眼神也在看向他的瞬間柔和下來，輕聲道：“要不你練字吧。”

    莊文曜像偷偷干壞事的小孩被抓包似的，心狠狠一揪：“哈？”

    陸之恒從書本堆里抽出兩本的冊子遞過來：“我看……”

    突然感覺聲音有點大，怕吵到別人，拿著書繞道莊文曜身邊坐下，靠近他耳邊輕聲，“我看你游手好閑一道題的時間了，替你找點事做。”少年的體溫透過衣物傳來。

    果然是暖和的。

    還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冷水味道。

    莊文曜低頭，翻開一看，是兩本嶄新的字帖，一本漢字的，一本英文的：“這是你的？”

    陸之恒：“以前是，現(xiàn)在打算給你的。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想改善書寫，這兩本是我們老師推薦的，很多同學(xué)都在用，反饋不錯。我就跟風(fēng)買了，但是沒時間練，正好給你用吧。”

    原來學(xué)霸也需要練字啊。還有“輔導(dǎo)書焦慮”：別人買什么，不管自己需不需要也得有。想想莊文曜心里就平衡了好多：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嘛！

    沉下心來練字，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到了中午，省圖的學(xué)習(xí)人們紛紛出去覓食，人數(shù)少了大半。

    周圍頻頻傳來拖曳椅子的聲音，陸之恒聞聲抬頭，看向莊文曜：“你餓了嗎？”

    莊文曜看他還在做題，搖搖頭：“我不餓，等你做完我們再去吃飯吧?！?/br>
    陸之恒：“我想說，這周圍的館子到了飯店人特別多。你要是不餓的話，咱們可以晚點去？”

    不愧是老省圖人，經(jīng)驗豐富！莊文曜：“沒問題！”

    下午一點半，學(xué)習(xí)人們幾乎都回來了，重新投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時，兩人特立獨行地離開了自習(xí)區(qū)。

    莊文曜：“想好吃什么了嗎？”

    陸之恒：“還沒有。其實我吃什么都可以。”

    “嗯……”莊文曜翻著手機，“天這么冷，要不去吃火鍋吧？”

    陸之恒笑著點頭：“好?！?/br>
    兩人騎著單車在大街上穿行，輾轉(zhuǎn)找到一家連鎖的火鍋店。

    這個時間店里一個人都沒有，這種用餐環(huán)境他們都很喜歡，安靜自在。

    兩人經(jīng)過討論，點了鴛鴦鍋，配菜肥牛羊rou卷毛肚鴨血鴨腸魚丸蝦滑生菜娃娃菜豆腐泡寬粉手搟面年糕等配菜。

    “嗯……還差什么呢……”莊文曜用筆一勾，“再來一份香菜吧，火鍋怎么能沒有香菜呢?！?/br>
    “香……菜？”陸之恒面色微變，眉梢跳了跳。

    “對呀！”莊文曜應(yīng)了一聲，忽然反應(yīng)過來，“對了，你不吃香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