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斷成兩截的雕塑，夏澤猛地止住了話頭。

    雕塑確實壞了，但里面是干干凈凈的大理石，沒有任何他臆想的尸體線索。

    夏澤霎時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難道自己理解錯了？段淵其實清清白白，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臆想？

    還是說，他心理真的不正常了？

    夏澤半蹲下身，求證一般撫摸上雕塑斷裂的傷口。

    大理石斷面比他想象中還要鋒利，瞬間劃破了他的掌心。鮮紅的血液浸入純白的大理石，透著某股yin1靡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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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淵開始修補雕塑，夏澤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把斷裂的雕塑拼了起來。

    只是因為沾染了他的血液，雕塑斷裂的腹部有一道細(xì)小的紅痕。極致的純白和鮮紅碰撞，讓這個雕塑顯得更加妖冶。

    夏澤幾乎不敢再看，段淵卻非常喜歡，經(jīng)常坐在雕塑面前冥想，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趁此機會，夏澤開始檢查段淵的鄉(xiāng)間別墅。

    花園、閣樓、泳池、地下室……他翻遍了這棟別墅的每一個地方，卻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一個烏云密布的午后，夏澤坐在他最喜歡的紅色單人沙發(fā)上，看著窗外那些在狂風(fēng)中起舞的樹枝。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墻上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段淵小學(xué)到大學(xué)的畢業(yè)照，早在他住進來第一天就看到了這些照片，但是當(dāng)初并未在意。直到今天太陽消失，墻上的照片也透著某種陰沉的意味，讓人瘆得慌。

    夏澤往前幾步，細(xì)細(xì)觀看。

    他這才發(fā)現(xiàn)，照片中有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青年，正溫和地沖鏡頭笑著。

    隔著多年時空對上那雙視線，夏澤心臟猛地跳漏了一拍。

    這個人雖然在笑，但卻笑得令人很不舒服，說不出的詭異，仿佛是另一個版本的段淵。

    “那是我語文老師。”段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和老師露出了同款溫和又令人不舒服的笑。

    夏澤喉結(jié)滾了滾，不自覺地做出防御的動作。

    段淵卻仿佛沒看見一般，自顧自的說：“我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小學(xué)都是他教的?！?/br>
    夏澤頓了頓，又問：“那他現(xiàn)在呢？”

    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隨著城鎮(zhèn)化進程加速，當(dāng)?shù)剜l(xiāng)下的小學(xué)已經(jīng)荒廢了，村子里的學(xué)生全都去了鎮(zhèn)上上學(xué)。

    “意外去世了?！倍螠Y聲音很淡。

    意外去世？

    夏澤有些不安，稍晚的時候，他在網(wǎng)上搜索了老師的名字，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則報道。

    8年前，當(dāng)?shù)孛襟w報道了一則見義勇為的事件，本地小學(xué)一位叫周齊的老師在暴雨天救了一個學(xué)生，而他本人卻跌落山崖，尸骨全無。

    8年前？

    看到這里，夏澤猛地反應(yīng)過來，段淵的別墅，就是8年前修建的。

    難道這件事和段淵有關(guān)？

    紙媒報道內(nèi)容不多，夏澤又在網(wǎng)上找了很久，可惜早些年互聯(lián)網(wǎng)還沒有這么發(fā)達，他再也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幸運的是他在一個本地論壇上看到了一個帖子，得知了當(dāng)初周齊出意外的地點，恰好離段淵住的別墅不遠(yuǎn)，夏澤決定親自過去看看。

    夏澤是跑過去的。

    出門時風(fēng)已經(jīng)很大了，看來很快就會下雨。

    他年輕步伐大，不一會兒就跑到了旁邊的瀑布旁邊。

    瀑布并不寬，旁邊開著一叢野百合，水也很淺，溫溫柔柔地掛在山野間，可能只有雨水暴漲時才會帶來危險。

    夏澤站在瀑布邊上，在腦海中模擬著當(dāng)初周齊出事的場景，以及段淵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

    他一時間想得入了神，沒注意一道身影從他身后慢慢逼近。

    就在段淵距離他只有一臂距離時，夏澤猛地回過身，看到了段淵面無表情的臉。

    夏澤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著。

    段淵卻只是沉默的看著他，很久很久以后，才說：“快下雨了?！?/br>
    夏澤依舊死死地盯著他。

    段淵卻什么也沒說，獨自轉(zhuǎn)身往回走了。

    在他身后，夏澤猛地松了口氣。

    下一刻，一聲驚雷在天邊炸響。大雨噼里啪啦落下。

    很快，瀑布就要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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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暴雨滂沱，夏澤安靜地關(guān)上門，脫掉鞋，赤腳走進客廳。

    沉默半響后，他對坐在沙發(fā)上的段淵說：“明天我生日?！?/br>
    段淵抬頭看他。

    夏澤又說：“我想回家和爸媽一起過。”

    段淵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男生正濕漉漉地站在那里，雨水從他身上滴落，泅濕了一小塊兒地板，顯得露在外面的皮膚越發(fā)蒼白。

    不知過了多久，段淵終于開了口。

    “好，”窗外電閃雷鳴，他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平靜，“我送你回去?！?/br>
    夏澤轉(zhuǎn)身離開。

    在他走到樓梯口時，段淵突然問他：“你不坐那張椅子了？”

    夏澤朝陽臺望去，那張大紅色單人沙發(fā)安靜地放在落地窗前，在蒼翠欲滴的森林中，依舊那么濃烈，熾熱。

    漂亮得讓他有些惡心。

    夏澤收回視線，搖頭：“不坐了?！?/br>
    進屋后，夏澤借口自己感冒了閉門不出，打算直接在房間呆到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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