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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文澈就是在某個午后,捧著個Ipad站他旁邊,輕聲問他“這里有人嗎?”然后坐他身旁的。 麥文澈插著耳機在旁邊打開了視頻,明榛有點心不在焉,不禁偷偷瞟了眼想看他在看什么,對方見狀拔下耳機小聲問:“影響你了嗎?” 明榛趕緊搖頭,收回偷瞟的眼神。 兩人距離不到一米,明榛的眼角余光能看到旁邊的人所有的小動作,那是他有史以來跟麥文澈距離最近、接觸時間最長的一次,那天麥文澈坐在他身邊看了3小時45分的視頻,中途喝了2次水,抓起手機看了3次。 晚上明榛憑著幾個畫面的記憶,硬生生在網(wǎng)上搜了好久才知道麥文澈在圖書館看的那部片子叫什么名字。 明榛時常恨自己為什么是個胖子。如果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男同學,喜歡上一個人時,他可以偷偷地躲在角落里觀摩。暗戀雖然苦澀,但也可以很美好。 然而他是一個胖子,他是一個放在人群里格外顯眼的胖子,想偷偷都偷偷不了。 再后來......再后來是怎么跟麥文澈熟悉起來的呢? 大二上學期一個傍晚,明榛在圖書館自習完準備去食堂吃晚飯。那是一個平凡的秋日,夕陽西下,校道旁落滿了飄零的梧桐樹葉,平凡得跟所有的傍晚一樣,不像會發(fā)生什么特別事情。 經(jīng)過籃球場,突然有人在旁喊著“喂,師弟”,他沒在意所以連頭都沒往那邊看,直到旁邊同學的一句“胖子!喊你呢!”傳來,他終于意識到是有人在叫自己。 麥文澈穿著黑色的運動球服,微微彎腰,一只手扣在球場的護欄網(wǎng)上,一只手沖他熱情地揮著:“快進來,幫個忙!” 球場里的十幾個男生忽然興奮地起了哄,明榛雖然不知道麥文澈怎么喊住了自己,但他無法拒絕麥文澈,雙腳不聽使喚地就進了球場。 麥文澈顯然是剛打完球,一走近能感受到肌膚帶著劇烈運動后特有的熱烘烘的溫度。 他把手搭在明榛肩上,虛摟著人往那群坐得東倒西歪的球員中走去,簡短地給他解釋:“來,幫個小忙,贏了師哥請你吃飯!” 明榛并不知道要怎么幫忙,只知道自己越往球員們走近,那邊起哄得越亢奮。他一臉茫然地被推到了人群中間,有人大聲問:“師弟你多重?” 明榛很不喜歡回答關于體重的問題,高考前有體檢,那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暴露體重,同班一個女生瞟了眼機器上的重量,咋舌說比兩個她還重,而旁邊的男生聞言忽然站近了比劃了下,也開玩笑說比他兩個腰還粗。 除了討厭當眾報體重,明榛也很不喜歡自己像被人參觀似的站在視線中央,于是臉上流露出委屈的抗拒的神色。 見他不回答,麥文澈微微昂頭彎著嘴角問:“你多重啊?” 夕陽潑在他臉上,金閃閃一片,卷翹的睫毛撲閃了一下,明榛覺得自己瞬間踩入了一個蠱惑人心的迷陣。 分明前一秒還覺得在眾目睽睽下報體重分外屈辱,下一秒張口就回答了:“230斤。” 虛榮也好,倔強也好,他少報了尾數(shù)的2斤。 麥文澈聽了,指著旁邊一個男生放話:“我不信深蹲比不過你!” “來就來,怕你??!”被點中的男生忽地揚手把上衣一甩,露出了精干的上身。 “先說好啊,輸?shù)娜速I單,不許耍賴??!”旁邊有人喊道。 明榛大概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類型的幼稚比賽。 青春期的男生,荷爾蒙大概都旺盛得無處揮發(fā),正是躁動的年紀,三言兩語一起哄,總是容易定下各種奇奇怪怪的賭局。 騎虎難下,明榛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被公主抱了起來。 陌生男生深蹲起到第3個的時候已經(jīng)雙腿發(fā)抖,到第4個就已經(jīng)起不來了。 旁邊的人高聲幫他數(shù)著數(shù),然后看他起不來又開始嗤笑勸他放棄,吵鬧的喧囂充斥著明榛的耳膜。 怎么渾渾噩噩地從男生身上下來,明榛早就忘記了,只記得才剛被放下,麥文澈就站在了他跟前。 對方站他前面一手從他胳肢窩下一摟,一手在他膝彎一勾,人就被凌空抱了起來,但根本抱不穩(wěn),倒嚇得明榛心臟漏掉了一拍,一下子抓住了麥文澈的肩膀。 麥文澈只做了2個深蹲,明明離地不高,起落間卻讓明榛覺得自己像在坐過山車似的飄在空中,雙耳像是自動屏蔽了那些喧嘩,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急促又激烈。 比賽自然是麥文澈輸了。 勝負已定,圍觀的男生一陣歡呼,有躍躍欲試的人過來說“要試試200斤有多重”嘗試抱明榛,有人簇擁著麥文澈取笑他。 一陣喧嘩過后,不知誰喊了句“我們拍個照去吃飯吧”,于是一群人打打鬧鬧地排隊拍照。兩個師哥一左一右站在“大功臣”明榛旁邊,笑瞇瞇地看著鏡頭,一人伸出一只手摸著他圓滾滾的大肚子。 為什么所有人跟胖子拍照都喜歡摸肚子??!明榛被架在中間,憋屈得直皺眉。 麥文澈走過來看著詼諧的左右門將,笑罵道:“干嘛呢,又不是什么孕婦!”說著啪啪兩聲拍掉了兩個師哥的手,臉上的神情并沒有輸了的喪氣,順勢摟過了明榛,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拍完照,大家興高采烈地收拾東西,勾肩搭背地去學校美食街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