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了幾句后，麥文澈準備走了，宋佳星忽然喊住了他，說有個事情要跟他聊聊。

    把禮盒從桌子拿下放到了腳邊，宋佳星待麥文澈坐好后，才開口問：“公司要對張總進行個人內(nèi)部審計，你聽說了沒？”

    張總——張靖？內(nèi)部審計？麥文澈一愣。

    像三晨這樣的公司會定期進行項目財務(wù)審計，但很少會啟動個人審計這樣的流程。審計無非就是查財務(wù)收支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換言之，如果啟動了個人審計，就是懷疑審計對象有經(jīng)濟舞弊現(xiàn)象或者重大管理失誤。

    他若無其事地問：“沒聽說。怎么了？”

    宋佳星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壓低了聲音：“昨天成立的審計小組。我領(lǐng)導也是審計成員之一。她要跟這個事情，所以把很多工作都轉(zhuǎn)交給了我?！?/br>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引起的嗎？”

    “聽說是有人舉報，說張總跟廣告合作商有串標圍標嫌疑。你知道為什么有這種嫌疑嗎？”宋佳星故弄玄虛地停了下，見麥文澈搖了搖頭，便繼續(xù)說，“因為有人對比了你跟靈鳥的銷售額和ROI，覺得張總以前的數(shù)據(jù)有問題?！?/br>
    三晨的營銷部在跟靈鳥合作之前，在張靖剛?cè)肼殨r，通過張靖市場部的資源，做過一些朋友圈推廣和平臺直播，當時數(shù)據(jù)不太行就不了了之，轉(zhuǎn)戰(zhàn)其他渠道了。靈鳥是后來麥文澈底下的員工開發(fā)的乙方公司，恰好市場部那段時間要搞綜藝冠名的事情，就沒再跟短視頻廣告了，所以最后才落到了麥文澈手上。

    麥文澈的腦子在快速轉(zhuǎn)動。有人舉報......對比數(shù)據(jù)......突然一幕光景迅速回閃到記憶里。

    幾個月前，他準備跟靈鳥簽?zāi)甓瓤蚣軈f(xié)議的時候，跟自己領(lǐng)導祝總匯報過情況。當時?？倖査鷱埦甘遣皇且黄饏⑴c了生日宴，問他手上有沒有以前張靖做的數(shù)據(jù)備份，還讓自己整理了一份資料用郵件發(fā)給他。

    按?？偤蛷埦杆鸩蝗莸年P(guān)系......難道是......

    內(nèi)心里狠狠罵了一句。

    麥文澈入三晨這么久，這是第一次聽說公司啟動針對個人的審計，所以這件事應(yīng)該挺嚴重的。郵件是他發(fā)的，如果?？偸侵苯幽盟泥]件告發(fā)的話，那么這件事情就跟麥文澈撇不清了。只不過上司完全沒跟麥文澈打過招呼就開搞，讓他頗有微詞。

    ?？偛⒉皇悄欠N喜歡跟下屬很親近的人，所以麥文澈跟他一直以來都是客客氣氣的上下級關(guān)系，既沒熟悉到親密無間，也沒有狗腿到過分巴結(jié)。雖然麥文澈偶爾覺得自己上司喜歡搞小動作不太光彩，但作為領(lǐng)導來說不功不過，他始終是尊敬的。

    ——不對不對！

    麥文澈忽然想起之前因為上直播在短視頻上火了一下，市場部曾經(jīng)讓自己趁著熱度上了冠名綜藝的事情，祝總批評過說他“瞎摻合別人的事情”。

    還有！要搬新辦公室，原本?？傊付ㄗ屓速Y留給麥文澈的那間辦公室，他讓給了張靖.......

    樁樁件件聯(lián)想起來，?？倹]有跟自己通任何風，該不會以為他跟張靖是一伙的吧？

    所以！上個星期?？偼蝗话芽谇黄放茝淖约好聞澇鋈?，是對他不信任、準備要削他的權(quán)？

    自從上周祝總說出了“這是上頭的意思”后，麥文澈便去找總裁身邊的特助打探過。

    綜合旁敲側(cè)擊得來的信息分析，總裁不僅對分公司這個項目的歸屬無疑義，還反倒贊譽了很多次麥文澈做得不錯。麥文澈琢磨著“上頭的意思”這句話，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年底匯報大出風頭，有點功高蓋主，讓?？傄庾R到了危機，本來還想著表表忠心就能把信任度拉回來的。

    現(xiàn)在看來，?？偸且呀?jīng)把他打成了“可疑份子”，準備直接把肥rou搶回他自己的陣營了。

    不管是起因是哪樣，都不是好消息。

    審計小組才剛成立，麥文澈也做不了什么，現(xiàn)下也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了。

    不知道張靖這個圍標什么的有沒依據(jù)？不過，就算他沒圍標，其他業(yè)務(wù)要是有什么違規(guī)cao作，也容易在審計中查出來。而他們這種管理層沒有人能拍著胸脯保證，說所有流程都100%符合公司規(guī)章制度——就算你自己的cao作都合規(guī)，你也不能確保你手底下的所有員工、所有cao作都合規(guī)。

    只要一審計，就算沒有大問題，也一定會有小瑕疵。

    為防引火燒身，麥文澈還是叮囑宋佳星讓她有什么新情況跟他知照一下。

    從宋佳星的辦公室出來，麥文澈臉色沉重。

    那晚麥文澈班也不想加，一到下班時間就準點走了。成姚看見他拿著公文包出來還挺詫異，故意調(diào)侃道：“麥總最近下班難得這么準時呢！是不是約會去??？”

    成姚之所以敢這么調(diào)侃他，純粹是前兩天明榛突然心血來潮——當然也不知道是真的心血來潮還是蓄謀已久——往他辦公室送了束99支的玫瑰，當時他在辦公室跟下屬談事，接到電話說什么“到前臺簽收一下”，以為是快件，就讓成姚幫他簽了。

    99朵，巨大無比，浮夸到不行，直接把成姚整個人給遮蓋住了。她從前臺一路捧著花進辦公室，一路為了不被誤解大聲地喊：“麥總——你的花——”

    所以整個辦公室都在矚目。

    麥文澈當時跟下屬嚴肅地安排著工作呢，收到這束花后簡直瞳孔地震，整張臉都臊得發(f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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