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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遠回來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晏輕南和設計師站在很靠里面的地方, 沈景遠走進去看到他們指著平板在討論, 就沒有打擾, 只靠著門站了一會兒。 晏輕南很快注意到他, 想走過來,沈景遠擺了擺手, 自己出去了。 卓尋已經(jīng)先走了, 他拿著沈景遠的方案躍躍欲試的, 在咖啡廳就聯(lián)系了朋友準備要做。 他走了之后沈景遠還坐了一會兒,想把剩的蛋糕吃完,剛一口奶油下肚就覺得不對。 這感覺太熟悉了,在不知道自己什么病之前沈景遠經(jīng)常有這種反應,覺得惡心,頭暈,心臟砰砰跳得極快。他馬上反應過來,把放在外套口袋里的藥拿出來倒了幾顆塞進嘴里,抓過咖啡杯往下咽。 捂著心口沒一會兒,心跳終于重新平靜下來。 沈景遠茫然地眨著眼睛,將感受到的眼眶里那點生理性淚花憋了回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的確察覺有點不對了,因為覺得格外疲憊,手上也不怎么有勁。 下樓晏輕南喊他那會兒他還迷迷糊糊的,聽人說話都要反應會兒,在車上更是眼皮都抬不起來。 醒了之后好多了,沈景遠以為沒事兒了才什么都沒說,要是他還覺得不對隨便找個理由都要走。他實在不想讓晏輕南再見到他吃藥或者難受的樣子,他一個人的時候不會有什么感覺,旁邊多了個你在乎的人,看著他你就什么滋味都有了。 沈景遠自己拎了張塑料凳子去門口坐著,因為冷,門是關著的,但不嚴實。整個屋子里那股水泥的味道很重,他坐這邊至少透點風,好受一點。 剛把手機拿出來,還沒看幾眼,晏輕南出來了。 設計師跟在他后面,和沈景遠點了下頭算作打招呼,又去了另一個房間。 晏輕南拿手掌在他頭頂摁了一下,說走吧。 “好?!鄙蚓斑h站起來,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去停車場一路上晏輕南沒說話,只留給沈景遠一個沉默的背影,上了車之后也沒說話,沒說去哪兒沒說做什么。 沈景遠偷偷看了晏輕南幾眼,對方面無表情地開著車。 他假裝咳了一下,接著又吸鼻子,晏輕南果然馬上問他:“感冒了?” 嚴肅得像他才是感冒的人,連聲音都凍成這樣。 “沒有,”沈景遠偏向他,笑著問,“怎么了?跟我生氣了?” 晏輕南不理他。 “不是故意的。”沈景遠接著哄。 晏輕南這下笑了,是氣笑的,問:“你知道我怎么了嗎你就說不是故意的?” “知道啊,”沈景遠語氣緩下來,“我清楚?!?/br> 晏輕南只“嗯”了一聲。 “那你知道我嗎?”沈景遠問。 這會兒剛好遇到一個紅燈,晏輕南把車停了,手搭在中控臺上,“來給我牽一下。” 他想干嘛沈景遠沒鬧明白,還是把手伸過去,晏輕南習慣性地扣住他五指壓了下,又放開。 一個紅燈結(jié)束。 “現(xiàn)在知道了?!标梯p南淡淡地說。 氣氛又沉默幾秒。 晏輕南心里別扭什么沈景遠明明白白,但要是讓他說出來,他有點做不到。 三十年了他基本上一個人過的,一個人扛了三十年,他也算經(jīng)歷挺多,什么事兒都覺得自己能解決。 再說也不是解不解決的問題,承擔對于沈景遠來說就是人生的一個課題,他總覺得這事兒是自己的,不能是別人的,說可以,但說了就讓別人也替他分擔了,有的事兒可以分,有的事兒不能。 但是晏輕南牽他那一下,沈景遠又猶豫了。 “早上你叫我的時候我就有點不舒服了,”沈景遠慢慢開口,“當時沒想那么多,后來在咖啡廳和卓尋聊完之后才真的沒忍住,但我吃過藥了,現(xiàn)在沒事兒了?!?/br> 沈景遠講完之后晏輕南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沈景遠看得出來他壓著情緒,從認識晏輕南以來他真的生氣的次數(shù)很少很少,何況是對著沈景遠生氣。但沈景遠大概能感受到晏輕南性格,他絕對不是那種一貫溫柔的人。 認定的事情固執(zhí)地去做誰也勸不了,關心誰的時候說話其實還挺硬。 唉。 這怎么哄得回來? 沈景遠偷偷看了晏輕南幾眼,那人還是面無表情的。 “我們?nèi)ツ膬喊??”沈景遠問。 這次晏輕南理了,說:“回去休息?!?/br> “不用……”沈景遠聲音挺無奈的,看著晏輕南臉色黑了好幾度,像是想說他又把話憋回去。 沈景遠笑了,話鋒一轉(zhuǎn),說:“陪我去醫(yī)院吧南哥?!?/br> 晏輕南不說話,卻打了方向盤,車子回了頭,他才嗯了一聲。 路上沈景遠聯(lián)系了何謹,何謹在醫(yī)院,不過是在住院部。 下車之后往何謹辦公室走,晏輕南一路緊緊跟著沈景遠,旁邊有人擠過來了馬上就抬手護著,誰的反應都沒他快。 其實說來找何謹,他們心里都知道可能也沒什么辦法,所以沈景遠沒提之前晏輕南只想帶他回去。 進了辦公室之后何謹和他們打招呼,問沈景遠:“哪里又不舒服了嗎?” 晏輕南才剛坐下來,就聽了這么一句話,便起身說:“你們聊,我出去等?!?/br> 何謹沒想到,愣了下。 晏輕南轉(zhuǎn)身走,沈景遠抓了下他手腕拉住他,說:“坐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