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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啊,海正在翻著浪?!?/br> 顏鶴徑嗅著咸咸的海風,綿綢的睡衣嘩嘩作響。 “多久回來?” “后天下午?!?/br> 電話那邊安靜了片刻,顏鶴徑耐心等著,海風的聲音空曠又熱烈,他差一點忘記了宗煬的存在,看著大海沿岸集裝箱般掉了色的房屋。 宗煬說話了:“回來以后再和我見面吧。” 回來那天,飛機晚點了幾個小時,顏鶴徑在候機室里等得昏昏欲睡,快天黑時才登機,落地天早已黑透了。 和宗煬約好見面的時間是八點,顏鶴徑一看表,時間已到八點半。 城市閃著紅紅綠綠的燈,在顏鶴徑眼里變成彩色的霧。宗煬沒來電話或消息取消見面,顏鶴徑提著行李箱,打車去了酒店。 顏鶴徑拖著的行李箱有點重,但他通過酒店的走廊時,意外覺得箱子輕起來。 宗煬沒有走,還在酒店的房間里等他,睡在寬大的床上,身體蜷松起來,像一只身軀龐大,但內(nèi)心很脆弱的動物,他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袖,帽衫的帽子蓋住了下半張臉。 顏鶴徑好笑地想,這樣大概不好呼吸。伸手把帽子往下移了一點,指尖碰到了宗煬的鼻子。 顏鶴徑想要離開,但宗煬很快就醒了,他的臉睡得有些發(fā)紅,右臉頰一道深深的印子。 “顏老師?”宗煬的聲音很沙啞,“我以為你不會來了?!?/br> “那為什么還等著我?” 宗煬起身抱住了顏鶴徑,手鉆進衣服里,摸著顏鶴徑光滑的背,在他的耳根邊低低地說話:“不知道為什么等著,大概是希望你能來?!?/br> 顏鶴徑穿得越來越少,所以今天的衣服很好脫,宗煬只用了幾秒就將顏鶴徑扒得精光。 宗煬做。愛的方式和他的外表不同,非常的不克制,也十分不冷靜,動作幾近于粗暴。讓顏鶴徑想到漲潮時的海,浪一層一層地向上翻滾,浪花四濺,站在礁石上,那些激動的浪能把一個人毫無保留地拖拽進去。 顏鶴徑忍不住問,阿煬,現(xiàn)在的你是不是才是真實的你? 宗煬含糊其辭,說每個人都有兩面性,就像顏老師現(xiàn)在很不正經(jīng),但穿上衣服的樣子很正經(jīng)。 宗煬有一雙很寬很長的手,能輕松地捏住顏鶴徑的手腕,像鐐銬一般把手定在床上,顏鶴徑的腰在宗煬的手里成了一灘水,軟得化掉,左躲右躲如何也躲不過,只能承受著,直到腰上被勒出五道紅痕。 一大部分的時間顏鶴徑都在云中,宗煬的模樣不清晰,一大團一大團濕氣罩著顏鶴徑的臉,他攀上宗煬的脖子,喘著氣,看著宗煬亮閃閃的眼睛,用嘴唇碰了碰,牙齒咬得極緊,把聲音堵回喉嚨。 “顏鶴徑?!?/br> 宗煬摟緊了顏鶴徑,腰間的rou從宗煬指縫里溢出去,雪白得發(fā)顫。 “你真的很漂亮。” 顏鶴徑無法發(fā)聲。想到做。愛是需要情動的,但他不愛宗煬,為什么也會有如此放肆、酥軟掉骨頭的快意。 顏鶴徑叫了一輛車,提議先送宗煬回家,他們恰好順路。 在路上,顏鶴徑整個人好像泡在溫水里,體力透支,閑散地攤在出租車的后坐里,半瞇著眼睛,眼眶被風吹得發(fā)干。 宗煬坐得挺直些,同樣看著車窗外。 顏鶴徑想起來什么,直起上身道:“阿煬,這次回家給你照了幾張照片?!?/br> “什么照片?”宗煬稍稍側(cè)過來,手支在窗邊。 顏鶴徑拿出手機,翻了幾張照片出來,放在宗煬的眼下,示意他看:“你看看。” 宗煬接過手機,淡藍色的熒幕發(fā)著光,他緊閉著嘴唇,看到了照片上遼闊的海,水紋像是刻在上面的,海岸線與天空間只有一道模糊的輪廓,沙灘的細沙很密,太陽下發(fā)著閃。 宗煬頓住了,手心很濕熱,他翻到照片再也翻不動,把手機還給了顏鶴徑。 “想到你從小到大沒有看過海,感覺有些可惜,照下來給你看看,漂不漂亮啊?” “很漂亮。” 顏鶴徑很滿意地笑了笑,像對宗煬的夸贊感到愉悅。 顏鶴徑發(fā)梢還潤著,在酒店洗過一次澡,車內(nèi)散發(fā)著酒店沐浴露濃重而膩人的味道,非常明顯的香,讓宗煬覺得這種香就像是顏鶴徑的臉,漂亮得張狂,一靠近就能察覺到。他的眼皮紅紅的,總愛這樣半瞇著眼,嘴唇含笑,對一切好似都不在意。 他這樣的人會在意什么呢?應當很容易擁有愛情才對。他選擇和宗煬開始一段無規(guī)則的關(guān)系,大概是因為太無聊。 宗煬收回的手蹭過了顏鶴徑的發(fā)梢,帶回幾滴輕柔的水珠,水珠也有香味。他看著鼓脹的水珠,汽車一抖,它便破滅了。 海一定很美,宗煬無數(shù)次在旅行雜志中看到過海,但他一次也沒去過海邊,他住的城市離海很遠,也沒有富足的時間。 顏鶴徑是海邊長大的人,泡在海風的濕咸里生活,他爽朗、熱情,同海一般遼闊,是那種只要宗煬跳下去,便會迷失方向的遼闊。 宗煬將手放在顏鶴徑的手的旁邊,像用手撫過海浪,側(cè)過頭凝視他。 “阿煬,”顏鶴徑靠過來,手指繞著宗煬鬢邊的一縷發(fā),“有時間的話,一定來看海。” “你帶著我么?” 他們的手快要靠在一起,身高體型都差不太多,宗煬的手卻比顏鶴徑大出不少,很相配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