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幾個(gè)人怒氣沖沖跨過門檻，小叔的老婆仍不服氣，轉(zhuǎn)過來指著宗煬的鼻子罵：“爸爸賭鬼，mama走了，女兒不知道檢點(diǎn)，兒子還只和男人亂搞，我看你們?nèi)叶紶€透了！”

    她故意說得很大聲，像是想要上下樓層的人都聽到，宗煬不太在乎，但他知道宗俙在乎，左鄰右舍全是看著他們長大的人。

    這些話讓宗煬回憶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他把她的手從面前拍開了，剛想說些什么，就看到樓道下方的顏鶴徑提著紙袋走上來。

    顏鶴徑帶著看熱鬧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和幾個(gè)人擦肩而過，站定于宗煬家門前，像個(gè)過客一般說：“吵架呢？”

    “你誰啊你？”

    “剛上樓就聽到有人大吼大叫，心想誰這么沒素質(zhì)，決心一定要上來看看。”

    幾雙眼睛輪流在顏鶴徑與宗煬身上轉(zhuǎn)，終于有人醒悟過來，像是宗煬和顏鶴徑讓他們感到十分恥辱，只是看看就會(huì)得病。

    “還帶到家里來，真難看??！”

    宗煬被無形的憤怒和慌張籠罩了，他幾乎希望顏鶴徑立刻從這里消失，被這幾個(gè)煩人的親戚惡心了這么久，宗煬第一次情緒有了真正的波動(dòng)。

    他想從無休止的恥辱中逃脫出來。

    宗煬掐著掌心，極力克制地說：“要我趕你們走嗎？”

    顏鶴徑已經(jīng)踏入門內(nèi)，宗煬不等回應(yīng)，直接關(guān)上了門。

    顏鶴徑什么都沒問，他就裝作沒有看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從容地將紙袋遞給宗煬，說他上次和宗逸約定好了，把家中一部分書帶來給他看。

    之前宗逸不見的那一天，回家路上顏鶴徑和宗逸有談過讀書的問題，顏鶴徑答應(yīng)宗逸借他一些他能看得懂的書。

    “沒想到你也在家，本來只是想來給宗逸送書?！?/br>
    宗煬看起來很遲疑，顯出有些泄氣的樣子，像對那一紙袋的書無所適從，也像是沒有從剛才的爭吵中解脫出來。

    “他可能不記得這個(gè)約定，以為你只是隨口一提?！?/br>
    顏鶴徑笑了笑：“我不是隨口一提，對小朋友的承諾要說到做到。”

    “你看的這些書他能看懂嗎？”

    “這些書不難懂，我選了很久。而且你弟弟思想挺成熟的，”顏鶴徑停頓了一下，“大概像你吧？”

    宗煬無言地看著手中的書，想說宗逸其實(shí)不像他，十二歲的弟弟似乎比自己更加懂得愛是什么，懂得如何溫暖他人，讓人覺得幸福，而宗煬恰恰學(xué)不會(huì)這些。

    宗逸很快從外面回來，他想要顏鶴徑和他們一起外出吃飯，顏鶴徑愉快地答應(yīng)了。宗逸似乎很快就喜歡上了顏鶴徑，一直跟在他身邊，聽他講許多有趣的事，多半是書中的故事，宗逸很久沒有這樣顯而易見地快樂，所以即使宗煬插不上話，也頗為舒心。

    宗逸是個(gè)很乖巧的男孩兒，在餐廳點(diǎn)餐時(shí)，顏鶴徑讓宗逸點(diǎn)，他選了最便宜的菜，并且還用眼神征求宗煬的同意，才敢放心地說出菜名。

    顏鶴徑在旁邊說：“你哥哥經(jīng)常請我吃飯，所以可以放心點(diǎn)?！?/br>
    宗逸點(diǎn)點(diǎn)頭，但仍不會(huì)點(diǎn)太多。

    可能因?yàn)樯眢w不太好，他的食量也不多，吃飯非常慢，不過話比較多，可以一直說個(gè)不停。

    顏鶴徑想起小時(shí)候在家吃飯，父親不允許他們吃飯時(shí)講話，家里規(guī)矩比較多，對于顏鶴徑的性格來說簡直是折磨。

    等待宗逸吃飯時(shí)，顏鶴徑與宗煬閑聊：“你們家應(yīng)該管得很寬松吧？”

    “以前我姐總害怕我誤入歧途，但我現(xiàn)在成長得挺好的，我姐似乎就覺得她的教育是很成功的。不過對宗逸的要求多一些，可能不希望他像我一樣不會(huì)人際交往吧，已經(jīng)有個(gè)弟弟不怎么愛理人，另一個(gè)總要活潑點(diǎn)?！?/br>
    顏鶴徑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小指貼著嘴唇，好像在笑。他說：“其實(shí)你的人際交往能力沒有那么糟糕，你還挺會(huì)控制自己情緒的。”

    “是嗎？”宗煬說，“我總覺得某天自己的情緒會(huì)徹底失控?！?/br>
    飯后，顏鶴徑帶著宗逸逛了一會(huì)兒書店，到宗俙下班的時(shí)間就將宗逸送回了家。

    宗逸站在樓道里，戀戀不舍地給顏鶴徑揮手，說希望顏鶴徑以后能經(jīng)常來跟他一起玩。

    宗煬在車?yán)镒僖獠环乇г梗骸翱磥硭霌Q一個(gè)哥哥啊?！?/br>
    顏鶴徑對此表示異議，一本正經(jīng)道：“他應(yīng)該叫我叔叔了?！?/br>
    “好吧，”宗煬無奈，“你想做叔叔就做叔叔，你喜歡自己老一點(diǎn)。”

    顏鶴徑扶著方向盤，側(cè)過頭問：“做嗎，今天？”

    傍晚十分濕熱，到處都能滋生熱氣與曖昧，在昏黃的車內(nèi)，顏鶴徑聽到宗煬說想做，于是他開車回了家。

    那晚宗煬有些不近人情，動(dòng)作很重，顏鶴徑像根極易折斷的樹枝，在宗煬手中顛來倒去，總在瀕臨斷裂的盡頭。

    他們有段時(shí)間沒發(fā)生過關(guān)系，在那次接吻后，顏鶴徑覺得他們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平衡點(diǎn)，處于可掌控的范圍內(nèi)。

    宗煬不退出來，就和顏鶴徑對話，他們在過程中幾乎不說不關(guān)于性的詞語，但宗煬今天說了其他的。顏鶴徑半瞇著濕潤的眼睛，手指掐著宗煬的脖子的rou，感到奇怪與不安。

    “你為什么不問那些人來找我的原因？”

    顏鶴徑有十秒鐘的失神，他從宗煬的腿上坐了起來，喘著氣平復(fù)了一會(huì)兒：“不做了，用手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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