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失落

    中午一放學(xué)，莫嫌匆匆整理了一下課桌，就急急的往校門口跑，出了校門口他下意識的去找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沒有在熟悉的位置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反而看到了家里那輛保姆車，上周褚先生和孩子送他來學(xué)校就讓司機開的這輛車，他以為是為了方便，褚先生又是讓司機開的保姆車，他疾步跑過去，車門打開，卻意外看到是ava抱著孩子在車上等他。

    “ava小姐？”莫嫌有些意外，“褚先生又出差去了么？”可是上周來學(xué)校的時候，并沒有聽褚先生說要出差啊？

    褚先生如果有工作安排要出差，一般都會提前告知他。

    Ava搖搖頭，“褚先生家里有點事?！?/br>
    注意到ava的神色不算輕松，莫嫌上了車之后并沒有急著去抱孩子，他關(guān)心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么？”

    ava看著莫嫌，輕輕嘆了一口氣，“褚先生的祖父今天一早離世了?！?/br>
    莫嫌正半彎著腰放置肩上取下的書包，聽到ava的話時，他一愣，然后下意識的將還沒有放下的書包提起來，提到一半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慢慢的將書包放回去。

    “今天么？”

    Ava點頭，“今天早上?！?/br>
    莫嫌頓了一下，“……是生病？”

    Ava搖頭，“不是生病，離開得很突然，前兩天都還很正常，前幾天鬧鬧有些過敏，褚先生就帶著回了他祖父那里住，褚先生白天要工作，我也一起跟著去了褚先生的祖父家里，褚先生祖父年紀(jì)很大了，但身體很健康，聽說昨天都還一切正常，今天早上一早，褚先生去叫他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離世了。”

    “……這么突然么？”莫嫌輕聲問。

    Ava點頭，“非常突然?！睕]有任何病痛和預(yù)兆，突然就離開了，除了出意外，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離開得這么突然的。

    莫嫌點點頭，情緒突然就有些低落，他看了看一直試圖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孩子，伸手去解開了他身上的安全帶，將孩子抱到了懷里。

    小家伙好像感知到了爸爸低落的心情，乖乖的坐在爸爸懷里沒有鬧騰。

    死亡是一件沉重的事，兩人都沒有再繼續(xù)交談，車子很安靜，司機把他們送回了公寓，管家已經(jīng)去了老宅幫著料理事務(wù)，家里留了人，但氣氛有些凝重。

    小家伙今天格外乖，睡覺也不鬧，讓莫嫌抱著哄了哄就乖乖睡了，守著孩子睡沉之后，莫嫌就坐在孩子小床邊的地毯上出神。

    他想起了母親和小姨。

    他并不漫長的人生中，接連送走了兩個至親。

    母親走得不算突然，病痛已經(jīng)掏空了她的身體，走的時候已經(jīng)她已經(jīng)虛弱得幾天都沒有進食，病痛讓她受盡了折磨，最后兩天她已經(jīng)不大能感知到折磨她的疼痛了，醫(yī)生說她的情況早就應(yīng)該撐不住了，可是她掛念她的孩子，她一直堅持著想要多守一天多看一眼，她臨終彌留時，一直緊緊抓著他和小姨的手，一直念著對不起，走的時候都還在哭……

    相比母親，小姨走的時候就突然很多，她的身體是突然惡化的，且病情一惡化就來勢洶洶，臨走之前那一段時間她一直住在ICU，插著管意識一直不大清醒，后來要走的時候，突然就清醒了，她要出院回家，不管他和阿征怎么勸她都堅持要回家，阿征跪著求她她都要回家，醫(yī)生說她已經(jīng)到最后了，沒有辦法了，就當(dāng)滿足她最后的愿望，帶她回家吧。

    阿征跪著求醫(yī)生想想辦法，求醫(yī)生不要放棄他的愛人，那么悲痛和傷心，即便是見慣生死的醫(yī)生都動容了，可是沒有辦法啊，他們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他們救不了挽留不住那么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們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啊，在死亡面前，誰都力不從心無能為力。

    Ava小聲的敲門進來，看到蜷縮在地毯上的莫嫌，她以為他在為那素未謀面的老人的離世而難過，“莫，你……要不要去陪陪褚先生？”

    聽到ava的建議，莫嫌微微錯愣之后搖頭，他沒有身份。

    Ava說，“褚先生應(yīng)該很難過?！彪m然褚先生沒有表現(xiàn)得很難過，神色也很平淡，但親人過世，怎么可能不難過呢？

    莫嫌點點頭，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離世了，怎么可能不難過呢？

    Ava在他身邊坐下，談及她親人離世的過往，“我的母親三年前也離世了，是因為生病，在病床上受盡了折磨，最后離開的時候，我們都為她高興，她終于解脫了，不用在繼續(xù)受折磨，死亡雖然讓人傷心，但是這樣的離開是值得高興的，她活著對她而言太痛苦了?！?/br>
    莫嫌想起幾年前母親離世自己的心情，為她的解脫高興過么？好像沒有，他難過得幾乎要崩潰了，即使他知道母親活著很累很痛苦，如果不是因為他，他想母親應(yīng)該就早放棄了，可是那時候他自私得沒有覺得母親離開是對她的解脫，他只知道他心里又空又慌，他相依為命的至親，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的那個人離開了，他再也見不到她，再也不能在受了委屈的時候依偎在她的懷里偷偷哭，再也沒有一個人只是看著他就能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他這一生，親人緣淺，母親生病的時候，他日夜祈求，求上天能夠大發(fā)慈悲，讓母親能夠活到白發(fā)蒼蒼，自然老去死亡，那個時候他就能安安心心高高興興的送別她，可是最終也沒能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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