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chǎn)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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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周睜開眼睛,看見天花板上熟悉的吊頂燈箱,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回到家里了。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些不連貫的模糊畫面,會議室的擺設(shè),那四個男人的面孔……然后,meimei突然就來了。 再然后,不知怎么的,有些紅紅白白的東西飛濺開來,那四個人倒下去了。 他們……后來怎么樣了? 對了,悅真! 方周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下來,顧不上臀部傳來的疼痛,雙手扶著床沿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經(jīng)過客廳時,他差點被地板上的衣服絆倒。 黑色的背帶裙…… “悅真!” 藍悅真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險些被刀子戳到手。 她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光腳站在料理臺前,手握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刀尖正對著一盒酸奶的蓋子。 旁邊有個空了的酸奶盒子,和一個裝著半碗草莓果粒的沙拉碗,里面澆了些酸奶,紅紅白白的配色勾起了方周對某個可怕畫面的回憶。 方周上前奪走她手中的水果刀,利落地打開那盒酸奶,為她的水果碗添了些分量。 “怎么只穿一件衣服?”方周給她拿了個勺子。 藍悅真捧著沙拉碗,視線瞄向了別的地方。 “說過多少次了,要穿鞋子?!狈街馨欀碱^,滿客廳找她的室內(nèi)拖鞋,找到后拎過來讓她穿上,“不聽話是不是想打屁股?” 藍悅真繞過他,吧噠吧噠地往外跑。 她逃避責(zé)備的態(tài)度讓方周很是無奈,他邁開長腿追上去,把這個不聽話的小姑娘抓住,拎到沙發(fā)上去,讓她乖乖坐著聽訓(xùn)。 “衣服不好好穿,鞋子也不好好穿,是不是太久沒有打屁股了?” 藍悅真不接他的茬,挖了一勺子草莓酸奶伸過去讓他吃。 水果的香甜氣味十分誘人,但是當(dāng)方周看清眼前紅白相間的食物,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已經(jīng)先一步表明了排斥,——他大步?jīng)_向料理臺,對著水槽干嘔起來。 “哥哥,哥哥!”藍悅真放下沙拉碗,跑過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沒、哥哥沒事?!狈街艽鴼?,打開水龍頭沖洗水槽,把手從她懷里抽了出來。 雖然知道這樣很沒道理,但看著meimei一口一口吃掉那碗草莓酸奶,他總覺得……說不出的惡心。 “呃——”他彎下腰,忍不住又干嘔一通。 藍悅真打開消毒柜拿了個杯子,給他接了杯水,在他漱口的時候,她又跑去把紙巾盒拿過來了。 “……謝謝悅真?!狈街茴H覺欣慰,有時候,這個沒心眼的孩子還是很體貼的。 藍悅真仰頭面帶擔(dān)憂看著他:“還難受嗎?” “好多了?!狈街懿粮墒稚系乃?,摸了摸她的腦袋,“去吃東西吧?!?/br> 方周重新接了杯水,回過頭見她還在自己身后等著,不禁想起她小時候的模樣。以前她總喜歡跟前跟后,方周做一頓飯、整理一下房間,忙碌的同時,還得注意不要碰倒黏在自己身邊的meimei。 不知不覺間,她也長大了……從一個時時離不得人的孩子,長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不知怎么回事,最近他總是有諸多感嘆。難道是因為年紀大了嗎?……他才二十七而已,明明還很年輕啊。 方周收回轉(zhuǎn)到無意義問題上的心思,戳著她的柔軟的面頰問道:“怎么啦?” “我不吃了?!?/br> “為什么?” 藍悅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哥哥剛才……不是草莓酸奶的問題?!狈街芏紫聛?,握著她的雙臂,柔聲解釋道:“哥哥有點不舒服,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你不要擔(dān)心?!?/br> ——說謊。 “悅真?” 藍悅真突然用力揮開了他的手。 她捂著肚子,纖細的肩膀蜷縮起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方周腦中的那根弦驟然斷開,他跪倒在冷硬的地板上,雙手無措地虛環(huán)著meimei因疼痛而顫抖的身軀,“悅真,你怎么了?” 藍悅真把他推開,抱著肚子跑向沙發(fā),她的腳步踉踉蹌蹌,行經(jīng)之處留下一道斷斷續(xù)續(xù)的透明濕痕。 方周注意到有水痕沿著她的大腿內(nèi)側(cè)往下流淌,她還沒走到沙發(fā)前面,就已經(jīng)跌倒在了地上。 “悅真,悅真……”他從地上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meimei身邊。 藍悅真疼得在地上打滾。方周手腳發(fā)軟,驚惶的情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下意識想抱住她,卻又害怕自己的觸碰會加重她的痛苦,只好跪在那里,眼睜睜看她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 “我要怎么做才好……悅真……”沒有哪一次,比現(xiàn)在更能讓他認清自己的無力,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擦掉了模糊視線的淚水,“醫(yī)院,對了,要去醫(yī)院——” “啊——”藍悅真死死握住他的手腕,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因為疼痛,她流了很多汗水,發(fā)絲亂糟糟地黏在慘白的臉頰和額頭上,看起來狼狽至極。她咬著下唇,雙眼緊閉,從鼻子里發(fā)出了壓抑的哼聲。 “悅、悅真……你是不是要生了?” 藍悅真無暇回答他的問題,她仰躺在地板上,一手抓著他的手腕,一手死死捂住肚子,隨著她的發(fā)力,更多的透明液體從她兩腿間溢出,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大片水痕。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幫到你?悅真……你告訴我……”方周心如刀割,他的手腕已經(jīng)感覺不到被meimei用力抓握的疼痛了,看著她被痛苦折磨的樣子,他恨不得以身相替,只求她能好好的—— 水痕不斷擴大,方周聞到了淡淡的腥甜氣息,他顫抖著手,輕輕掀開了meimei的白襯衫下擺。 那雪白的肚皮上,不時凸顯起不規(guī)則的硬塊,仿佛有一只邪惡的怪物,正在她的身體里為非作歹……想必這就是讓她難受的原因。 ——可是,那明明是他們的孩子……它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的母親? 以前,mama生下他和悅真的時候,也會這么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