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與惡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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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去派出所做筆錄之前,周雪萊讓方周回屋幫忙拿些東西,他在一樓客廳的茶幾下找到了mama指定的那個薄荷綠色手提包。 這個包包的外形方方正正,表面印有充滿童趣的卡通小恐龍圖案,方周一看就知道這是meimei的專用物品。 方周沒有猜錯,這個外表看起來小巧可愛,實際上容量很大的手提包,就是藍悅真從小用到大的外出包。里面分隔出多個區(qū)域,分別放置奶粉奶瓶、水杯、干濕紙巾、備用的衣服襪子,還有若干小零食。 藍蜂在前面開車,而周雪萊和兩兄妹則坐在車子后座聊天,以緩解兩個孩子的緊張情緒。 其實主要是緩解方周的緊張情緒。 因為meimei差點出事,他受了不小的驚嚇,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至于藍悅真這個沒心沒肺的小混蛋,倒是沒有什么能讓她惦記的,這會兒她正安靜地坐在中間的位置,抱著包包饒有興致地數(shù)上面有多少只小恐龍。 “方周,你先轉(zhuǎn)過去看那邊?!敝苎┤R從女兒懷里提走包包,從里面拿出了備用的南瓜褲。 “怎么了?”方周雖然不清楚mama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但還是乖乖地把臉轉(zhuǎn)向了車窗。 “她褲子破了個洞,我給她換掉?!敝苎┤R伸出無情鐵手,把女兒拎起來,用背朝上的姿勢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方周從車窗倒影里看到mama的動作,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小堂妹給芭比娃娃換裝的畫面。 藍悅真顯然不滿mama把她當(dāng)成米袋來擺弄,她一邊哼哼唧唧,一邊蹬著小短腿,鬧騰得周雪萊忍不住揚起巴掌揍她的小屁股。 “嚶嚶……mama,壞!” “是啊,我壞?!敝苎┤R利落地扒下女兒的花苞褲,隔著小褲褲pia了一下,在她的抗議聲中抓住一只小短腿,熟練地塞進了南瓜褲的褲腿洞里去。 等塞完兩條褲腿,藍悅真雙腿獲得了自由,她立刻手腳并用往前爬,企圖逃離mama的魔爪:“mama,壞壞!” “沒錯,我壞壞。”周雪萊應(yīng)得毫無愧疚,一把將女兒撈回來,趁她還沒開始掙扎,趕緊把南瓜褲提上去,“這小混蛋,褲子都還沒穿好呢,你跑什么?” 不聽話,就再打兩下屁股! 方周面向車窗,聽到身后傳來“pia”“pia”的拍打聲,不禁為meimei可憐的小屁股默哀一秒鐘。 “方周,好了?!敝苎┤R意猶未盡地收回手,把小混蛋趕到兒子那邊,空出中間的位置重新整理包包。 方周才剛轉(zhuǎn)過來,就被meimei撲了滿懷。小女孩跳下車座,雙腳踩在腳墊上,抱著裙擺在他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向他顯擺剛剛換上的南瓜褲。 這件褲子的后面竟然別出心裁地縫了一條深綠色的帶著一排棘刺的恐龍尾巴,看起來搞怪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扯一下…… 藍悅真顯擺完自己的小尾巴,乖乖地坐下,從mama手里接過小零食吃了起來。 方家人丁興旺,單單方周這一代,算上伯公和叔公家,所有的堂兄弟姐妹加起來就超過了二十個,所以方周并不缺少和小孩子接觸的機會。 和其他弟弟meimei相比,藍悅真這個同母異父的meimei絕對是最特別的那個。 作為一個四歲齡的小朋友,她的情緒非常穩(wěn)定,從不大哭大叫,也不撒潑打滾,偶爾耍賴都很有分寸,并不會讓大人感到為難。多數(shù)時候,她都可以自己一個人玩耍,家長只需要準備一些小零食,就可以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了。 用流行一點的說法,藍悅真其實是個很佛系的小朋友。 被mama捏一下臉、打一下屁股,她多半不會計較,轉(zhuǎn)個方向繼續(xù)玩自己的就是了;但要是被mama連續(xù)捏臉、連續(xù)打屁股,她就會哼哼唧唧地反抗,找到機會就快速逃走,還會用貧瘠的詞匯嘰嘰咕咕地罵人……真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方周和她相處的時間很少,但也隱約感覺得到,這個看起來懵懵懂懂的小meimei,其實自有一套完整的判斷標準,和邏輯思維。她能獨立做出決定,也能安排自己的時間,不過分依賴父母,每天溜溜噠噠,日子過得輕松又快活,完全不需要家人費心教養(yǎng)。 還真是好帶。 “么么么~” 好帶的meimei被mama逮住,親得臉上的rourou都顫抖起來了。 “唔嗚嗚……”藍悅真伸出小胖手努力推開mama的臉,她倔強地把頭扭向另一邊,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兩個字。 方周實在看不下去,無奈叫道:“mama……” 周雪萊斜了他一眼:“咋地?我自己生的崽,我嘬兩口咋了?” 方周:……您這是只嘬了兩口么?meimei的臉都被嘬變形了…… 就這樣,在周雪萊魔性的笑聲和藍悅真哼哼唧唧的抗議聲中,他們終于到達了派出所。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藍悅真的兩道小眉毛皺得都快打成結(jié)了,她的兩頰微微泛紅,看起來像極了白里透紅的水蜜桃……實在是被mama蹂躪得不輕。 方周抱著她,在警察的指引下進入辦事大廳,而周雪萊則提著包包站在車棚外的樹蔭下,等待藍蜂停好車。 此時,黃毛的吉普車,還有他的同伴的賽車也開進了派出所。周雪萊讓到一旁,抬手揮走飛揚的灰塵,雙眼不動聲色地看向了賽車敞開的車窗。 在那輛車的后座上,一塊看不出形狀的花布和一些雜物堆在了一起。 周雪萊認出了那塊花布。那是女兒眾多小裙子中的一件,前段時間莫名其妙不見了,那幾天她為了找到這件裙子,還把整個家都翻了一遍……結(jié)果沒想到,竟然是被人拿走了。 某些人的手也伸得太長了。不過,既然他們干了這些事,想必也做好被回敬的心理準備了吧?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有來有往,這很公平。 十一點多,臨近吃飯時間,派出所的辦事大廳里沒有別的訪客,他們浩浩蕩蕩一撥人走進去,差點坐滿了所有位置。 “好了,你們都過來做個登記。” 負責(zé)做筆錄的年輕警員可能已經(jīng)提前從出警同時那里聽說了大概的案情,方周抱著藍悅真坐下之后,那名警員就時不時瞄過來,看著藍悅真的眼神有點無語。 首先上前做筆錄的是王志維。在錄像鏡頭前,他根據(jù)警員的提問,詳細地描述了他的馬被狗咬死的經(jīng)過。他有監(jiān)控錄像做證,這件事的經(jīng)過很清晰,沒有任何疑點,之后只要看黃毛什么態(tài)度,就能決定該怎么處理了。 王志維才剛從專門做筆錄的座位起來,黃毛就搶先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的狗……” 那名警員雙手快速地敲打著鍵盤,頭也不抬:“急什么?還沒輪到你,等叫到了再過來!” 黃毛不得不閉上嘴,翻了個白眼,起身坐到一邊。 相比起黃毛和他的同伴的氣憤,周雪萊這邊的四個人則放松得多了,在他們身上甚至都看不到身陷糾紛的緊張和煩躁。 周雪萊甚至還指揮藍蜂去給女兒沖奶粉。 藍悅真無聊地摸著自己空空的小肚子,抻長了上半身看藍蜂在大廳角落的飲水機前忙活,她的目光緊緊追隨著爸爸手中的奶瓶,簡直望眼欲穿。 方周輕拍她的肚皮,笑問道:“西瓜熟了嗎?” 藍悅真惦記著自己的奶瓶,還沒聽清哥哥說什么,就敷衍地點了點小腦袋,看起來是真的餓了。藍蜂才剛往回走,她早早就伸出小手等著接過奶瓶了。 奶瓶一到手,她立刻在哥哥懷里調(diào)整好姿勢,仰著頭咕咚咕咚地喝起奶來。她干飯的動靜實在不小,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所以當(dāng)狗主黃信對著筆錄攝像頭憤憤不平地控訴自己斥巨資從國外購入的純種名犬被人弄死時,盧先生和裴先生兩家人,還有王志維都用一種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著他。 臨近午飯時間,一名較為年長的警員接替了年輕警員的筆錄工作,他在柜臺后的電腦前坐下,大概瀏覽了一下之前的案情記錄,然后喊了一句:“藍悅真!藍悅真在不在?” 方周把抱著奶瓶的meimei帶到了柜臺前。 “你就是藍悅真?”這位眉間有很深的褶皺的警員大叔抬眼看了看方周,“你怎么還抱著娃?找別個先幫你抱一下!剛才,黃信一直說是你弄死了他的兩只狗……” “呃……”方周不得不打斷他的話,把懷里的meimei放了下來,“我不是藍悅真?!彼钢鴐eimei,一臉尷尬,“她才是。” 警員大叔目光呆滯了一秒,然后嚯地站起身,低頭看著只比柜臺高出一點點的小女孩。 藍悅真雙手抓著奶瓶的把手,用力吸了一大口奶。她仰起頭,看著這個叫了自己名字的大叔,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警員大叔:??? 藍悅真:“噸噸噸……” mama∶生崽不玩豈不是虧大了? meimei要換褲子,是因為尾巴戳破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