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奔小康 第4節(jié)
跟他想的不一樣。杜梅把錢裹進手帕里,臉硬梆梆的,兩側(cè)的咬肌帶著一股子狠勁,連眼神都異常兇,但是不是針對兩個兒媳婦。 駱謙不解,很快他大嫂周秀秀幫他解答。 周秀秀瞅著被杜梅收起來的五塊錢,烏云密布、暴雨即將來的臉立刻陽光普照。不過她看駱謙,眼神兒不懷好意,說:“老四,謠妹被鬼上身了,是吧?她現(xiàn)在走路跟趕著投胎似的,說話又利索又刻薄,肯定被鬼上身了?!?/br> “你放屁?!倍琶费壑樽訃娀稹?/br> “娘,這又不是我說的,是大伙兒說的,你跟我急啥?!敝苄阈闫?,又說,“謠妹是個不好的,那姐弟倆也有點邪乎。我可事先跟你說,娘,你少帶姐弟倆,如果你不聽我勸,沾染上了什么,害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賠得起嘛?!?/br> 駱謙二嫂柳慶梅不怕杜梅,就怕駱謙冷臉,打了一肚子草稿問婆婆借五塊錢給兒子交學(xué)費的話咕咚被她咽回肚子里。 她暫時不敢開口,但是不妨礙她看婆婆被大嫂氣的捶胸頓足,只覺得解氣。 杜梅被周秀秀氣的說不出話,周秀秀仿佛沒有看到駱謙陰沉的臉,往駱謙家院子門口踢土疙瘩:“別讓你家孩子黏我家一成二功三喜,我嫌晦氣。” 駱謙傻乎乎的媳婦不傻了,還特別爭氣在分地的節(jié)骨眼上給他生了兩個孩子,所以今天大伙兒格外關(guān)注駱謙家,聽到動靜,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圍過來。 駱謙笑著感謝周秀秀幫他喊來了人,周秀秀制造出來的囂張氣焰,被駱謙一笑,她就像被扎破的氣球,氣焰嘶溜泄沒了。 駱謙笑得愈發(fā)輕松明快,一臉的喜慶:“沒什么鬼上身,謠妹就是高燒留下了后遺癥,市里的醫(yī)生說如果謠妹運氣好,說不準哪天自己就好了。這事咱們大隊支書駱清亮駱三伯知道,當時我和他用了同一張介紹信到市醫(yī)院,他當時在場,不信,你們?nèi)査?。?/br> “不用找我,我自己來了。咱們大隊部有人燒壞了腦子,那真是啥也不知道,二四媳婦也是高燒,除了花一點時間整理咱們說的話,她跟我們一模一樣,人醫(yī)生說她就是正常人,幸運的話,她高燒引起的一丁點小毛病也能突然好。”駱清亮現(xiàn)在是村支書,詳細說了一遍當時醫(yī)生說了啥,臉頓變,嚴厲的教訓(xùn)這群搞封建迷信的村民,“我看你們嫌好日子太好,還想過以前的日子?!?/br> “嘿嘿,三伯,你看你說的,誰會嫌棄日子過得太好。” “是啊,咱也沒說啥,駱謙解釋清楚了,不就行了。” “二四家日子過得紅火,別堵在人家門口,死乞白賴蹭人家好運?!瘪樓辶翛]說錯,二四有一技之長,也不是不會來事的人,他媳婦唯一的缺陷也好了,趕在分地的緊要關(guān)頭又添了兩個丁,誰家有他家運氣好。 “我蹭蹭?!瘪樓辶琳f完,一群小子笑嘻嘻用后背蹭門框,駱清亮笑罵一句離開。 駱謙到老宅喊兄妹仨回家,這群人還圍在他家院子門口不離開,他娘、周秀秀、柳慶梅倒是不在了,駱謙沒有管他們,帶兄妹仨進屋。 李謠被外邊的聲音吵醒,姐弟倆倒是睡的安穩(wěn),大家說什么,她聽的一清二楚,突然間她意識到她沒有跟丈夫解釋她怎么恢復(fù)正常。其實這事兒不怪她,駱謙明明發(fā)現(xiàn)她恢復(fù)正常,跟她相處和以前沒啥兩樣,她就沒想起來要和他解釋。 話又說回來,她想不出怎么解釋她恢復(fù)正常,總不能說她因為重生才恢復(fù)正常吧。仔細想想駱謙的解釋蠻好的,她決定對外就這么解釋。 回來的路上駱謙跟兄妹仨解釋他們母親可以和他們正常溝通,駱筠文、駱筠修扒著床框,傻乎乎笑著叫:“媽、媽、媽——” 李謠收回思緒一聲聲回應(yīng)。 駱韻瑩眼中醞釀兩泡淚,站在兩個哥哥身后大聲喊:“細窩媽。” 第007章 瞧她愛哭的模樣,鐵定兒隨謠妹。駱謙至今還記得他第一次見謠妹,他泅水游到河對岸,就看到一個小姑娘在壩坡上放羊,昂頭、鼻子吹泡泡閉著眼哭,哭了一會兒,睜眼看羊,把到處跑的羊趕回來,繼續(xù)昂頭哭。 時隔一年,他和他師傅過河給人打床,再一次在壩坡上遇見謠妹,這會兒小姑娘背上背了一個孩子放羊,可能長了一歲,懂事了許多,已經(jīng)不愛哭了。 駱謙撈起他家大妹,小姑娘身體往前送,伸手要mama抱。 別的孩子活到老都是mama的小寶貝,她家孩子幼時沒有享受到多少母愛,剛成年就被她拖累,耗盡所有的精力照顧她,愛護她,哄著她。 她虧欠孩子良多,有幸重生,肯定把她虧欠孩子們的統(tǒng)統(tǒng)補回來。 這會兒小姑娘委屈巴巴要抱,李謠哪里忍心拒絕,她忽略身體上的難受伸出手。 駱謙把小姑娘送到李謠面前,小姑娘撲騰著撲到mama懷里,突然,她的身體飛了起來,急速下落,又飛了起來。 駱謙拋了兩下他家大妹,把大妹放到地上,和他家兩個小子玩飛飛,小姑娘嘗到了飛飛帶來的刺激,扒著爸爸的腿要飛,哪里還記得要mama抱。 李謠收回手,好笑地看著鬧成一團的四人。駱謙撈起小姑娘往上拋,還不忘朝李謠擠眉弄眼,他沒有忘記李謠身體不舒坦,哪舍得讓李謠抱孩子,剛剛他把孩子送到李謠面前,逗孩子(李謠)的。 李謠。 他一如既往的會破壞氣氛。 今天,是一家七口過得最安逸的一天。 各個心情倍兒好。 誒,如果兩個剛出生的小娃子晚上不鬧人,那就更完美了。 天沒亮,駱謙起來給李謠做了紅糖臥蛋。 他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在吃上面受委屈,所以多做了一些紅糖臥蛋。盛飯的時候,每個孩子的碗里盛滿紅糖水,還有一個臥蛋,當然,李謠碗里的臥蛋肯定比他們多,足足有六個。 四個人兒捧著碗呷一口糖水,滿足的瞇著眼睛,駱謙登時充滿了干勁:“爸爸去干活,你們在家陪mama說話,別出去玩。如果你們mama有什么事,去老宅喊你們奶奶。” “知道了?!比齻€孩子異口同聲回答。 駱謙剛走沒多久,杜梅過來,見床頭柜子上摞了四個碗,就知道四人吃過了飯,她拿走碗,端走盛尿布的盆。 她在院子里洗洗涮涮,她大嫂陸二蘭滿臉的愁容進來,杜梅把臟水倒進水溝里,陸二蘭走過來幫她軋洋井。 “梅子,早年老二家、老四家不愿意養(yǎng)公婆,今早他們找我和清海,說重新商量怎么養(yǎng)兩位老人,他們的意思是咱四家輪流養(yǎng)。你說老二家、老四家是什么意思?”杜梅不問她,陸二蘭忍不住開口問。 杜梅。 還能是什么意思,那兩家惦記老頭老太的地唄。 她大嫂能不知道,肯定知道。那為啥還問她,想讓她挑明老二家、老四家的小心思唄。杜梅不愿被人當(木倉)使,避重就輕說:“大嫂,他們怎么想不重要,關(guān)鍵公婆怎么想?” 陸二蘭窩火說:“公婆說他們怎么都行,聽我們的?!?/br> “他倆跟大房生活,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緊著他倆,今兒他倆說出這種話,梅子,要你,你寒不寒心?!闭f完,陸二蘭頭也不回離開。 杜梅抬起頭盯著陸二蘭的背影,眼睛里浮現(xiàn)一抹傷感。她把尿布搭在繩子上,進屋跟四兒媳抱怨:“老二家、老四家避開我和你爹找你大伯、大嬸子重新商量養(yǎng)老頭老太,干我們家什么事,你大嬸子憑什么跟我陰陽怪氣。瞧瞧她最后說了什么,心眼多多,暗示我和你爹接手養(yǎng)老頭老太,她寒心,敲打我和你爹不要打老頭老太手里地的主意?!?/br> 婆婆和大嬸子在院子里說了什么,李謠聽的一清二楚。 大嬸子沒有說婆婆什么,婆婆卻想的巨多。 婆婆想多了嗎? 沒有。 大嬸子找婆婆的目的看似抱怨,其實就是在敲打婆婆。 上輩子,因為她家發(fā)生了一連串事,公婆顧著她家,沒有摻和爭老頭老太,都這樣了,大嬸子還跟婆婆陰陽怪氣,把婆婆當(木倉)使,婆婆不理她,她就推兒媳婦打頭陣,二伯和二嬸直性子,直來直去,上門和大伯打架,請老頭老太到家里住,小叔和老嬸到處嚷嚷他們怎么怎么滴爭老頭老太,大伯、二伯家有了危機感,使出渾身解數(shù)爭老頭老太,結(jié)果四伯一家擱在一邊看熱鬧。 分了土地。 老頭老太也不裝作沒有主見,也不再是哪個兒子問他們什么,他們都說聽兒子的。 人家老倆口子拎著包袱住進四兒子家。 名下的土地給了四兒子。 大伯、二伯家白忙活一場,這也就算了,結(jié)果他們回頭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一半錢。 誰拿的,老頭老太拿的。 老頭老太和小叔、老嬸擺了一個迷(/)魂陣,拿土地當作誘餌叫大伯一家和二伯一家心甘情愿把老頭老太供起來,老頭老太在大兒子家住一段時間,又被請去二兒子家住一段時間,接著又被請回大兒子家,兩個兒子家被他倆攪得雞飛狗跳,他倆趁亂翻找兩個兒子家的錢,也不全拿走,只拿走一半。 大伯、二伯反應(yīng)過來,找老頭老太要錢,老頭老太死不承認,兩人沒有證據(jù),能怎么辦,只能吃啞巴虧,跟小叔一家老死不相往來。 李謠知道老頭老太、小叔老嬸沒憋好屁,大伯、二伯兩家未必沒有察覺,為什么還會被四人哄得團團轉(zhuǎn),肯定因為土地。 她提醒大伯、二伯,兩家十有八(/)九不會聽,恐怕最后被四人擺了一道,還回過頭來怨她沒有再次提醒他們。 李謠就歇了這個念頭。 四兒媳神游在外,杜梅壓根沒有指望四兒媳能說出什么道道來,她就是找四兒媳發(fā)發(fā)牢sao。 “梅子,在這里嗎?老大、老二、老四爭著養(yǎng)我和你爹,你怎么想的,我和你爹聽你的?!?/br> 李謠:“……” 杜梅:“!??!” 這人真不經(jīng)念叨,念叨幾遍,奶/婆婆親自登門,真稀罕。 第008章 李老太鉆進鍋屋扒了個遍,滿嘴的臟話出來。二四這個不孝子孫,吃獨食,也不怕被噎死。 可憐她一大把年紀,到自己孫子家拿點不值錢的東西,傻子攔著不讓,她推了一下懷孕的傻子,孫子小題大做把事情搞大,跑到老四家撂一把菜刀“咻”一下從四兒子耳邊掠過,滴血的刀刃插在地上,本來咯咯噠的老母雞倒地垂死蹦跶,頭滾到她腳邊。 孫子拔起菜刀,拎起老母雞離開,不說她嚇得做了半個月噩夢,老四嚇得至今看到二四耳朵涼颼颼。 李老太進屋,差點犯了心梗。 自那件事之后,她就沒來過二四家。 短短的四五年,二四家搞得跟地主家似的,一溜兒氣派的家具,她還在睡草甸上鋪涼席,二四家已經(jīng)睡上了涼席上面鋪棉被,瞧瞧那緞子被面,瞧瞧那亮堂的玻璃窗,呦,再瞧瞧那精貴的奶粉。 李老太擱在心里罵:有好東西不緊著他奶用,真白養(yǎng)了二四這個白眼狼。 “梅子,你別顧慮那三家,你就說你想不想我和你爹去你家住,你說想,我和你爹現(xiàn)在搬到你家?!崩罾咸珢阑鸬暮?,不像剛剛話里話外流露出無辜、懦弱、無主見,她現(xiàn)在兒恢復(fù)了刻薄、尖酸,凹陷渾濁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善。 那三家都爭老頭老太的地,憑什么她家不爭,再說,沒聽見嘛,是老太太自己愿意跟三房生活,干嘛不同意。聞其聲未見其人,杜梅已經(jīng)想怎么安頓老頭老太,現(xiàn)在見到了人,杜梅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你咋回事,李老太是啥子人,你難道不知道嗎?她就是一個小毛賊,整天盯著二房、三房,一旦家里沒人,她揣著布袋,抱著空鹽水瓶偷摸進鍋屋,偷糧食又偷油,請小偷回家,自己怕是不想過日子了。 她要是直白拒絕,按照老太太一貫cao作,火速召集輩分高的族親說她怎么怎么好,自己怎么怎么不識抬舉。杜梅只得費些口水拐彎抹角拒絕:“娘,老四家有五個孩子,各個年齡不大,尤其兩個小的,更是離不開人,我得幫忙照顧。您看,我?guī)屠纤陌呀愕軅z糊弄到走路,再接你和爹到咱家住怎么樣?” “能被兒媳婦騎到脖子上作威作福,合該你這輩子沒出息。不僅你沒出息,被小娘養(yǎng)的教出來的孩子也沒有出息,走了?!蓖瑯拥脑?,她跟老大家、老二家說,那兩家哪個不是捧著她的腳巴結(jié)她,偏老三家讓她捧老三家的臭腳,李老太氣的不管不顧罵了起來。 ‘小娘養(yǎng)的’罵的是李謠。 這算是好聽的臟話,她還有更難聽的臟話罵這對婆媳。 “鐺鐺鐺……” 聽到鈴鐺聲,李老太皮一緊,匆匆忙忙離開。 她在院子門口撞見駱謙,驚慌跑開。 駱謙攥緊車閘,腳踩地,扭頭看李老太。 “爸。”駱筠文、駱筠修不知道啥時候跑到駱謙腳下,順著他的大腿往上爬,試圖坐到二八杠上,駱謙撈起兩兄弟放到二八杠上。 一模一樣的兩個小不點淡淡的眉毛蹙在一起,小嘴啪啪啪學(xué)李老太說的話。 “走,攆你老太奶玩?!瘪樦t掉了一個頭,踩腳踏。 駱筠文威風(fēng)凜凜扶住車把,駱筠修抱住他爸,小臉兒興奮的染上了緋紅。 風(fēng)在耳邊呼呼鼓動,駱謙低頭跟兩兄弟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