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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O互換人生了! 第240節(jié)

    他眼前無時無刻不再浮現(xiàn)那時的畫面,海水瘋狂灌入潛艇,在流過陳念身邊時被迅速染上鮮紅,刺耳的警報聲中,他們浮出海面,陽光下的一切都在破碎。

    他眼睜睜地看著陳念的身體癱軟下去,只能竭力將少年抱住,用手捂住他胸口的洞,卻根本無法阻擋鮮血涌出。

    鮮紅刺痛著他的雙眼、神經(jīng)和大腦,他拼命帶著陳念游上岸,哀求著跪在軍醫(yī)腳邊,被手忙腳亂地扶起來。

    然后是搶救室外無休止的等待,那支水箭擊穿透的不只是陳念,還有他的整個靈魂。

    他枯坐在長椅上,把臉埋進掌心里,流了數(shù)不清的淚,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悔恨著為什么要帶陳念來環(huán)海平臺,恨不得將自己掐死。

    直到醫(yī)生走出,告訴他皇子妃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語調(diào)中滿是慶幸——

    那支原本應該正中心臟的水箭,準確無誤地從陳念所有重要血管之間穿過,只是刺穿了肺部。

    因為陳念是個鏡面人。

    他所有的臟器,都長在和正常人完全相反的位置。

    第160章

    陳念是在十一二歲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

    和所有孩子一樣,小時候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人的心臟長在胸口正中間,就在那根yingying的豎直胸骨下面。

    直到他上生物課,看到了屏幕上的人體解剖圖,全班的孩子都跟隨著老師,將手放在左胸口處,感受著心跳。

    陳念照做,卻什么都沒有摸到。

    他好奇地四處挪動,手掌卻在右邊感受到了跳動,正當他打算舉手告訴老師,書上出錯了的時候,一只行走在窗臺上的老鼠吸引了他的注意。

    陳念選擇去和老鼠斗智斗勇,將有關心跳的事情全都拋到了腦后。

    也只是在放學回家之后給姜岱隨口提了一嘴,當時姜叔愣了下,但也沒多說什么。

    之后陳念就把這當做正常,雖然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意識到不是書上出了錯,而是自己和旁人有所不同。

    但管他呢,反正他的生活并未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我還以為你早就注意到了?!标惸钶p聲道。

    是的,沙弗萊本該早就注意到的。

    他曾被陳念握住手腕,感受少年的心跳,在他下意識地向左挪動時,陳念把他的手放到了右邊。

    以及游泳之時,他在右側感受到了陳念的心跳,還驚異于少年的跳動如此有力,隔得這么遠,都那么清晰。

    但沙弗萊一直沒有往這方面想,畢竟陳詞和陳念是幾乎完全相同的雙生子,陳詞的心臟是在左邊,那陳念也應該——

    沙弗萊突然愣住了。

    他想到陳念左肩上的月亮,他一起如果沒記錯,陳詞的胎記是在右邊。

    曾經(jīng)的雙生子站在他面前,就像中間隔了一面鏡子。

    “我有點渴?!?/br>
    陳念的聲音喚回了沙弗萊的思緒,他趕忙起身給陳念倒水,電動病床自動向上抬起一些,陳念含住吸管,稍微喝了兩口。

    興許有止痛藥物的作用,他現(xiàn)在感覺還蠻好的,但主要原因肯定是傷得不重。

    陳念吐出吸管,又忍不住想起昏迷時做的那個夢。

    怪物在照顧還是嬰兒的他和陳詞?那應該是陳詞吧,畢竟除了哥哥,世界上應該不會有誰在肩膀上生著與他完全相同的月亮胎記了。

    再結合姜叔說他和陳詞是在育嬰艙里誕生的,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但為什么從前一直照顧著他們的怪物,現(xiàn)在卻想要殺死他呢?會和突然改變了顏色的眼睛有關嗎?

    陳詞想要把這些全都告訴沙弗萊,他現(xiàn)在才剛醒,還沒有多少力氣,按理說應該老實地什么都別做,因為說話時的換氣必然會帶動肺部的傷口。

    但陳念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沙弗萊知道這些。

    陳念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用最簡明扼要的語言描述夢中的內(nèi)容。

    實際上他覺得也許那不是夢,而是在他還未誕生時起,就存在的記憶。

    其實陳念一直都很好奇,嬰兒的記憶究竟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去到了哪里。

    記性最好的人最早也只能記得自己兩三歲時候的事情,那在此之前呢?是因為嬰兒時期只具有生存本能的日子太過缺少意義,所以才被大腦選擇性地遺忘了嗎?

    沙弗萊認真聽著,他眉頭皺起,眼角還帶著哭過的紅。

    在陳念說完的那刻,沙弗萊立刻道:“好了,不要再說話了,你必須得好好休息,如果肺養(yǎng)不好之后,干什么事兒都會受影響。”

    陳念點點頭,不再說話,縱然有止疼針,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也覺得有點不舒服了。

    皇子妃醒來的消息很快傳出,醫(yī)護前來查看情況,確定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

    隨后到來的是皇帝。

    無論陳念還是沙弗萊,都還沒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陳念是個鏡面人的消息必定會傳去白塔,然后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皇子妃的身體和原來相比完全變了個樣。

    陳念的身份不可能再被瞞住。

    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坦白的時候了。

    最開始陳念還挺怕皇帝的,那雙和沙弗萊相同的紫羅蘭色眼睛里總是寫滿了嚴肅,眉頭習慣性地皺著,但在見過幾面之后,陳念逐漸放松下來,意識到?jīng)]什么可怕的。

    特別是他現(xiàn)在和沙弗萊建立了最終標記,alpha就是他最堅強的后盾。

    聽聞陳念蘇醒,匆忙趕來的皇帝面色格外凝重,他站在病房內(nèi),望著病床上虛弱的少年,也沒說其他,只是囑咐陳念一定要好好休息。

    但從他的眼神里,無論陳念還是沙弗萊都明白,他早就知道了。

    也許從兩人剛互換沒多久開始,陳念搬入皇宮的當天,就和皇帝見過一面,后來更是在看望沙弗萊的時候,被皇帝發(fā)現(xiàn)了兩款神經(jīng)適配器。

    但皇帝一直都沒有戳穿。

    面對眼下的情況,沙弗萊可沒他父親這么能沉得住氣,皇帝離開病房之時,他緊跟著走了出去。

    沙弗萊克制著語氣,不讓自己聽起來太沖:“您從一開始就知道,對嗎?”

    皇帝:“你是指他們互換,還是指弟弟活著的事?”

    沙弗萊:“它們倆還會有不同的回答嗎?”

    皇帝搖了下頭,道:“我確實都知道?!?/br>
    聽到這個回答的瞬間,沙弗萊心中升起難以抑制的憤怒,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拳:

    “您既然知道陳念一直都生活在地下城,為什么不予以資助?這些年他究竟是怎么過來的,您難道不清楚嗎?”

    面對長子顯而易見的怒火,皇帝仍然平靜:“具體情況我確實不太清楚,當初把他和姜岱送下去之后,我就再也沒主動獲取過消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敵人就在我們內(nèi)部?!?/br>
    沙弗萊微微一怔。

    皇帝道:“你和陳念要去環(huán)海平臺的消息,事先只有很少人知道,那為什么陳念會如此巧合的遇襲?”

    沙弗萊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最開始他以為是陳念偶然中放松了精神力的屏蔽,但自始至終他都在旁邊,用自己的精神力幫助著陳念,根本不應該出現(xiàn)這種情況。

    也就是說,那怪物根本就不是被陳念引來的,而是事先得到消息,埋伏在附近?

    當年陳家宅邸的火災也極其蹊蹺,偏偏發(fā)生在成為元帥犧牲的后一天,如果只有一件事還可以說是巧合,但那怪物兩次都出現(xiàn)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和地點,實在引人懷疑。

    沙弗萊想到剛剛陳念給他講到的夢境,和那怪物極其相似,但身上并未長滿金屬荊棘的生物照顧著培養(yǎng)艙中的胎兒,那真的是個夢嗎?

    皇室在危急時刻將陳念和姜岱救下,又把他們緊急送去地下城,此后不再進行聯(lián)絡,得以保證了他們十八年來在地下城的安全。

    紛雜的線索盤踞在腦中,一切都極其蹊蹺,他們一直都在努力調(diào)查,但進展好像微乎其微,并且陳念已經(jīng)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如果不是他的心臟恰巧長在右邊,后果如何簡直不堪設想。

    也許已經(jīng)到了不能光靠他們四個人力量的時候了。

    沙弗萊道:“我能相信你嗎?父親。”

    “可以,因為至始至終,我和你們都是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的?!?/br>
    皇帝伸出手,按在沙弗萊的肩頭:“既然現(xiàn)在我們的消息已經(jīng)被敵人知曉,那就沒有再按照原先計劃行動的必要了,你大可以向我托付更多的信任,或者尋求幫助?!?/br>
    沙弗萊定定地看著他,父子兩人對視,在這一刻,沙弗萊還是選擇相信他的父親,既是出于多年來無法抹除的親情和信任,更是因為姜岱說過的那些話。

    身為知曉許多細節(jié)的陳家管家,姜岱直到現(xiàn)在都信任著他父親。

    沙弗萊:“陳念這邊暫時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但陳詞那里了點問題,他在三水,說有某個地方發(fā)生了ashes泄露,我還沒有來得及叫人去封鎖?!?/br>
    皇帝點了下頭,道:“把地址發(fā)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陳詞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

    “他沒有提,但應該還好吧?!鄙掣トR想到,陳詞給他發(fā)的消息里還說他殺了唐納德。

    不久之前唐納德追查傅天河,他幫著傅天河找了絕對安全的地方藏身,沒想到唐納德竟然能直接追到三水去。

    醫(yī)院的走廊上到底不適合詳談,皇帝先去派人處理ashes泄漏的問題,讓沙弗萊有時間回去再好好商量。

    臨走之前,他遞給了沙弗萊一塊存儲器:“待會兒你和陳念把這個看一下,記得一定要關閉所有智控系統(tǒng)?!?/br>
    沙弗萊答應下來,將存儲片放進口袋,目送父親轉身離開走廊,略帶匆忙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井處。

    沙弗萊長長地深吸口氣,推門進入病房,陳念正老老實實地躺著。

    剛一醒來就和沙弗萊說過不少的話,陳念現(xiàn)在也很累。

    陳念強打精神讓自己別睡著,他非常好奇外面沙弗萊和皇帝會說些什么,要不是現(xiàn)在實在虛弱,都有點想用精神力稍微看探看一番了。

    主要是陳念太想知道,對于他和陳詞互換一事,皇帝的態(tài)度究竟如何。

    沙弗萊率先關閉了房間內(nèi)所有的智控系統(tǒng),只留下陳念的生命監(jiān)測儀,低聲道:“我父親基本上知道所有的事,他說接下來會幫助我們。

    “在你還在搶救的時候,陳詞還發(fā)來消息,說他突然感受到強烈的胸痛以致暈厥,詢問是不是因為心電感應產(chǎn)生的。

    “他在三水那邊遇見了一點麻煩,我已經(jīng)拜托父親去處理了?!?/br>
    “遇見了一點麻煩?”陳念立刻緊張起來,問道,“我哥怎么了?”

    “唐納德追著他們?nèi)サ搅巳愒~殺了他。”沙弗萊沒說ashes泄露的問題,雖然他覺得陳念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但目前alpha還是信守著他對陳詞的承諾。

    陳念愣了下,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

    還好,雖然殺人這種事聽起來確實恐怖,但只要哥哥安然無恙就行,倒是唐納德究竟干了什么,才把陳詞惹到這種程度?

    沙弗萊拿出存儲條:“你現(xiàn)在感覺還可以嗎?累不累?父親讓我們倆看看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