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鳴 第175節(jié)
潮濕冰涼被一層層剝離,她急切于尋找熱源,所觸卻并不盡人意。 少女在低低抱怨:“還是只會凍炕頭?!?/br> 話音剛落,她的手就被牽起,引到一處靜待已久的所在。 江琮垂下頭,細細密密地吻在她頰邊:“泠瑯?!?/br> 他輕啜在她后仰的脖頸上:“我很想你?!?/br> 這種廢話,泠瑯準備了一籮筐,但現(xiàn)在她只想聽,一句都不愿意再說了。 像個只知索求的孩童,在這個人面前,她再怎么任性都可以,再怎么貪心也可以。即使被責怪,也是用最甜蜜的方式。 她喘著氣問:“這是哪里?” 江琮啞聲說:“我的私宅……其一?!?/br> 她手指掐進他濕潤的發(fā)里:“江舵主財運亨通,才過去多久,都狡兔三窟了?!?/br> 江琮沉沉地笑,他在她頭頂嘆息:“夫人在這種時候,還要忙于盤問這些嗎?” 他俯身,感受著對方驟然的緊繃,貼著耳廓輕聲問詢:“不問點別的?” 泠瑯側過臉,咬上他頜角:“我該問什么?” “比如問一問,這些日子我有多想念你?” “我不問也知道——” 話語揉碎在驟然加深的愉悅之中,他們彼此質問,爭搶著證明誰的話更真,不甘示弱地留下痕跡,毫不吝嗇地傾吐最凌亂的話語。 “我想得要命,類似現(xiàn)在這種時候?!?/br> “可我給你寫信,你從來不回?!?/br> “是我不回嗎?泠瑯,你的行蹤我半點都不知道,你是存心的?!?/br> “我就是存心,想看看無拘無束的江舵主,在西京究竟能不能老實等著我回來。” “那夫人現(xiàn)在滿意了嗎?” “嗯……還差一點吧……” “差哪里?這里?” 兩個人在消磨了彼此所有精力后昏沉睡去,泠瑯其間醒來一次,支起身望了望天色,聽了聽雨聲。 一只手繞上她光潔的肩,沙啞的聲嗓響起:“雨停了?” “還沒?!?/br> “那就還早?!?/br> 雨未停,夜好像就過不盡。他們理所當然地消磨了整場暴雨,好像天底下再沒比這更需要用心的事。 最后,滿地碎紅的濕潤庭院中,少女回身望向廊前微笑著的青年,問:“我聽人說,涇川侯夫婦離京了?!?/br> 江琮溫聲道:“他們年初離開的,花了點工夫,繞過了圣上的耳目?!?/br> “那你?” “二殿下需要助力,況且,我要留在這里等你?!?/br> 泠瑯忍不住笑了,她話鋒一轉:“你之前說要送我的東西是什么?” 江琮微微一頓:“這個……還未準備好?!?/br> “嗯?” “它比我想得要麻煩一些,若晚兩個月,或許已經(jīng)做成了?!?/br> “你在埋怨我回來得太早了?” “怎么會?!?/br> 泠瑯盯了他片刻,看著對方面上始終從容的清淺笑意,終于哼了一聲,道:“我已經(jīng)猜出了那是什么?!?/br> 江琮并不意外:“夫人神機妙算?!?/br> 泠瑯走到他跟前:“是一柄刀?!?/br> 她瞇起眼,篤定道:“一柄為我而造的刀?!?/br> 江琮輕輕地笑,他執(zhí)起泠瑯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是你的刀,因你而生,因你揚名的刀,”他慢慢地說,“泠瑯,當時我就說,你擁有的東西會越來越多?!?/br> “不是哪位留給你的,也不是繼承于誰的,你那時候羨慕旁人的故事和人生。所以我想,你需要一柄只屬于你的刀?!?/br> 輕薄晨風中,他們靜靜地對視,言語忽然失了效用,只需這樣靜默的眼神,便能訴說所有。 泠瑯忽然想嘆氣,她低聲道:“進京之前,我見到了我父親。” “他現(xiàn)在如何?” “還算好,只是……我告訴了他一些事情,他好像瞬間便徹底失去了斗志,留下青云令后,便消失了?!?/br> “那我現(xiàn)在該尊稱夫人一聲會主?” “你怎么先不好奇我告訴了他什么?” “因為我猜到,那事關你的母親?!?/br> “沒錯,我找到了當初她生養(yǎng)我的村落,那里太遠太偏僻,花了我很多功夫,在那里,我得到了她留給我的一些信件?!?/br> “那些信為何之前沒被秦會主知曉?” “因為那是母親囑托村民,只留給她的孩子看的,不要交給任何人?!?/br> 而信上的內容,泠瑯又用了很長時間才徹底消化,在那一行行字句中,她徹底知道了那個名字和秋天有關的女人。 青云會,從來不是平步青云的野心,而是青天流云般的逍遙自在,廣闊無邊。 天下有那么一群能人異士,渴望在河清海晏之后,建立一個不因懷璧而有罪的人間。 這塊壁玉可以是一本劍譜,一柄寶劍,一樁舊事。江湖紛紛擾擾,好像事事痛快,一切不過碗口大小的疤,但它原本可以不這樣。 李若秋年幼時目睹了父母因搶奪珍寶而死的慘狀,在爭奪與傾碾之間,人命好似一粒草芥,她渴望有新的秩序可以改變這一切。 朝廷管不了的,就由青云會來管,廟堂觸及不到的,就由青云會來把持尺度與正義。 她是刀祖的徒弟,有名頭,有武功,有能叫眾人信服與追隨的本事。一切如火如荼地展開,在這個過程里,她還收獲了一段志趣相投的愛情。 然而,命運從不吝嗇它的獠牙,戀人的某些行為讓她不安,朋友背叛后抽身,讓她猝不及防,而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聽信了流言,認定她被歹人所惑。 陰差陽錯,他以為那個臃腫遲鈍的身影是秦浮山,實際上卻是懷抱著嬰兒,無法躲開那一刀的她。 一個年輕的生命消逝了,連帶著她未能完成的夢想。 她死的時候太早,名字很快便被人忽略,像從沒來過這片天地,半點余音都未曾留下。 泠瑯卻知道,那些和執(zhí)愿有關的字眼,如今穿越了時空距離,在另一顆年輕的心上回響。 她同她的母親一樣,熱愛這片自由廣闊的天地,憎恨某些野蠻骯臟的時刻,她將行進在同一條路上,抵達前人未能見到的遠處。 而這一次,她的名字不會被任何人忘記。 這個故事很長,講到了盡頭,已經(jīng)又是夜深人靜。 燈燭燃燒,燭光前相對的身影也模糊不清。 江琮安靜地聽完了所有,在長久的沉默后,他終于忍不住輕笑起來。 “泠瑯,”他低聲贊嘆,“泠瑯。”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他口中反復揣摩,像是在念什么柔軟美好的咒語。 泠瑯看著他,微微抬起下巴:“江舵主,你現(xiàn)在還是青云會的一員吧。” 江琮柔聲道:“若您不打算有別的舉動,我想是的。” 泠瑯咳了咳:“我這里有一項野心勃勃的宏圖大業(yè),你是否有這個膽子和覺悟,來效命于我?” 江琮始終微笑著:“這可是大事,不知會主能給出什么樣的價碼,來打動在下?” “香車寶馬,積玉堆金?!?/br> “在下不缺?!?/br> “懷金垂紫,赫赫聲名。” “在下不愿?!?/br> “美人佳麗,紅袖添香。” “會主說笑,在下已經(jīng)有心悅之人了?!?/br> “哼,你這人貪心不小,什么都不要,難道還想撈個會主當當?要這個沒有,要命有一條。” “會主慷慨,那便就這么說定了罷。” 東方未白,前路未明,在天光遠遠不夠盛大的時候,他們僅從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就能感受到力量。 嶄新的,有萬種可能的未來,世上沒有更能叫人期待的事了,她已經(jīng)對此躍躍欲試,并且相信他也是一樣。 天還沒亮,但幸好,他們對長夜向來很有信心。 作者有話說: 感謝讀到這里的每一個人,這仍舊是不夠成熟的一部作品,我也是不夠成熟的我,但因為有看到這行字的你,如此膽怯的文字也會獲得呈現(xiàn)的勇氣。 因為很多原因,連載從五月中旬開始陷入了異常痛苦的局面,感謝愿意陪伴著走下去的你們。祝愿大家在未來的生活里,可以像故事中的很多角色一樣,堅定,無畏,和生活交手到底。 結尾章節(jié)沒有像慣常的那樣大量鋪墊敘事,而是用特定的場景來解決沖突。一些省略式的內容會在番外呈現(xiàn),其他關于主線劇情的疑問,可以留言或私信,看到都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