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學(xué)不學(xué) 第48節(jié)
他同桌并沒有在意到這些小細節(jié)。 就是,江醒的手腕未免有點太瘦了些,摸著沒有多少rou,腕骨清瘦,握的緊了還有點硌得慌。 “街頭有一家賣棉花糖的爺爺,已經(jīng)賣了很多年了,他們家的棉花糖做出來可好看了,不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吃過。” 棉花糖……? 江醒微愣,下意識的就想起來之前不小心在紀煦小本子上瞥見的‘棉花糖’三個字。 他心中的有些微妙,尚未來得及想清楚,就被紀煦拉到了地方。到了地方之后,江醒就輕輕掙開紀煦的掌心。 紀煦面上笑容不減,心中閃過一抹失落,方才握著江醒的那只手不著痕跡的背在了身后,五指略微收緊。 一個老舊的小推車停在街角,小推車上只放著白糖,做糖的爺爺悠哉的搬了一張?zhí)梢?,仰在上面曬太陽?/br> 江醒的記憶里從小就很好,這陌生又熟悉的一幕,幾乎是瞬間,就喚起了他的記憶。 只是那時候他很小,小孩子眼中看見的世界是會被放大的。他每次放學(xué)回來,mama都會帶著他路過這條街,但是因為她覺得棉花糖會沾上空氣中的灰塵,嫌不干凈,就從沒有讓他吃過。 他后來偷偷買過一次,還記得那種像是白云融化在嘴里的感覺。 紀煦笑瞇瞇道:“爺爺,買個棉花糖?!?/br> 攤主睜開眼,熟練的打開機器:“是小煦啊,好久沒看見你啦?!?/br> “你旁邊這個,是你同學(xué)?” 紀煦:“我朋友,之前住在這里的,好久沒回來了,我?guī)鰜砉涔洹!?/br> 綿軟的白糖被旋成輕柔的絲,逐漸在竹簽上變大,蓬松起來,柔軟潔白,在逐漸下落的陽光里,鍍上了一層金。 攤主爺爺看了看江醒,樂呵呵道:“這娃娃和你一樣,長得好模樣,沒事就常來逛逛,這里好的很嘞!” 聞言,紀煦忍不住一笑,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嗯,是很好看?!?/br> 他偏頭看向江醒的時候,正巧對上江醒看過來的視線,他忙舉手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大庭廣眾之下不許動手啊。” 他慫慫的樣子十分可愛,江醒有點想笑,但抿了下唇,忍住了:“嗯?!?/br> 紀煦一愣,心里某處軟了一截。 棉花糖做好,江醒要付錢,攤主爺爺罷了罷手:“哎哎!走走,這個爺爺送給你的,下次來再收你錢,我就是閑的沒事,做來玩玩,快走吧?!?/br> 說罷,他就慢悠悠躺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江醒捏著棉花糖的竹簽,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紀煦小聲道:“走吧?!?/br> 慢節(jié)奏的街巷,在傍晚的時候,很是有些人間煙火的味道。 江醒慢慢吃著手里的棉花糖,也不用去想目的地,不用擔心迷路找不到家,不用去時時刻刻看著導(dǎo)航,就安靜的跟在紀煦身邊慢慢走。 紀煦偏頭,見江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棉花糖上,忍不住后悔去買了這個搶走江醒關(guān)注的東西,酸唧唧的開口道:“同桌,不給我吃一口啊?!?/br> 江醒:…… 下意識的將竹簽往里紀煦遠的地方藏了藏……他真的不太想給。 就只剩下半個了。 不過,今天還是紀煦帶他出來的,給一點,他還剩下很多。 江醒猶豫幾秒,伸手揪了一塊,遞到紀煦嘴邊,深棕色的眼睛清澈見底,面無表情道:“不能再多了?!?/br> 像個十分勉強的,和別人分享自己最喜歡玩具的小孩子。 非常可愛。 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紀煦被可愛到了,背著手,毫不客氣的張嘴嗷嗚一口,絲絲的甜化在嘴里,哪還有剛才的酸唧唧。 “還想吃!” 紀煦笑吟吟的,張嘴就要咬上去。 江醒:?。?! 他大踏步往后一撤,護住棉花糖,冷酷而認真道:“不行!” “你想吃,就自己去買?!?/br> 紀煦心里笑瘋了,心說還好江醒小時候沒有遇見他,不然這么乖這么較真,豈不是要被他天天欺負。 又可愛又叫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紀煦:“我不,我就吃你那個?!?/br> 江醒聞言,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跑。 紀煦直接笑出聲,抬腳追了上去。 …… 兩條街逛了一圈,天色越來越暗,夕陽越來越低。 飄著香的小吃傳出去老遠,江醒手里的棉花糖不見蹤影,反而捧著布袋饃,拿著小簽吃里面的炸串餡料,全當成晚飯了。 紀煦三兩下吃完,擰開一瓶水:“同桌,今天開心嗎?” 江醒:“問這個干什么。” 因為你一直在笑。 紀煦目光落在江醒的嘴角,那里清淺的勾著一個弧度。 只是他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 紀煦搖搖頭,摸摸下巴:“逛累了吧,我?guī)闳€地方歇著?” 江醒:“遠嗎?天不早了。” “放心,挺近的,主要是離你住的地方也很近?!?/br> 紀煦說很近,那確實就很近,就在江醒住的地方的隔巷。 江醒原本以為紀煦會帶他去長椅上坐一坐,卻沒想到這家伙帶著他到了一顆蒼老遒勁的榆樹下面,這數(shù)碧穹如蓋,枝繁葉茂。 但這并不妨礙下面一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的事實。 江醒頓了頓:“在哪休息?” 紀煦抬抬下巴,理所當然道:“樹上啊?!?/br> 江醒:?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剛想仔細問一下,就見紀煦非常熟練的蹬著斜斜的樹身,三兩下竄了上去,少年的身影隱沒在星光和葉隙中,依稀能看見一截藍色校服的衣擺。 “同桌,很好爬的,快上來啊。” 江醒咬了口布袋饃,“不去?!?/br> 紀煦探出個腦袋:“上來嘛,上面的視野真的很廣闊,非常好看的!來吧來吧!”他語氣微停,想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同桌,你不會是怕高吧,要不要我……” “……我不怕高,”江醒,“等一下。” 他把手里還沒吃完的布袋饃系好,袋子串在手腕上,扶著樹干,很快爬了上去。 紀煦就躺在一枝粗壯的樹干上,枕著手臂,他笑瞇瞇的指了指旁邊另一處可以躺人的地方:“那里最舒服了,留給你?!?/br> 江醒一躺上去,才發(fā)現(xiàn)樹上別有洞天,這棵樹很斜,樹冠大部分向南,于是北面枝葉很少,視野非常寬闊。 夜幕星河低,月華流光垂。 哪管凡間事,聽風(fēng)吹婆娑。 深秋,風(fēng)有些涼,但云照的溫度一貫溫柔妥帖,叫人感覺很舒服。江醒記得這棵老而沉默的樹,只是從來沒有爬上去過。 紀煦:“我七八歲的時候搬來的,很喜歡來這里,一覺得心情不好了,我就躲起來,在這里看星星。” 說著,他偏頭看了一眼江醒。 后者側(cè)顏安靜,望著夜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覺得,江醒小時候一定很乖很乖。只是可惜,他搬來云照的時候,正巧是江醒家中父母離異,離開云照的時間段。 要是他能來的早一些的話,肯定能看到小小的江醒。他肯定會帶著江醒滿處玩。 江醒沒出聲,紀煦就慢慢閉上眼,兩人間安安靜靜的。 良久,“謝謝你?!?/br> 紀煦:“什么?” “我說……”江醒輕聲道,“謝謝你,紀煦?!?/br> 他再看不出來紀煦是為了讓他開心才帶他出來的,怕不是要去醫(yī)院看腦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樣小心翼翼的照顧他的情緒了。 這家伙有時候會讓人忍不住血壓飆升,但不可否認,紀煦身上確實有讓人喜歡的特質(zhì),身邊也有很多朋友。 “不客氣,我其實也是自己想出來玩。” 紀煦表面笑吟吟,心中哭成了狗。 不對啊,他不是應(yīng)該說:沒關(guān)系,只要你開心就好/因為想讓你笑,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這些萬油金的情話嗎???! 背的東西,一點都沒派上用場。 紀煦憋了憋:“那個……” “嗯?”江醒看過來。 紀煦緊張的扯了下衣角,心跳微微加速,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涌,青澀而直白。 他喜歡江醒,現(xiàn)在江醒這樣認真的和他道謝,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么,但偏偏……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怎么面對這樣的情緒。 甚至慫的不敢去和江醒對視。 他可以很自如的處理兩人之間朋友的氛圍,也可以面上淡定,實則緊張的要死的握住江醒的手腕,更可以向現(xiàn)在這樣帶著江醒出來玩。 但是,只要氛圍稍微一變,他就忍不住想逃,腦子里哪還有背了無數(shù)遍的脫單金句。 事實上他也確實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