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蔡莞自認為就是這樣一只小狗。

    她甚至還是以最屈辱的那種方式被拋棄的，是……先被調(diào)戲？而后被拒絕？

    還是被調(diào)戲的同時，順帶著被拒絕？

    還有拒絕就拒絕，干嘛要調(diào)戲??？！

    真的是！?。?/br>
    瞬間炸毛?。。?/br>
    她無辜注視著人的那雙眼，一剎切換成怒氣沖沖瞪視。

    因為氣得跳腳，遮了半張臉的卷子被放下來，人也往后退了步，拉開警戒的距離：“誰和你撒嬌了??？”

    男人嘴角扯著笑意，這一秒才反應過來面前對象有誤，可想了想，比照方才她的言行舉止，似乎也不覺得如此說有何不妥。

    他沒半點惹惱人的愧疚感，笑里帶著流氣：“沒有么?！?/br>
    “為什么要有！”她不甘示弱也反問。

    “因為你在求我?guī)湍恪！彼嵝选?/br>
    “……”

    事實上，反思一下。

    剛她在求人的時候確實有在裝可憐扮同情裝柔弱，聲音也是配合表情著在刻意壓低變軟，以前她這樣討好爸媽時，也被他們說過愛撒嬌。

    可……就算如此……

    她對他，也不是在撒嬌！

    “那，”她虛虛地卡了下殼，“那我也沒對你這樣?！?/br>
    男人沒答，視線無聲抬起，從她身上掠到她身后敞開的門，人沒再倚著，站直。

    她還在說，又補了句，兀自強調(diào)：“我剛就是在很正經(jīng)地求你幫忙?！?/br>
    話音剛落。

    “什么忙??？還求我學生幫，說來給我聽聽?！币坏乐心昴幸舳溉徊迦雰扇藢υ?。

    “……”被抓到小辮子的蔡莞表情僵住。

    她回過頭，手放到身后，在教授面前畢恭畢敬。

    “別打什么歪主意。”儼然陳教授已經(jīng)看出她的意圖。

    他人躍居兩人之間，手朝蔡莞一伸。

    蔡莞退后幾步：“什么？”

    “試卷?！?/br>
    “哦?！辈梯岗s緊遞上去。

    “選擇二十一分，填空十二分，”他翻面，很快替她統(tǒng)計著，“計算十五分，應用十一分，總共五十九分，蔡莞有問題嗎？”

    這壓根就不是問句。

    “沒問題。”下一秒，他替她答上。

    “就這么一張卷子，也不知道怎么看了那么久?！标惤淌诎牙匣ㄧR往上推，在兩人之間悠哉轉(zhuǎn)著。

    蔡莞：“……”

    最后他停在許柏成面前，問他：“她剛才有哪些異議，你講給我聽聽，我看看值不值得花這么久時間?！?/br>
    蔡莞：“……”

    話音落下的有一瞬間，蔡莞和一米開外的許柏成隔空對視上。

    彼時，男人抱胸的手已經(jīng)放下來了，大概是在教授面前，站姿舉止都不若方才散漫。也就在下一*t  秒，她看到他眼尾揚起，勾出弧度。

    并不是對著她的，應該是下意識的微表情。

    如此神態(tài)，恍若方才他不以為意拒絕人的模樣……

    與此同時，男人唇瓣微張，是要回答的意思。

    怕他如實說，更怕他添油加醋一通亂說！??！

    腦袋噼里啪啦地炸出一聲響。

    眼疾手快地，蔡莞沖到兩人之間，一個勁地阻止道：“沒有異議，沒有異議，什么異議也沒有……”

    “教授您幫我把重修單簽了吧，”她瘋狂阻止兩人溝通的機會，“您簽了吧，一會我還要送到教務處存檔，我怕那邊下班早了！”

    -

    重新回到辦公室。

    蔡莞立馬乖巧地遞上重修單子，不敢有任何怨言。

    陳教授在上頭簽上大名，從抽屜里翻找印章的間隙，想到什么，隨口和許柏成聊起來：“研究所那邊聯(lián)系你了嗎，是不是下個月就要過去了？”

    “嗯，今天剛通知。”男人站在桌前，照實答，“下個月五號報道?！?/br>
    “那就好?！?/br>
    “對了，”他又想起個問題，“那邊研究所離這里遠，通勤問題你準備怎么解決？”

    “還在考慮?！?/br>
    陳教授也不是特別擔心：“那行，你自己考慮，研究所也有住房補貼可以申請的?！?/br>
    “行，”

    話題談論完，他也終于在一片雜亂中把章找到。

    打開，兩份重修表，都戳上去。

    再抬眼，卻有點不明所以了：“蔡莞。”

    晃神很久的蔡莞：“??？”

    “笑這么開心干什么？嘴角都咧到耳朵去了。”陳教授蹙眉，把表格遞出去，“重修是很光榮的事情嗎？”

    “？”

    “還是說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之后，再重修是很開心的事？”

    “？？？”

    她哪里有在笑？

    她根本沒在笑?。。?！

    -

    蔡莞莫名其妙地把重修單交到教務處，情緒不高地出了學校，打算坐地鐵回公寓。

    從上個月，也就是八月暑假開始，她就在城東的一家傳媒公司實習，因為距離太遠，她為了方便索性就在那里租了房子，省下通勤時間。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當下正好是上下班高峰，她擠在人群中，過了一半路程時，握在手中的手機振動，有消息進來。

    是黃之瑤的微信。

    吾黃：【怎么樣了？】

    指的是她高數(shù)重修一事。

    人擠人中，心情更加煩躁，蔡莞費勁給她回。

    睡不醒的蔡：【徹底沒戲?！?/br>
    睡不醒的蔡：【重修表格都上交了?！?/br>
    吾黃：【抱抱?！?/br>
    吾黃：【摸摸頭，別難過?！?/br>
    幾秒思索。

    睡不醒的蔡：【不過我見到許柏成了?！?/br>
    吾黃：【？】

    吾黃：【？？？】

    吾黃：【真人？？？】

    吾黃：【我剛還在論壇上翻他的絕世美照！啊啊啊太帥了?。?！】

    吾黃：【話說真人你看了感覺如何？/jian笑/】

    又是幾秒。

    睡不醒的蔡：【硬了?！?/br>
    吾黃：【？】

    吾黃：【你別搞黃色啊。】

    睡不醒的蔡：【拳頭硬了?！?/br>
    吾黃：【……】

    蔡莞沒心情再聊下去，*t  收起手機，一路呆滯坐到目的站。

    地鐵玻璃窗看不到外頭景色，她從地鐵站口出來，發(fā)現(xiàn)傍晚夕陽已然沒入云層，夜幕落下，天色完全黯淡。

    因為還有實習任務沒完成的緣故，回到公寓，隨意解決晚飯，她馬不停蹄開始工作。

    她本科讀的是新聞，暑假實習的時候，運氣很好地進了當?shù)匾患矣忻膫髅焦?，一周到崗五日，工作量繁重，不過能學到的東西很多。

    接近十一點，她把帶教老師布置的稿子寫完，才有一口喘息的機會。

    她把膝蓋上的電腦放到一邊，靠著床，準備閉目養(yǎng)神一會。

    漆黑覆蓋著她的視野，也許是因為太過疲憊，又也許是意識不清，恍惚間，大腦中隱約蕩出一張人臉來，線條輪廓在一點點拼湊搭建，色彩也被不斷地填充上去。

    慢慢的，她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