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笑了，更覺心疼：“那也舍不得。”

    “反正你就得告訴我?！彼膊蛔尣?。

    他想想，還是答應(yīng)下來：“行?！?/br>
    被他這樣哄著，被他這樣溫柔地撫去珍珠，被他這樣用深情的眼神注視著。

    慢慢地，她情緒平靜下來，眼淚也漸漸止住了，蔡莞吸了吸鼻子，雙手牢牢地扒著男人精瘦的腰身沒放，她小臉再次抬起來，下巴抵著他胸口位置，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看。

    順著她的視線，他也回看過去。

    小姑娘那雙眼很漂亮，圓圓的，黑色瞳仁偏大，很有神，大概是哭過的關(guān)系，此時*t  她眼圈泛紅，瞳孔像是被覆了層水光，亮晶晶的，襯得人無辜，也楚楚可憐。

    而其中，倒映著的是他的模樣。

    樓道光線昏眛黯淡，沒人說話，四下更是靜謐無聲。

    如此氛圍，如此境遇，又是別離許久的情人再次相見，四目相對，情愫繾綣。

    燒了幾天，喉嚨啞也疼，也知道方才壓著嗓子哄她的聲音，實在不太好聽，他沒再開口，只用那雙眼在勾人，而后人悄無聲息地俯下去。

    不言而喻，是想親了。

    蔡莞似有所察，眼睫顫了顫，然后乖乖閉上了眼。

    本就近的距離被拉得更近，獨屬于他的氣息在緩緩貼近。

    等了會，卻遲遲等不到他的吻落下來，他就停在很近的位置沒動，蔡莞覺得奇怪，撩起一只眼皮去看他。

    “病毒引起的發(fā)燒，怕傳染給你?！彼冉忉尳o她聽。

    蔡莞不甚在意：“哦?！?/br>
    她似乎還想親，人又往他身上貼近些。

    許柏成：“不怕？”

    她點頭，指指自己：“我昨晚吹冷風(fēng)已經(jīng)吹感冒了?！?/br>
    “……”

    行吧。

    男人用手背在她的額頭上貼了貼，沒發(fā)燒，應(yīng)該不算嚴重。腦子里想的是一會得去藥店給她買點藥，行動上倒沒那么紳士，已經(jīng)準備好要占小姑娘的便宜了。

    唇瓣在貼近……

    此情此景，氛圍恰到好處。

    下一秒，就快要挨上。

    他公寓的門卻突然被人從里頭打開，開門聲突兀，在情侶繃緊神經(jīng)，要做某些親熱事時更是嚇人，蔡莞沒抗住，睜開眼看到門后的人，猛地就從許柏成懷里出來了。

    同樣，開門的人撞見這幕春光也是受了驚嚇的反應(yīng)。

    林宇恒出門的腳步一頓，趕忙退回去又把門重新合上，而后是從屋內(nèi)傳出來的聲音：“誒，我什么也沒看到，你們繼續(xù)啊，你們繼續(xù)……”

    “……”

    “……”

    “……”

    旖旎曖昧的氣氛被破壞得一干二凈。

    男人氣笑了，看著眼前掙脫出他懷抱的驚慌小姑娘，目光越發(fā)柔和繾綣，他眉梢微揚，散漫地舔了舔唇，想再逗逗她，把小姑娘扯過來不問意見就直接親了，又怕人不經(jīng)逗，氣著了不好哄。

    想了想，還是作罷。

    他保持著風(fēng)度，問她：“還繼續(xù)嗎？”

    蔡莞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還沒從方才驚嚇中緩過勁，覺得尷尬，也有些羞惱，搖搖頭。

    “也行，不繼續(xù)了?！?/br>
    他安撫地揉揉她腦袋：“先進隔壁屋，我找林宇恒說點事，一會就過來。”

    “哦?！?/br>
    -

    把蔡莞安頓好，許柏成進了自己租住的那間屋子。

    此時，林宇恒正癱坐在沙發(fā)上，看到人這么快就進來，就知道好事沒成，他憋著一臉壞笑，剛想調(diào)侃戲謔幾句，就見許柏成隨手從茶幾上撈過橘子朝他丟了過來。

    林宇恒被砸到小腹，也不疼，笑著剝開來要吃，解釋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剛正看資料呢，聽到門外又是說話，又是關(guān)門的，還以為發(fā)生什么事了，本來打*t  算出來看看，沒想到一開門，是你和嫂子，兩個人還都快……”

    “不過，應(yīng)該沒吧?！彼\兮兮地故意問。

    許柏成沒理他，把背上的包扔到沙發(fā)上。

    “這么早進來，肯定沒?！绷钟詈阌衷坏?。

    許柏成不想滿足他的好奇心，躬下身從茶幾上散亂的文件資料中挑揀了幾份：“晚上你把建模求解做完，計算方法設(shè)計部分我來。”

    “你身體撐得住嗎？”他憂心道，“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要不然老許你明天再弄吧?！?/br>
    “燒退得差不多了，問題不大。”

    “……”

    林宇恒拗不過他。

    前幾天也是，白天在研究所做課題，晚上回來又連熬幾個大夜，嗓子疼頭也疼全身都不太舒服，這些發(fā)燒的前兆已經(jīng)很明顯了，可他也就吃了幾片維生素又開始硬抗，他和毛煥好說歹說讓他歇歇，人還是不聽勸。

    他無奈搖搖頭：“那嫂子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你就把人晾一邊了？”

    許柏成正在茶幾下面的抽屜里翻找，他記得這里有上次買來還沒喝完的感冒沖劑：“一會洗完澡過去，先哄她睡?！?/br>
    “……”

    看他談戀愛的模樣，還真挺不習(xí)慣……

    以前源于出眾長相，又有成績專業(yè)優(yōu)秀的加持，他一直是他們數(shù)學(xué)系乃至整個理工科學(xué)院最吃香的，變著法來要微信的女生數(shù)不勝數(shù)，被拒絕了也還要繼續(xù)追的也不少，其中不乏長得好看的，家世背景條件不錯的，又或者是兩者兼具。

    也無一例外，他都沒動過心。

    直至那天在朋友圈，破天荒看這位潔身自好二十六載的男青年頭一遭沾染情愛。

    他大為震驚，也一直以為像許柏成這樣被追慣了的男人，談了戀愛，應(yīng)該是對方姑娘更寵他些，可參照他除了科研鏈接就是女朋友的朋友圈，參照他一提到蔡莞眉目間展露的溫情，參照他方才那句“先哄她睡”，他才察覺，在這段戀愛里，其實反之。

    也不該問的，吃了滿滿一嘴狗糧。

    林宇恒撓了撓頭，人坐正了，似是想起什么來，手抵著嘴清了清嗓子，有話還是說了：“有個事……本來答應(yīng)嫂子不說的，但還是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

    “什么?！痹S柏成剛找到感冒藥。

    “就昨晚，嫂子打電話過來，我剛接起來，就聽見她說……”

    -

    雖然昨晚打過點滴，身體狀況緩解不少，體溫也漸漸趨于穩(wěn)定，可今天下午，在實驗室短憩時還是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黏膩膩，也不舒服。

    他想著一會要哄她睡覺，估計是要上小姑娘床榻的，怕身上味道不好聞，去之前他在衛(wèi)生間就著沐浴露仔仔細細沖了個澡，而后換了身干凈的家居服。

    聽到敲門聲，蔡莞跑過來給他開門的速度很快。

    此時她剛洗漱完畢。

    許柏成拿著那盒感冒靈沖劑進來，換上拖鞋先去的是廚房，水壺是暖的，小姑娘剛燒上的熱水，他動作利索，給她沖好藥，試*t  了溫度，正好，才把杯子遞過去：“先喝，喝了再睡。”

    從放他進來，蔡莞就一直跟在他后頭。

    她接過玻璃杯，乖乖地聽話把藥給喝了，而后又是被他一路護送，躺進被窩里。

    “你也上來?！彼崎_另一側(cè)被子，拍拍床的那邊。

    “好?！彼饝?yīng)下來。

    臥室內(nèi)只點了盞暖黃的床頭燈，光線黯淡，只夠看清彼此。

    許柏成就著另一只枕頭剛躺下來，身旁蔡莞就措不及防地立馬把身體靠了過去，而最先碰上的，不是手，不是腳，是他的額頭。

    也只有額頭。

    她用自己的，用力貼上他的，毫無間隙地。

    小姑娘估摸是沒控制好力道，撞上來挺疼，他話里帶笑地問她：“干什么呢。”

    蔡莞沒回答。

    又靜靜貼了一會。

    她才把腦袋收回來，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躺回原位：“還好，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燒了。”

    “晚上就不燒了，藥也吃了?！彼屗艑捫?。

    “哦，我沒擔(dān)心你?！?/br>
    “……”

    男人慢慢換了個姿勢，借著手肘枕到腦后，身體朝向她這一側(cè)，無所顧忌地在看她。

    不說話，只是看著。

    蔡莞被盯得不太自在，腦袋下意識一轉(zhuǎn)，恰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眼。

    莫名地，這一瞬間那種生疏感仿佛又上來了。

    剛剛也許是因為看到他太心疼他，因為哭得心里太難受，因為撲進他懷里完全是情緒所致，她那時完全不覺得這個男人是陌生的，而現(xiàn)在，塵埃落定，兩人就如此平靜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四目相對，突然就有點尷尬……

    應(yīng)該是許久未見的后遺癥而已。

    蔡莞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

    她睫毛顫動，還是不自然地把腦袋轉(zhuǎn)回去，努力找了個話題：“林宇恒晚上睡你那屋嗎？”

    他嗯聲，“準備一個比賽，這些天都住這。”

    蔡莞：“哦。”

    安靜幾秒。

    棉被下，男人寬厚的大手悄無聲息地被一只小手牽住。

    許柏成看到，小姑娘那顆腦袋重新又轉(zhuǎn)回來，她身體也跟著側(cè)過來，人慢慢地鉆進了他的懷里，小臉輕蹭兩下，而后很是依賴地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