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凡繞過他走到?jīng)]有安窗戶的窗邊看了看，他手放在水泥邊緣按了一下，探身往下看。

    這邊位置高，所以黎非凡一眼就看出了這里離他們之前去的酒吧一條街不遠(yuǎn)，他現(xiàn)在在那邊擁有兩個門市只是還未租出去也沒有投入使用。

    然后他視線再一轉(zhuǎn)，就注意到了那條街背街的位置。

    “麗姐發(fā)廊”幾個字在白天并未閃著光，即使從遠(yuǎn)處看過去也能看出上面的陳舊痕跡與斑駁字體，和周圍冷清的街巷融在一起毫不違和。

    黎非凡驚訝于這種巧合，但是不止那個理發(fā)門店，連門店旁邊那個從現(xiàn)在視角看去的小巷子都和他夢里別無二致。

    他以為夢里的地方應(yīng)該很偏僻。

    但是誰能想到與如此繁華的酒吧街僅隔著一道墻就是一條這么古舊的老街巷。

    黎非凡看著那邊微微出神。

    “你在看什么呢？”見他半天沒反應(yīng)霍七還是主動走上來。

    黎非凡掃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那邊說：“不在高處看完全看不出這兩邊差距這么大?！?/br>
    “你說那邊啊?！被羝攥F(xiàn)在做的事多了，對這一片還是很了解的，開口說：“那邊其實早就被劃為拆遷地了，說是要建個游樂場還是什么的，但是據(jù)說拆遷款沒有談攏，很多老住戶不愿意搬就一直這么拖了下來。平常都沒什么人往那邊去的。”

    黎非凡對這個不關(guān)心。

    他現(xiàn)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多少在心里埋下疑影。

    他又沒辦法當(dāng)做完全沒有看見。

    霍七看向他，“你沒事吧？剛剛氣我不還好好的，干嘛這么嚴(yán)肅？”

    “沒事?！崩璺欠彩栈啬抗猓白甙?。”

    知道地方又如何，他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又不知道具體是哪天晚上。

    霍七盯了他兩眼準(zhǔn)備下樓。

    到了樓梯口黎非凡又突然停住腳。

    “你有沒有成予南電話？”

    “啊？”

    “成予南，你有沒有他電話？”

    霍七不明所以，摸出手機，“有啊，怎么了？”

    “給他打個電話，問他今天晚上去哪兒？你就說太久沒見想約他吃飯，看看他究竟有沒有時間。”

    霍七：“你干嘛不自己問？而且你這要求很莫名其妙啊?！?/br>
    “我和他有仇行吧，一找他我就來氣。”黎非凡沒什么好臉說：“你打不打?！?/br>
    “打打打，馬上打。”

    霍七給成予南去了個電話，沒響兩聲就接了。

    “霍七？有事嗎？”是成予南的聲音。

    霍七這家伙根本就不會演戲，張口就說：“黎非凡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他想約你吃個飯?！?/br>
    黎非凡：“……”

    對面的成予南：“……”

    隔了兩秒，對面換了個聲音。

    “在哪兒？”語氣平平常常。

    是霍韞啟。

    誰知道他居然和成予南待在一起。

    霍七干巴巴看了黎非凡一眼，老老實實喊：“二叔?！?/br>
    黎非凡把手機拿過來。

    “在外面。”他說。

    霍韞啟像是在忙，能聽見紙張翻閱的聲音，他問：“有事要和予南談？”

    黎非凡尬了一秒：“沒有?！?/br>
    “那晚上回來吃，讓人去接你?！?/br>
    黎非凡碾了碾腳下的小石子，“哦?！?/br>
    第34章

    一個電話讓黎非凡打從心底里認(rèn)清楚兩個事實。

    霍七就是個憨貨, 還有人果然不能狗拿耗子。

    好在當(dāng)天霍韞啟并沒有追究他為什么會找成予南，黎非凡也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他重新跟在他身邊恢復(fù)上班的第一天，才知道他兩天沒去公司, 集團就發(fā)生了不少事。

    先是之前來鬧事的那伙人被判刑。

    “洹呈”宣告破產(chǎn), 在業(yè)界引起不小的震動。

    黎非凡聽見這消息倒是樂了半晌，畢竟他提前拿到過小道消息, 錢包已經(jīng)開始鼓了。

    早上九點半，高升找上他。

    “這事兒我覺得還是你給我拿個主意?！?/br>
    六十九層的茶水間通道里, 黎非凡靠著放咖啡機的桌子，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才說：“不去找二爺，卻找我給你出主意, 為什么？”

    高升推推眼鏡, 盯著他，“我覺得你比我清楚這事兒究竟要不要告訴二爺，我不想去觸霉頭?！?/br>
    黎非凡無語，“你是不是坑我坑上癮，出任何事全推我頭上你屁事沒有?！?/br>
    高升找他這事兒讓黎非凡有些頭疼。

    因為他從中又隱隱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還是洹呈破產(chǎn)的事兒。

    本來這個跟霍氏就是對頭的企業(yè)一遭傾塌, 業(yè)內(nèi)多少人拍手稱快。

    但洹呈也是幾十年的老牌企業(yè), 在破產(chǎn)之前對外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但如今卻被曝出不少藏污納垢的違法行為。偷稅漏稅, 欺壓底層工薪人員，攔截舉報信等等。

    本來這都礙不著他們?nèi)魏问?，但就是那么不? 書家二公子也就是書奕輕他親二哥書懷右參與其中, 貌似犯的事兒還不小。

    黎非凡一早就知道書家是書奕輕的累贅, 但落到具體事情上也讓他感嘆不愧是圍繞著主角的世界, 八竿子湊不到一起的事兒愣是能給他找理由沾上邊。

    一個親二哥, 一個霍二哥。

    書奕輕這下怕是有得受。

    高升皺眉：“你不清楚來龍去脈，書懷右對比書家長子多少有些不堪，小時候走失過，找回來就被家里給寵壞了。十幾歲時就是看守所警察局的?？?，只不過后來改正了不少，還和書家長子一起經(jīng)營著家里的事業(yè)。他寵書奕輕是真的，只是沒想到和洹呈也有牽連，如今他把一個工人給打癱瘓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自己轉(zhuǎn)身跑了，起碼一個故意傷害罪他是逃不掉的?！?/br>
    高升說起書家語氣里也是不滿居多。

    黎非凡淡淡：“那你都知道對方故意犯罪，找我干嘛？”

    “書奕輕找我了啊?！备呱雌饋硪彩穷^疼，“他說他會勸他哥自首，但我猜他哥這個節(jié)骨眼躲起來多半手里還有麻煩，指不定洹呈的不少犯罪證據(jù)上就有他的簽名。”

    黎非凡看了看窗外。

    是個陰霾天。

    聽說書奕輕沒來上班，不知道是不是為這個。

    他收回目光，點點頭，“書奕輕想找二爺幫忙，但是你覺得二爺未必肯幫，但是又不能裝作自己什么也沒做，所以來找我?！?/br>
    高升點點頭，“要不你去問問二爺？”

    “問他要不要插手這事兒？”

    “對?！?/br>
    “你怎么不去死呢?！?/br>
    黎非凡用你怎么不去吃飯呢一樣的語氣說出這話。

    高升：“你是貼身助理，比我更合適?！?/br>
    “我還是二爺家養(yǎng)的愛寵呢。”黎非凡大翻白眼，“你讓我去問他要不要幫我自己情敵他哥，先不說以二爺?shù)男宰铀麜粫鍪郑退阏娉鍪至?，你覺得我很高興還是怎么的？老實說吧高升，你自己都覺得二爺不會管不是嗎？”

    書里霍韞啟就是很有原則，雖然他一開始出于情誼是想護著書家，但書家最后依然沒能逃過傾覆的命運?；繇y啟要真想管他會救不了嗎？但他最后依然是在書家出事后才和書奕輕解開誤會的。

    高升轉(zhuǎn)過來和他并排靠著。

    “那就不提？”

    黎非凡點點頭，“不提?！?/br>
    高升：“行，如果將來追究責(zé)任，我就說你出于嫉妒隱瞞不報?！?/br>
    黎非凡：“你再惡毒點？”

    高升：“據(jù)我觀察，我覺得二爺不會怪你的，他最近對你都不錯?！?/br>
    黎非凡：“滾，我今天什么都沒聽見，這事兒跟我毛關(guān)系沒有?！?/br>
    主角霍韞啟他小情人和身邊特助合謀隱瞞書奕輕的請求，惡毒到一塊去了。

    黎非凡能理解自己，但他不理解高升什么時候也成了其中一員。

    要知道這位特助原本可是主角之前的潤滑油傳聲筒。

    黎非凡不管是因為這事兒本質(zhì)上和他沒有關(guān)系，高升想拉他下水無非是覺得他現(xiàn)在在霍韞啟面前好說話，但他的確不能摻和。

    書奕輕最終能說動高升，又或者他直接求到霍韞啟頭上。

    那都是他書奕輕自己能耐。

    反正他不會沾染。

    “非凡?！边@時候辦公室的秘書探頭進來。

    黎非凡和高升一起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