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為什么嗎？”黎非凡像是一下子被給問懵了。

    他保持著那個姿勢, 想了半天, 干脆直接皺眉：“你到底談不談？”

    非要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哪有那么容易。

    畢竟就連他自己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怎么會突然提出這個想法來。

    也許是從私心里，他從沒真的把霍韞啟當(dāng)成一個可以交往的正常對象看過。

    他一來就是他的情人。而他是霍家家主，是二爺，是上司。

    但他唯獨不是一個正常的交往對象。

    黎非凡想，就憑霍韞啟這條件，如果他們當(dāng)初都是在不認識的狀態(tài)下在某個酒吧認識，或者說在什么職場狀況下，黎非凡覺得自己說不定真的會主動去勾搭。

    他對感情這回事一直都看得很開。

    但他也從不隨便和人發(fā)生關(guān)系，不輕易交付真心。

    雖然他長這個大，仔細算來應(yīng)該也算是活過兩個世界的人了，可他其實并沒有和一個人交往過的經(jīng)驗。如今乍然恢復(fù)自由身，雖然這個自由身從來不是由別人去評判的，畢竟在外界看來他和霍韞啟的關(guān)系從頭到尾都不能以一段正常關(guān)系去定義。

    但他不在乎。

    不被強制受困于金絲雀這個身份，可他也并沒有多討厭這個身份。

    他就是想交往而已。

    是那種渾身輕松之后突然涌上的熱烈情緒，想要就說了。

    他一開始無理取鬧之后，霍韞啟拿著毛巾的右手拇指就按著他的下顎一側(cè)，讓他把頭偏過來，然后低頭直接吻下去。

    黎非凡受困于他身前，連脖子都在他手里，側(cè)仰著頭被動承受了這個吻。

    霍韞啟吻得深，但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他退開一點，看著他說：“談，你想要的，幾個時候沒有滿足過你?！?/br>
    黎非凡就笑開了。

    “那你再親親我?！崩璺欠部粗淖齑街鲃拥吐曀魑?。

    霍韞啟并沒有拒絕他，再次親下來。

    是很綿長的那種親吻，黎非凡很主動回應(yīng)。曖昧的氣氛不斷在這個小空間里攀升，霍韞啟沿著的下巴一點點尋梭過脖子，最后在黎非凡光滑的肩膀上啄了兩下，再次回到脖子上。

    黎非凡偏頭用下巴摩挲過霍韞啟的頭頂。

    最后干脆轉(zhuǎn)過身，伸手抱上霍韞啟，埋在他耳邊說：“做吧，想要。”

    霍韞啟摟著他說：“你禁止劇烈運動。”

    “那給你咬。”黎非凡說。

    黎非凡就像突然提起了興致的野狐貍一樣。

    他的鼻尖一直在霍韞啟的耳背后脖子等地方蹭，手也在霍韞啟的背后抓著他的黑襯衫一會兒松一會緊，就是不管怎么樣，不肯放過這個主題。

    他甚至在說完的同時，扒著霍韞啟的衣服就往下蹲。

    霍韞啟一把將他提了起來，讓他轉(zhuǎn)過身再次面對著鏡子。

    “看著?！被繇y啟就像犟不過他，在他耳邊輕聲說。

    隔著醫(yī)院病號服松緊帶的布料的感覺，就像看一場沉寂的火山山頂?shù)难?，巖漿咕嘟翻滾的聲音被重疊遮蓋。這種半身隱秘的感覺反而更有視覺沖擊，重點是霍韞啟用了右手，剛察覺到的時候黎非凡就像制止，但是霍韞啟把他的手擋開了。

    黎非凡能清晰感覺到那只手上粗糲的傷疤，帶來的效果是生理和心理上雙重疊加的。

    “霍韞啟。”好幾次被迫看著鏡子里眼尾緋紅的自己，黎非凡叫他名字。

    結(jié)果霍韞啟還故意問他，“有沒有神經(jīng)損傷？嗯？”

    黎非凡就抵著他肩膀一直搖頭：“沒有，沒有！”

    最后的時候黎非凡差點沿著霍韞啟滑坐到地上。

    霍韞啟把他帶起來。

    黎非凡卻反客為主，反手把霍韞啟推到洗手臺上，然后不等霍韞啟反應(yīng)，直接dun下去。

    這種在明明處于被掌控情況下卻還是試圖控制節(jié)奏的作風(fēng)，很符合黎非凡一貫的行為模式。

    他以前對很多事不見得主動，但他從來也不是個被動的人。

    從黎非凡醒來到今天，到此刻之前所有時間里他們都表現(xiàn)得很平和。

    黎非凡會在醒來后，主動和他交代來龍去脈。

    霍韞啟也會很理性告訴他，他其實并沒有生氣。

    但是此刻在這樣一個地點，一個狹小的空間，那種纏繞的氣氛流連不去。

    他們這些日子壓抑的某種東西也稍微可見端倪。

    那是生死線上的沖擊。

    是他們曾在陰陽兩邊對望過的經(jīng)歷。

    是人一旦在經(jīng)歷情緒的巨大波動后，你看起來再尋常無事，但只要有一個缺口，你都可以看見那些堆積的負面情緒和陰影，那是需要一個發(fā)泄口的。

    就像黎非凡毫無章法，直接的，不達目的不罷休那股沖動。

    而霍韞啟的情緒管控向來非常極致，在黎非凡跪下去的時候他甚至還能擋住他，說一句：“沒事，你先擦好出去，我自己來?！?/br>
    直到黎非凡推上他的襯衣下擺，用一雙上揚緋紅的眼睛，像個十足十的妖精一樣從下往上看著他，他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氣息和指尖盤桓于和自己臉持平再稍微上方的位置，一邊還故意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男朋友。”

    他特意強調(diào)了男朋友三個字，

    霍韞啟的氣息就陡然加重。

    他潰敗得很明顯，隨手把黎非凡脫在洗手臺上的上衣扔到地上。

    用腳踢過去讓黎非凡墊著。

    然后彎下身，五指張開抓住黎非凡的腦后的發(fā)從，迫使他揚起頭。

    他碾過一個深切的吻，并沒有全部解開，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松弛又帶著點張狂的野性氣質(zhì)來。他擦過黎非凡的嘴角，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說：“這是你自己自找的，那就忍一忍，嗯？”

    黎非凡本能地覺得這是一個危險信號。

    但是這個時候他自然不可能逃開，霍韞啟說出這話后也不會再允許。

    這是在他們都有些收不住，實則又極力克制的情況下。黎非凡最后被霍韞啟抱起來的時候，眼睫毛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眼淚，但他也沒抱怨，他只是趴在霍韞啟肩膀上閉著眼睛啞著嗓子罵一句：“你他媽不覺得自己太久了嗎，老子的嘴還要吃飯呢，都破了?！?/br>
    “沒破?！被繇y啟低笑一聲，蹭了蹭他汗?jié)竦聂W角哄說。

    那天黎非凡非要拉著霍韞啟胡搞的后果。

    就是他膝蓋青了。

    但住院這么久的陰郁一掃而空。

    他神清氣爽出院的那天，已經(jīng)快要接近這一年的年尾。

    他穿著長款大衣，脖子上圍著姚照紅說是圖吉利差人給他送來的紅色圍巾，走出醫(yī)院。

    來的人很多，甚至包括一些媒體記者。

    黎非凡與世隔絕太久了，乍然面對一些長槍短炮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是干什么？”黎非凡問旁邊的高升，“我就是真死了應(yīng)該也沒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吧？”

    高升作為特助今天特地代替霍韞啟接他出院，他用胳膊擋在他面前，周邊都是邱虎手底下的人給他們開一條路讓他們走。

    高升無奈說：“二爺最近就像是住在醫(yī)院里，股市動蕩，這些聞著味都能找來的八卦媒體已經(jīng)等待太久了。”

    霍韞啟今天有一個國際會議推不開，他耽擱太久，如今的忙碌程度更是不用說。

    黎非凡和高升一邊往下走，一邊說：“還好他沒來，他要是也在，我懷疑我今天可能都出不了院。”

    高升：“有關(guān)你的消息一直封鎖，外界盛傳二爺有了孩子在醫(yī)院陪產(chǎn)，說霍氏如今后繼有人。今天看見你，勉強也算辟謠了?！?/br>
    “那真是不好意思?！崩璺欠踩嗳喽亲?，“生不了?！?/br>
    高升看他的動作，嘴角抽搐不止。

    無語：“得了吧，快點走?！?/br>
    黎非凡當(dāng)天回到玉京園。

    下午就看見了媒體報紙。

    黎非凡的照片直接霸占了頭版頭條，標題名稱——《豪門霍家家主隱婚生子，情人黎某現(xiàn)身醫(yī)院疑似討要說法》

    還辟謠呢，直接上升到戰(zhàn)斗了。

    黎非凡這個高調(diào)的情人形象塑造得格外成功，以至于媒體看見他都不覺得住在醫(yī)院里的人是他。

    而是在霍韞啟隱婚生子的八卦前提下，直接說他上醫(yī)院撕逼去了。

    他那張照片倒是拍得好。

    帶著圍巾低著頭，冷風(fēng)吹得頭發(fā)散亂，臉也白。

    旁邊甚至放了一小張他之前出席商務(wù)活動的照片作為對比。

    相比起西裝革履，裝扮精致的身高腿長的形象，醫(yī)院門口的那張照片里的他，低調(diào)、落寞，氣色差。

    新聞內(nèi)容更是到了離譜的程度。

    說他跑到醫(yī)院討要說法未果，霍韞啟根本不愿意見他。

    寫報道的人好像真親眼看見了一樣。

    網(wǎng)上有人說：“難怪這段時間霍家生子的新聞鬧得那么大，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這個姓黎的身影。這是終于被踹了？”

    “相比起孩子，這種豪門里的情人算什么？什么也不是?！?/br>
    “嗯……有點慘?！?/br>
    晚上霍韞啟回來。

    黎非凡堵在門口。

    “聽說你生兒子了？”他問。

    霍韞啟挑眉：“你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