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愈肌
第二十七章 愈肌 帝都,不愧是人間最繁華的都城,盡管此時夜半叁更,依舊滿城燈火通明。 凡人越多的地方,濁氣越濃,帝都繁華,濁氣最盛,隱藏其中,有利于隔絕修真界的靈氣探查。 還有個原因,此處凡人眾多,即使我們被修真界找到,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否則會傷及凡人,如此一來更有利于我們逃脫。 我將柳淺和自己的靈力隱去,抱著她去了帝都最好的客棧,定了間天字上房。當(dāng)即吩咐小二打了熱水上來,把浴桶盛滿。 柳淺已經(jīng)昏睡過去,她披頭散發(fā),渾身臟亂不堪,傷口處潰爛流膿,整個人病骨支離。我不忍直視,趕緊剝掉她身上的破布衣服,把她放入浴桶,為她擦拭身體,洗發(fā)沐浴。 浴桶中放有凈化傷口的藥物,泡上一個時辰,膿液和腐rou即可化去,再撈出來時,身體已無余污,只是腿上,背上,腰腹上,手臂上,像是一塊塊被剜掉rou的鮮紅創(chuàng)口,更有甚者,深可見白骨,簡直觸目驚心。 看著這具滿目瘡痍的身體,我胸口不由得劇烈起伏,想到這具身體,曾和我同床共枕抵死纏綿,如今卻千瘡百孔,飽受摧殘。 我悲憤交加,強(qiáng)忍著淚,趕緊把她抱回床上,小心安放,手中變幻出一枚藥瓶,取出藥丸,此藥名為生肌丸,有rou白骨之效。我把藥丸捏碎,制成藥粉,倒入她的創(chuàng)口中,用干凈的白綾仔細(xì)包扎,再為她施治愈術(shù)療傷。 施術(shù)結(jié)束后,靈力消耗太多,我有些暈眩,只有坐在床頭,守著柳淺。 腐rou化去時劇痛,我怕柳淺受不了,在方才藥浴中加入麻沸散,她一時半會醒不來,再加上生肌丸在睡眠狀態(tài)下功效最好,我給她施安神咒,保持昏睡狀態(tài),幾日下來,我一直為她換藥包扎,查探創(chuàng)口新rou生長情況。 七日后,柳淺醒來,她只覺得周身沉重,四肢酸痛。 她在鎮(zhèn)魔塔里,傷口潰爛流膿已經(jīng)麻木,現(xiàn)在創(chuàng)口長出了新的rou,生肌丸還在里面繼續(xù)發(fā)揮藥效,身體比起鎮(zhèn)魔塔里,是全新的感覺,身體沒那么污濁,麻木,變得清新,干凈,同樣,痛覺也很清晰。 我見她醒來,面色蒼白形容憔悴,還有些痛苦的樣子,趕緊為她施術(shù)鎮(zhèn)痛,一股綠色的靈力從我掌心流入她的身體,她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有些虛弱地看看傷口,又看看我,我輕聲警告她別動,她停下動作,只靜靜地看著我,不再移開視線。 我比起曾經(jīng)和她一起時,是另一種打扮,一身素白,衣決翩翩,長發(fā)飄飄,發(fā)間插了不少梨花狀的發(fā)飾點(diǎn)綴,銀飾勾起一縷頭發(fā),從側(cè)邊垂下去,整個人的氣質(zhì)清冷仙氣,像天上的月,又像純白的梨花,好看極了。 柳淺從未見過這樣的我,雖然外貌沒怎么變,但是氣質(zhì)變得更加清冷,遙不可及。她又扭頭看看窗外,是正午的陽光。 在鎮(zhèn)魔塔里,她已經(jīng)許久未看到光。她被陽光扎得刺眼,顫了顫睫毛,然后閉上眼睛,當(dāng)成一場夢,繼續(xù)睡下去,不要醒來。 我也舒了口氣,她要睡就讓她睡吧,七日了,這大抵是最后一次使用生肌粉了。 沒錯,已經(jīng)七天了,看來當(dāng)初決斷很正確,修真界沒有人找到我們。 柳淺再次醒來的時已經(jīng)是晚上,我趴在她床邊,月光剛好從窗戶灑進(jìn)來,照在她身上,我臉上。 我為她輸送靈力有些累,睡著了。柳淺看到我,稍微有些激動,白天看到的原來不是夢,她的眼淚不由自主流下來,她想叫我名字,動了動嘴唇,喉嚨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嘗試抬手,想摸摸我,卻牽扯到剛結(jié)痂的傷口,微微裂開滲出血絲,她忍住疼痛,努力把手挪過來,攀著我的手背,指尖擠入我的指縫之間,和我親密接觸,感受到我的溫度后,才滿足地繼續(xù)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動了動手指,看到她的手指搭在我手上,一抬頭,發(fā)現(xiàn)她早已醒來,正注視我。 “阿梨……” 柳淺張開嘴唇,終于可以叫出我的名字。 我連忙起身按住她的身體防止她亂動,“我給你看看傷勢?!?/br> 我例行拆開白綾檢查傷口情況,不愧是靈界的靈藥,再加上我的治愈術(shù),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已經(jīng)結(jié)上痂,剩下的就是調(diào)養(yǎng),再過叁日應(yīng)該可以痊愈。 “我給你拿藥?!?/br> 說完,我趕緊倒了一碗水,把一瓶藥液倒入其中,蕩了幾圈,待到稀釋完畢后,再端過來給她。 我把柳淺扶起來,剛碰到她的身體,一不小心拉扯到傷口,她吃痛叫喚,我不得不把她放回床上。 我看了一圈,沒找到勺子,柳淺躺著,也不好喂藥,我心一橫,干脆自己喝了一口,俯身和柳淺唇齒相接,把我口中的藥液流入她的口中。 “咕隆……” 柳淺咽下后,我又喝了一口,如法炮制,直到把整碗藥全部都喂給她。 我掏出手帕為她擦拭嘴角的殘余藥液,柳淺卻對著我擠出一個欣慰的笑。我見她笑,內(nèi)心卻更酸楚,即便這個時候,她也如此明媚和煦,我的眼淚不由得掉了下來。 “阿梨別哭……” 柳淺見我落淚有些慌亂,想抬手為我拭淚,我趕緊按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沒事,我不哭,你好好養(yǎng)傷,還有幾天,差不多可以痊愈了?!?/br> 柳淺點(diǎn)點(diǎn)頭,她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房間布置,再望向窗外,外面嘈雜吵鬧,正是一日之計(jì)在于晨,熱鬧趕集的時辰。 柳淺問,“這里是哪?” “帝都?!?/br> “帝都?……真好,只要不是那個黑暗冰冷的地方,都好……” 我忙握住她的手,“不會的,我不會再讓人把你抓去那種地方?!?/br> 柳淺頓了頓,眼神幽邃,不再說話,似乎回憶起那段晦暗的記憶。 我見狀,趕緊說道,“娘親不用擔(dān)心,不會有人找過來的,我們在這里很安全?!?/br> “阿梨……”柳淺對我輕笑,“其實(shí),帝都也是我曾經(jīng)想和你一起游玩的地方……” 我一怔,才想起,那天晚上,我飛升的那晚,柳淺和我赤裸相對,她抱著我說七夕,說未來,想和我一起去好多地方。我許諾七夕陪她一起去放花燈,月老樹下寫許愿牌,可是,我消失不見后,就將她忘在人間。再見時,她已是渾身傷跡,病弱不堪。 一想到這,我的眼淚又掉下來,哭道,“對不起……娘親……對不起,等你好了,我陪你游玩。還有幾日就是上元節(jié),我們一起,在帝都過,好不好?!?/br> “阿梨,說好不哭的。” “好好,我不哭?!?/br> 我趕緊抹了抹淚,對她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