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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75節(jié)

    同樣都是殺雞儆猴,蠱惑人心,只不過,“黑繩結(jié)”殺的目標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造成的影響也是霧卦不可比擬的。

    睢晝挑了挑眉尖,輕輕點頭,顯然他也不覺得這黑繩結(jié)是什么威力無窮之輩。

    突然鶴知知一頓。

    “這件事,是不是發(fā)生在乾景年之后?”

    乾景年是十一年前,睢晝在心中算了算,道:“不錯,這應(yīng)當是八年前的案子?!?/br>
    鶴知知悄悄吸了一口氣,眼睫顫動。

    “怎么了?”睢晝疑惑。

    鶴知知搖頭不語。

    十一年前她和睢晝都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自然不了解外界的事。

    但是鶴知知記憶中總模糊有個印象,當年那段時間宮中亂過一陣,她還被禁足宮中哪兒也不許去。她那時好奇之下,又沒有別的事可以打發(fā)時間,不怕死地闖進過母后的寢殿,到處翻翻找找,像尋什么寶藏一般。

    結(jié)果,還真被她翻到一份記載,封著極機密的封條,但鶴知知小的時候好奇頑劣大過規(guī)矩,大著膽子把封條拆開,看了里面的記錄。

    當時白紙黑字,看在眼中卻字字血腥。三天之內(nèi),好幾位大臣相繼懸頸死去,里面有些詳細記述,鶴知知當時看不太懂,后來也漸漸遺忘了一些,只記得是有這么一件事。

    鶴知知當時看完后,被嚇了很大一跳,神思都有點恍恍惚惚,好像還病了一場,連母后發(fā)現(xiàn)她亂翻、盛怒之下是如何罰她的都記不太清了。

    后來再長大一些,鶴知知漸漸了解到,當年都城之中的確是發(fā)生過一場動亂,只不過被壓制了下去,最終沒有掀起什么大亂子。

    那幾位大臣的逝世,大約也是那場動亂的導火索之一,最后這件事被封了口,才消失在時間中。

    這兩者的手法如此相似,再加上這些時日以來收集的種種線索,都讓鶴知知能夠確定這就是同一人所為。

    譚明嘉就是黑繩結(jié)。

    那十一年前,也是譚明嘉的手筆。

    還好當初沒有讓母后匆匆查辦譚家,這個譚明嘉,不捉到他本人絕不算完。

    他處心積慮了那么多年,這個人,以及他背后的勢力,或許遠比鶴知知想象的要恐怖……

    “殿下?”睢晝伸手在她臉頰上碰了碰。

    鶴知知猛地回神,轉(zhuǎn)頭看向睢晝,勉強笑笑:“有什么新消息,隨時通知我?!?/br>
    “好?!鳖兇鬼凰?,還想補充什么。

    “絕不讓舅舅他們知曉,放心?!柄Q知知提前截斷他的話。

    睢晝溫溫一笑:“嗯?!?/br>
    時間一日更比一日緊迫,終于,睢晝那邊傳來了消息。

    他已經(jīng)確定了譚明嘉的行蹤,也布置好了人手,只待人進網(wǎng)。

    鶴知知沒有絲毫猶豫,喬裝后立即趕去。

    她找到睢晝,蹲伏在一處隱蔽小樓外。

    周圍郁林蔥蔥,看不清樓里的人影,也同樣方便他們隱蔽。

    “不急,在這兒等著?!鳖兦穆暤?。

    鶴知知點點頭。

    這樓看似沒有別的出口,但誰又說得清楚。貿(mào)然闖入還不如在外面守著,里面的人總要出來的。

    “蹲著累不累?”

    睢晝單膝跪在地上,示意鶴知知:“坐這兒?!?/br>
    鶴知知認真瞪他一眼,但也沒什么力道。

    睢晝笑了:“不必這么緊張,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順利。”

    這是好事。

    終于能捉住十幾年的仇人,終于能尋回師父的尸骨亡魂。

    睢晝面上有一種璀璨的神光,愉悅且克制,靜靜地等待著這一幕。

    果然如睢晝所說,事情很順利。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樓里終于有人鬼鬼祟祟走出。

    佝僂的身影,戴著灰色兜帽,朝四下里打量。

    兜帽下有一瞬間露出真容,“是譚明嘉!”鶴知知忍不住輕聲道。

    與此同時,埋伏好的侍衛(wèi)一齊圍上,如同火焰撲向柴薪,譚明嘉瞬間無路可逃。

    抓住了。真的抓住了。

    花費了那么多時日,她和睢晝共同的仇人,今天終于塵埃落定。

    鶴知知按住輕輕發(fā)抖的手掌,提步走出掩防,走到譚明嘉面前。

    譚明嘉已經(jīng)被提前卸掉了下頜、手腕雙腿也被捆起,防止他自裁。

    看見鶴知知,譚明嘉大約自知氣數(shù)已盡,臉上顯出了灰敗的神色來。

    譚明嘉是再沒有飛天遁地之能了。

    鶴知知胸膛里懸得老高的心終于緩緩落下,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找睢晝的身影。

    睢晝跟身旁的侍衛(wèi)交代幾句,也朝她看來。

    “睢晝,你看他……”鶴知知笑逐顏開,剛說完這幾個字,眼瞳忽的放大。

    一支利箭從后方飛來,穿透睢晝的右側(cè)胸口,力道將他整個人扎在地上。

    鶴知知四肢百骸瞬間麻木,下意識朝睢晝跑過去。

    她和睢晝之間隔著蔓蔓青草,血液迅速攀延著草地漫開。

    “拿下逆賊!”

    鶴知知愕然抬頭,云哲君騎馬從遠處而來,手中搖著云家大旗。

    睢晝爬著跪坐起來,用另一只手摁住傷口附近勉強止血,仰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鶴知知。

    鶴知知心尖猛地一顫。

    “不是我……”

    舅舅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對睢晝動手,舅舅果然是那個背后的人,而她是什么時候泄露了行跡?

    這一出螳螂黃雀的戲碼,難道睢晝覺得是她設(shè)計的。

    但此時哪里來得及解釋。

    她跑過去護住睢晝,單手抱住睢晝的肩膀?qū)⑺丛趹阎校庀伦约旱墓髁钆?,穩(wěn)穩(wěn)豎在云哲君面前。

    “云將軍聽令!”鶴知知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語氣卻鏗鏘,“不得再進一步,違者死?!?/br>
    “殿下!”云哲君不得不勒馬,看著鶴知知,滿臉焦急,“你怎能……你被逆賊蒙騙了,殿下?!?/br>
    鶴知知咬緊牙關(guān),睢晝因疼痛而無規(guī)律的呼吸打在她頸邊,讓她的心口也跟著疼痛,避開他的傷口把他抱得更緊,怒喝道:“走開!十七,去叫盧太醫(yī)?!?/br>
    她如同一條護著巢xue的雌龍,不肯離開半步。

    云哲君面露無奈,掙扎再三,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從袋中拿出一支卷筒。

    筒中是圣旨。

    母后?

    鶴知知手心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云哲君大聲念道:“羈押睢晝,令公主即刻返宮?!?/br>
    鶴知知拿著令牌的手緩緩垂了下去。

    單膝跪在地上,垂首澀然道:“……元柔領(lǐng)旨。”

    她不敢去看睢晝的表情,因為她自己對自己也滿是失望。

    云哲君站起身,他旁邊的將士走過來要碰睢晝。

    鶴知知又喊了一聲“十七”,暗衛(wèi)飛身過來揮劍將人斥退。

    “先幫國師處理傷口,扶上馬車?!柄Q知知瞳中燃著熊熊怒火,“即刻回宮,我要親自去跟母后問清楚?!?/br>
    因公主有令,羈押睢晝的馬車一刻也不能離開她的視線。

    除了云哲君帶來的看守之人,在馬車內(nèi)侍候睢晝的都是鶴知知的親信,不會叫睢晝吃苦。

    但也只能做到如此。睢晝重傷,罪名未脫之前不得讓太醫(yī)醫(yī)治,暗衛(wèi)替睢晝砍斷箭矢兩頭,再用鎮(zhèn)痛止腐壞的藥暫時穩(wěn)著。

    鶴知知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臉色蒼白,整日昏睡。

    若不是怕馬車過于顛簸影響睢晝的傷勢,鶴知知恨不得讓車夫?qū)ⅠR趕得飛起來。

    一路上,鶴知知全程沒有跟云哲君說過一句話。

    從母后的圣旨出現(xiàn)的那一刻,鶴知知便已經(jīng)知道了。

    不是她不小心向舅舅泄露了行蹤,而是從一開始,母后便懷疑她了。

    母后故意放任她和睢晝來到了北郡,然后在今天將睢晝和譚明嘉一網(wǎng)打盡。

    為什么?

    鶴知知痛苦地閉上眼,不愿去猜測。

    她只要親耳聽母后說。

    因日夜兼程,不過十日便抵達了宮城。

    進宮之后,睢晝按旨被押入囚牢,哪怕鶴知知身為公主,也無權(quán)阻止。

    鶴知知死死掐著掌心,直奔中宸宮。

    中宸宮中還有中書侍郎在,太監(jiān)要來攔鶴知知,被鶴知知一把揮開:“出去?!?/br>
    她站到母后面前,周身氣息森冷。

    鶴知知素來有時乖巧溫順,要么頑劣擅長闖禍,還從未有過這么冰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