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也有見面的，只是大多約在外面?！?/br>
    我突然覺得他好可憐，讓我想摸摸他的頭。

    我很明白這種，即使有家，也一樣無家可歸的感覺。

    于是我只能說點我不開心的試圖讓他開心開心了。

    “其實，我爸媽也離婚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說，“他倆倒是都還健在啦，但在他們離婚以后，就再也沒見過我媽了。”

    我發(fā)了個嘆氣的表情：“我真的已經(jīng)不記得她長什么樣了。她也完全沒在乎過我變成什么樣吧?！?/br>
    他也發(fā)了個嘆氣的表情。

    = =這家伙還真的有聽話地在更新表情包呢。

    “說來，你爸媽會經(jīng)常吵架嗎？”

    他說：“倒沒有。我記憶里，他們很和睦的，沒吵過一次嘴，連大聲過都沒有。”

    我大為驚奇：“那為什么會離婚呢？”

    “大概因為，不是對的那個人吧。有感情，但不是愛情。”

    “有感情居然還不夠?。俊蔽腋杏X自己是永遠搞不懂婚姻和愛情了，“我想不通你爸媽為什么會離婚，就像我想不通我爸媽為什么會結(jié)婚——他倆碰了面就沒有不吵的，說話永遠夾槍帶棒、陰陽怪氣，就跟兩個老陰陽師一樣。其實離了更好，世界還能清凈一點?！?/br>
    停了停，我忍不住又說：“而且他們完全不愛我?！?/br>
    他說：“不會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我突然被激怒了：“那只是因為你沒見過！”

    “……”

    “你沒經(jīng)歷過，就覺得不存在？你能天天大魚大rou，就覺得沒人挨餓了？”

    “……”

    “有的人就是不該被生出來的，因為沒有一個人希望他出生，他的存在從一開始就不受歡迎，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秒都很多余！”

    安靜了一會兒，他說：“抱歉?！?/br>
    我突然覺得很脆弱。第一次很想大哭一場。

    他問：“你哭了嗎？”

    “……”

    “我覺得你很難過?！?/br>
    “……”

    我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發(fā)來個一只兔子抱抱另一只兔子的表情。

    我心里很酸，也軟。

    即使比我好一些，他也很難啊，談不上幸?？裳?，我們都沒有一個正常的家庭，都沒有完整的父愛母愛。

    好像兩個很孤單的小動物，只能互相取暖一樣。

    進入夢鄉(xiāng)之前，我模模糊糊地想，在旁邊的話，他真的會抱抱我嗎？

    第十四章

    好像從來沒有人好好抱過我。混雜了情欲的那種擁抱不算。

    周末的早上我卻早早醒來，又睡不著，于是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滑手機，想把自己無聊到犯困。微信提示有新消息的時候，我精神一振，一看卻不是卓同學，是LEE。

    LEE前幾天都沒找我，看起來是十分地忙，因而無心和我聯(lián)絡(luò)。

    我懷疑是他在忙著搞對象。

    果然今日他一開口，就期期艾艾，欲語還休了起來。

    “怎么了，最近有艷遇？”

    “我發(fā)現(xiàn)我體力真的是差了，”LEE說，“一晚三四次，就很不好受，還得歇幾天?！?/br>
    “什么？居然還能三四次？”我頓時驚嘆了，“你這是老當益壯，返老還童?。　?/br>
    “……”他在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也還好吧，我也不是沒有過。純粹就是現(xiàn)在覺得腰有點累，腎有點虛，全身都不對勁。我是不是該加強鍛煉了？”

    我安慰他：“別在意，這是正常的，沒啥好糾結(jié)的?！?/br>
    “是嗎？”

    “當然了，男人年紀大了都這樣。”

    “……你能說點好的嗎？”

    “好吧，你現(xiàn)在真的不算糟啦?！?/br>
    “是嗎？”

    “對啊，過幾年才是更糟呢?！?/br>
    “……”

    “現(xiàn)在也許是你體能的低谷，但好處想，它可是你將來體能的巔峰?。　?/br>
    “……”

    LEE于是不再跟我說話了。

    我一邊狂發(fā)表情包轟炸他，一邊悻悻地想，連LEE的春天都來了，全世界只有我一個單身狗了嗎？

    我不由地發(fā)出了不平的哀嚎。

    翻了個身，我又酸溜溜地想，lee的小鮮rou，一定不如卓同學好看。

    眼前立刻就浮現(xiàn)出那個人的臉。他的全神貫注，他的不茍言笑，他的心事重重，他那雙沒什么情緒的猶如鏡湖一般的眼睛。

    這下完全睡不著了。

    既然再睡回籠覺已沒指望，我索性放棄掙扎。爬起來到客廳一看，程亦辰果然又做好了早飯。

    見了我，他有些驚訝：“小竟今天這么早啊?！倍罄鞯亟o我面前擺了副碟子叉子：“來，吃點早餐。咖啡要嗎？”

    今天有港式西多士，我很自覺地給自己裝了一塊。裹了蛋液的面包煎出了虎皮紋路，一口下去，里面并沒有夾著花生醬或者奶黃，但面包內(nèi)心深處居然吸滿了牛奶。軟綿綿的牛奶在唇舌擠壓中溢滿口腔，說不出的軟嫩爽滑。

    我睜圓眼睛，好好吃！

    比起茶餐廳的常見做法，這個健康又特別。我吃完一塊，兩塊，情不自禁再次伸出了手。

    盤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塊，我一叉子上去的時候，另一把叉子也同時占領(lǐng)了高地。

    陸風瞪著我。

    我不由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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