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有點瘋狂，但這種可能性在我心里熊熊燃燒，就跟把我放在火上烤著似的，我已經(jīng)剎不住車了。

    咨詢了一下，送檢的流程和要求都很簡單，但費用和時間掛鉤，有等七天的，等三天的，還有當天等幾個小時即可出結果的。我實在無法有等上幾天的耐心，直接給卓文揚發(fā)消息：“卓文揚，借我一萬塊錢?！?/br>
    卓文揚一句話也沒多問，幾乎是立刻就給我轉了賬。

    人家做私人鑒定的，都是從家里匿名郵寄樣本，而我一個人親自站在這里，要求鑒定親子關系。這太直接太赤裸了，我替自己感到尷尬。

    我用微弱的自尊心說：“我要做父系親緣關系鑒定?！?/br>
    等待的幾個小時里，我去逛了一圈，讓自己坐下來吃了頓飯，但全然食不知味。

    心急火燎地熬過了等待的時間，終于拿到結果了，然而我發(fā)現(xiàn)這寫得文縐縐的，以我的文化程度，并不敢保證百分百領會。

    我想起DV是個醫(yī)科生，趕緊拍下照片，發(fā)給他。

    “幫我一個朋友看看，這什么意思？”

    DV很快回我了：“就是沒有關系的意思啊?！?/br>
    我追問道：“是兩人一點親戚關系都沒有嗎？”

    “完全沒有血緣關系啊，這就是純路人吧。怎么了，被綠了？”DV立刻興奮起來，“有八卦？誰??？”

    “……”

    我在松了口氣之余，又隱隱有些失落。

    不管我有多想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也不管他究竟是誰，找到他的時候，我都難免會咬牙切齒地恨他的。

    而我不想恨程亦辰。

    所以不是程亦辰，這很好。

    然而我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呢？

    他究竟是誰呢？他知道我的存在嗎？他見過我嗎？他在意我嗎？他會喜歡我嗎？

    一切都不得而知，無跡可尋。

    就像遙遠天邊淺淡的云影。

    我無精打采地溜溜達達回到了家，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先我一步在家了。

    是卓文揚。

    我有些意外：“今天怎么這么早？”

    他說：“我有點擔心你，就想回來看看。”

    “抱歉，耽誤你工作了?！?/br>
    “這沒關系。不過，你去哪了？”問完他又立刻說，“不想講的話也不用勉強?！?/br>
    對著他，我沒什么想隱瞞的。嘆了口氣，我說：“我去了趟DNA鑒定中心?！?/br>
    卓文揚挑高了眉毛，看著我：“什么？”

    “我去查了下，我和辰叔的親緣關系，”我慢吞吞地說，“我還以為，你爸有可能是我爸?！?/br>
    卓文揚像是被嗆到了，半天才說：“那是不可能的。我爸絕對沒有第二個孩子?！?/br>
    “哦?！蹦塥毾硪环萃暾膼?，真好。

    “他不是你爸爸，這點我可以確定的。”

    我本想說，你怎么知道呢？算起來也是我先他一步出生的啊，對于自己之前的世界那么篤定，他哪來的自信?。?/br>
    但轉念想想，這種對父親全然的信任和維護，就像流淌在他血液骨骼里一樣。

    這其實是很讓人羨慕的。

    當然于我，這結果也是好事。程亦辰如果是我爸，那我就多了個便宜弟弟。

    卓文揚不是我弟，我當然松了口氣。

    不然就太骨科了。

    過了一陣，聽得開門的動靜，是程亦辰拎著大包小包的菜回來了。見得我倆在，他在玄關邊換鞋，邊笑道：“文揚今天這么早？是不是知道我今晚要給你們弄烤rou吃??？”

    待得看清我的樣子，他覺察到什么似的，問：“怎么了？”

    我故作輕松：“沒有呀?！?/br>
    “怎么了嗎，小竟？”他走近過來，端詳著我，“你是哭過了？”

    卓文揚立刻識相地悄然走開。

    程亦辰在我身邊坐下，仔細瞧了我一會兒，臉色嚴肅起來：“發(fā)生什么事了？誰欺負你？文揚嗎？我馬上讓他給你道歉?！?/br>
    “沒人欺負我?！?/br>
    在要不要對他說實話這件事上，我只猶豫了一秒鐘。

    我盡量用輕松的口氣：“我只是剛發(fā)現(xiàn)，我不是我爸親生的。”

    程亦辰放在我臉上的手瞬間僵住了。

    他一臉錯愕地望著我，像是反應不過來似的，半晌沒接話。

    第四十一章

    我問他：“你知道這件事嗎？”

    他明顯地遲疑了一下：“這……”

    以我爸和他的交情，他對此知情，那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我有些難過，但還是故作輕快道：“所以這是眾所皆知的秘密嗎？哎，不瞞你說，我昨晚到現(xiàn)在，一直在琢磨這事，我還想過，會不會你才是我的親爸。”

    程亦辰愣了一愣，睜大眼睛：“??？我，我嗎？”

    “所以我還偷了你的牙刷去檢測?！?/br>
    他突然緊繃起來，盯住我。

    他問：“那，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啊，”我聳聳肩，“結果顯示我跟你也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他像是怔住了。過了片刻，他才反問我：“你確定嗎？”

    我：“？？？確定啊?！?/br>
    “那個，”他謹慎地說，“檢測報告，能給我看看嗎？”

    我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從口袋里抽出那折疊起來的報告，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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