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竟，我求求你，千萬不要沖動，你再冷靜地想一想，好嗎？”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小竟。只要程亦辰?jīng)]事，什么都好說，都有挽回的余地，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再繼續(xù)下去，我們就不能回頭了?！?/br>
    “我知道你無論怎么做，都有充足的理由。但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br>
    “就算你成功了，把他們?nèi)細(xì)Я?，你真的會開心嗎？”

    我笑了。

    且不論我毀了他們以后，我是不是會開心。但要是我不報復(fù)，我一定不開心啊。

    倘若我忍氣吞聲，做一個圣人，那么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自然都皆大歡喜，而只剩下我一個人不開心。

    這到底有什么意思？

    而我去討回了我要的公道，即使最后我有那么點不開心，也沒關(guān)系，因為反正肯定有人比我更不開心。

    正常人的選擇，至此不是顯而易見嗎？

    我最后打開的是卓文揚(yáng)的消息。

    翻了翻記錄，一開始他還是充滿對我的擔(dān)憂的，后來他就問：“是你嗎？”

    “所以你現(xiàn)在沒事，對嗎？”

    “你不要恨我爸，他也是被逼的，很多事他都身不由己。你恨我吧，都是我的錯，傷害你的認(rèn)識我?！?/br>
    “拜托你，小竟，放過我爸爸。我什么都可以給你，無論你要什么。”

    我對著他的信息看了一會兒。我意識到，他和柯洛一樣。

    他們都有自己想奮力拼死守護(hù)的東西。

    而我不在其中。

    我把手抓餅里的最后一口里脊rou吃掉，退出了登陸。

    他們說的，我也并非不懂。

    我當(dāng)然清楚，這里面最作孽的人并不是程亦辰。

    只不過面對這樣一個集萬千呵護(hù)于一身的寵兒，像我這種永遠(yuǎn)只能充當(dāng)被放棄的角色的人，有所嫉恨也是正常的呢。

    我把所有的恨意和折磨都施加于在他身上，以此來懲罰那些珍愛著他的人，這對程亦辰是有些不公平。

    但我生來也未曾得到過公平，不是嗎？

    這只是以牙還牙。

    我換了張電話卡，打給陸風(fēng)。

    我問他：“最近還好嗎？”

    按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腹背受敵，焦頭爛額，急火攻心，但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冷漠又冷靜。他像是不會有恐懼這種情緒。

    “說吧，你想怎么樣，”他說，“要什么你都可以提?！?/br>
    “你確定嗎？”

    “我確定。你的訴求我都能理解，也能配合。我可以自己送上門，跟你換小辰，”他說，“這不會讓你吃虧。我絕對比他更有價值?！?/br>
    我笑了：“你這是把我當(dāng)傻子嗎。你我都清楚，怎么樣才能讓你最痛苦?！?/br>
    他的音調(diào)驀然變了：“林竟！”

    我愉悅地在其中嗅到了一絲恐懼的氣息。

    他迅速地說：“不要??！林竟，你不能！”

    我笑道：“我可以?！?/br>
    而后我掛斷了電話。

    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那棟偏僻的房子。吃飽了，精神上也獲得饜足，我應(yīng)該是一本滿足的。

    我走進(jìn)那個供我休息的房間，開始整理東西。按計劃，明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

    而后我瞥到墻角躺著的一個黑色背包。

    那是那天早上出門時，程亦辰帶著的。把他綁來這里之后，檢查過并沒有什么會被追蹤的物品，它也就被隨手丟到一邊。

    我再度打開它，翻了一翻。

    程亦辰準(zhǔn)備的便當(dāng)還在，已然變質(zhì)了。有一盒壽司，還有切好的各色水果，以及鹵鴨掌雞爪，牛rou條，自制的飲料。那天睡得晚起得早，不知道他哪來的時間搞這些。

    真的很離譜就是去海邊玩為什么還要自己帶吃的，那兒的攤販難道還少嗎。

    當(dāng)時我就說用不上，無奈有的人執(zhí)迷不悟。

    我把它們一股腦兒丟進(jìn)垃圾桶。

    剩下的就是雨傘保溫瓶風(fēng)衣之類的雜物，雖然它的主人未必還能用得上，但我也不打算占為己有。于是我單手將包拎起來，去找程亦辰物歸原主。

    走近地下室的時候，隱約聽見一些響動，這讓我覺得非常不妙，我于是迅速沖下樓梯，大步過去拉開了門。

    孫世倫正趴在程亦辰身上。

    我只覺得腦子一熱，在來得及思考之前，我已經(jīng)掄起了手里的包，惡狠狠砸在孫世倫的后腦上。

    這一擊之重，孫世倫被打得一個趔趄，跌坐在一旁，明顯懵了，半晌沒回過魂來。

    程亦辰衣衫不整，臉上因為掙扎和憤怒而漲得通紅，嘴唇顫抖著，卻死人一般蒼白。

    我心跳得很快，腦子里也有點亂，但看得出來只是衣服扯壞了，胸前留下一些猴急的痕跡，姓孫的并沒有來得及對他做點什么。我大大松了口氣。

    幸而我來得早。

    我緩過來，細(xì)想了方才自己的行為，只能說我還是有一定的原則，作惡歸作惡，但對齷齪下流之事實在無法茍同。哪怕用種種酷刑折磨程亦辰，也比這種下作行徑來得磊落。

    孫世倫還坐在地上，略顯茫然地看著我，我嘲諷他：“你什么品位？是有多饑不擇食了，這也下得去嘴？”

    孫世倫回過神來了，笑道：“倒也沒什么興趣，就是想給陸風(fēng)點顏色瞧瞧嘛?！?/br>
    “別搞這種事。惡不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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