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翔笑了笑，一抬下巴，問他：小靖剛才說的師太是你什么人啊？

    趙尤還在嘟嘟囔囔著要和詹軒昂提建議，這就摸出了手機，他的手機屏幕亮著，他起身和刑天翔欠了欠身子，往外走，道：說曹cao曹cao就到，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他便出去接電話了。暗不見天光的房間里就剩下刑天翔和筱滿了。刑天翔虛掩上了房門，問筱滿：你和他怎么混到一塊兒了？

    筱滿說：我認(rèn)識他未婚妻。

    刑天翔笑著說：你和他說什么了，他愿意跟著你這跑東跑西的，他自己身上還有案子呢吧？604案還沒破吧？

    筱滿說：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窟@都哪跟哪??？他怕你自殺？這種鬼話你也信？

    筱滿聳肩攤手。刑天翔一瞅他，道：你以為你多了個有個證的警察掛件，想干什么，想去哪里都方便是嗎？

    筱滿笑了笑，刑天翔嘆了聲，油然生出了許多感慨：你離開警隊十年了，也就和戴柔還有聯(lián)系吧？她平時應(yīng)該也不怎么和你說警隊的事吧，別說我沒提醒過你，趙尤這個人鬼得很，不知道他平時都在想些什么，動什么鬼腦筋，不然你以為邊楊怎么會要他過去？你以為誰想調(diào)去政治部辦公室隨隨便便就能去？你小心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是因為他爸是省紀(jì)委的？筱滿道。

    刑天翔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別又上了賊船，等船翻了才知道啊小至。

    他的言辭中不乏勸誡的意味。筱滿聽了直笑：你兒子怎么這么叛逆??？

    我們現(xiàn)在是進入互揭瘡疤的環(huán)節(jié)了？刑天翔遂反問他，你知道王長明回來了嗎？

    筱滿坐在了小靖的床上，問道：調(diào)回來了？

    調(diào)回市局了。

    還是特警？

    掛了個小隊長的職，比十年前還降了一級。刑天翔道：警察丟槍是大事，也難怪捂得這么緊，又和擊斃連環(huán)殺人案嫌疑人攪合到一塊兒，人還沒審就直接擊斃了，很多案子直接成了冷案，這些都是涉及到警察形象的大事。

    筱滿默默聽著，刑天翔的話音落下，他沒出聲，刑天翔也沉默了。良久過去，屋外一個女人高喊道：那我先走了?。?/br>
    筱滿抬起眼睛透過沒關(guān)嚴(yán)實的門縫往外看了一眼，他看到趙尤坐在了餐桌邊，人被擠成了細(xì)細(xì)窄窄的一長條，只露出一縷黑黑的頭發(fā)，一只眼睛，半條胳膊，他正心無旁騖地吃著麻辣小龍蝦，仿佛世界上再沒其他事情比這些小龍蝦更重要，更值得妥善對待的了。筱滿看得想笑，呼吸一輕，不禁問刑天翔：我一直想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刑天翔道：現(xiàn)在告訴你也沒什么，我去了林憫冬住的地方到處打聽，有個網(wǎng)吧的網(wǎng)管對他有印象，說他常去那里上網(wǎng)，就在他被擊斃前一天還來用電腦了，我就用了林憫冬用過的電腦，恢復(fù)瀏覽記錄，發(fā)現(xiàn)他上過一個聊天室，我建了個號混了進去，瀏覽了常來聊天室的用戶信息，順便和大家聊了聊，還約過幾個人出來見面。

    原來你兒子在電腦技術(shù)這方面的天賦是遺傳的你？

    我也是碰碰運氣，瞎貓遇上死耗子。刑天翔說。

    你給他們看林憫冬的照片了？

    我給他們看了你的照片。刑天翔說。

    筱滿微微動了動下巴，彎著腰坐在床上，伸手撥了下腳上那雙棉拖鞋上翹起來的一根線頭。

    刑天翔道：有這樣一個秘密，很孤獨吧？很想和同類取暖吧？

    筱滿揪住那線頭，試著扯了一下，沒扯斷，原本短短一截線頭反而被拉成了一根很長的細(xì)線。他將細(xì)線在手指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細(xì)線好像永遠(yuǎn)也拉不完似的，他道：告訴你也沒什么，那時候，我過得很放松，我抓了害死我爸的仇人，就有一種解脫的感覺，我就想，或許我可以尋找點別的什么。

    比如愛情？

    筱滿又試著要扯斷線，細(xì)線勒進了他的手指里，疼得要命：大眾好像高估了愛情在個人生活里的價值和意義。

    刑天翔說：你不覺得我們都被這個案子困住了嗎？我有時候會夢到他把我殺了，把我的心肝脾肺腎都挖了出來，往我的皮囊里填很多新聞，很多很多。

    舊報紙？

    就是新聞，鉛字，還他媽都是宋體的，標(biāo)點符號都是全角的。

    筱滿笑了出來，一咬牙，扯斷了那根細(xì)線。他的手指被割傷了，劃開了一道血痕。

    刑天翔又說話了：我不覺得現(xiàn)在這個人是林憫冬當(dāng)年的同伙，也不覺得和器官走私有什么關(guān)系，我甚至不覺得他認(rèn)識林憫冬，但是這不是專案組現(xiàn)在的方向，查這個案子，我有種感覺，可能還是你比較靠譜。

    筱滿抬頭看他，笑著說：聽你的意思，你是想找個當(dāng)年破案的前警察當(dāng)掛件，這樣走訪當(dāng)年的當(dāng)事人，對比現(xiàn)在的新案子更方便？為了寫新的報道？你也想和專案組競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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