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風(fēng)云漸起
風(fēng)停了,雪卻越下越大,密密的遮人雙眼。這是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大雪甫下時天氣并不冷,反而變的比較暖和,楊凌愜意地吸了口清新的口氣,松開了昂貴的白狐皮裘的帶子,腰間的佩劍劍鞘掙脫了束縛,尾端叮當(dāng)擊打著馬鞍。 雪一下起,街上行人便少了,一些百姓攏著袖子,縮著脖梗匆匆行走著,小販們撐起油傘,仍在街頭叫賣著,要過年了,能多掙幾文,給老婆扯塊料子、給娃兒買些灶糖、臘rou吃,就是這些市井小民最大的愿望和滿足。 這樣的大雪恐怕‘諸王館’今rì不會再征選駙馬了吧?楊凌忽然不想去了,這樣的天氣應(yīng)該和三五知已臨窗而坐,泥爐培酒,如果再涮點(diǎn)肥嫩的黃羊rou,那才快意。 到了十字口,楊凌扯住了馬韁,猶豫著是去找楊慎、去豹園還是成國公府和幾位王侯好友喝酒消磨時光。就在這時,當(dāng)當(dāng)兩聲,忽地兩件物事不知從何處盤旋而來,在空中滴溜溜打轉(zhuǎn)。 待到余力已盡,兩件東西在空中自轉(zhuǎn)懸空的力道失去,雙雙跌落在地上,因?yàn)槌跹┧绍?,東西竟未摔碎,楊凌凝目望去,卻是兩個普通的酒杯。 楊凌名義上已經(jīng)辭去公職,成為國公,雖說兼著威武將軍職、轄制外四家軍數(shù)萬鐵騎,可是為了避嫌,他出行從不讓軍兵護(hù)侍,只讓自已的家將相隨。 這些人都是吳杰jīng心挑選出來的勇士,不但訓(xùn)練有素,而且大多有一身武藝,其中有些還是招募來的出身武林世家的高手。 一聞有jǐng,這些人立即四下護(hù)住楊凌,外圍的則jǐng戒各個方向,提防有人暗放冷箭。兩個身手最高的侍衛(wèi)華邊和洪星,分別是北派譚腿和鷹爪門投效的高手,華邊一腿可以掃斷三根木樁,洪星的鷹爪功分筋拆骨,也十分了得。這兩個人的外家功夫都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極本不將這種機(jī)巧使力的功夫放在眼里,他們耳目靈聰,辨出擲出酒杯的方向,立即飛身下馬,雙雙向正對面的一家小酒店撲了過去。 楊凌一手按在腰間,悄悄握住火槍手柄,瞇起眼向小酒店中望去,店面很小,加上大雪,雖然大門開著,可是迎門卻只有一位酒坦然獨(dú)坐在那兒自斟自飲。 一襲玄黑,膚sè如雪,頭頂?shù)男惆l(fā)挽于肩后,額頭只系著一道白綾,這是一個江湖人的打扮。纖細(xì)的腰肢,傲人的酥胸曲線,側(cè)面而坐時嬌美的臉部剪影,顯示著她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她轉(zhuǎn)過了臉來,那黑白分明的雙眸、秀美動人的五官,隔著迷離的雪幕,清晰地映入了楊凌的眼簾。楊凌身子一震,立即喝道:“住手!” 華邊和洪星已經(jīng)逼到了門口,兩人一個善攻下三,一個善取上三,瞧見店中只是一個年輕女子,二人正打算同時動手,一舉將她擒下,忽聽到國公吩咐,二人不由一怔。 楊凌眼神發(fā)直地望著店內(nèi),玄衣女子沒有再看他,她輕輕轉(zhuǎn)過了頭去,只從盤中又取出一只酒杯,放在她的對面。 對面沒人,那女子卻擎起壺來,酒水入注,旁若無人。 心有靈犀,楊凌立刻翻身下馬,一步步向酒店走去,華邊和洪星緊張地迎上前道:“國公爺”。 楊凌淡淡一笑道:“這是我一位故友,你們退下”。 楊凌大步入店,走到玄衣女子對面緩緩落座,目視著眼前女子說道:“店家,請先出去一下”。 隨著聲音,“咚”地一聲,一大錠銀子反手?jǐn)S在柜面上,手法雖遠(yuǎn)不及那女子,可是無論是腕力還是技巧,分明也是練過功夫的,女子淡淡如冰雪的素顏不由為之一動。 店老板一見足有十兩銀子,立即抄在手中,二話不說便退了出去。 對面的女子雙睫低垂,細(xì)密美麗的睫毛掩住了她的眼神,櫻唇抿成了一線。 “但愿今rì一別,從此相見無期”,這是她當(dāng)rì說過的話,為什么她又主動找我?細(xì)細(xì)的打量,風(fēng)霜似乎未在她的嬌顏上留下一點(diǎn)痕跡,容顏仍然俏美如畫,只是,那雙眸子里,滿是徬徨無助和軟弱,四目相對時,乍起的那一抹釅釅的神韻,意味著什么“我答應(yīng)過你,會勸服我爹,不讓他再被楊虎蠱惑”,崔鶯兒露出一絲似哭似笑的神情:“現(xiàn)在,我爹再也不會跟著楊虎造反了”。 楊凌心頭一松,欣然道:“老爺子改變主意了?” 崔鶯兒幽幽地道:“他死了”。 楊凌心中一震,一時訥訥地接不上話來,他知道剿匪官兵把霸州山寨全都拔了,也知道崔老爺子中了亂箭,只是未想到練武人的生命,也是這般的脆弱。 難怪她柔媚低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原來她,父親又被官兵殺死,霸州山寨全被夷為平地,一切皆緣于她卑鄙的丈夫和她的盲從,她為此不知已受了多少心理折磨。 楊凌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透著落寞,自分別后,她更瘦了,下巴尖尖的,放在桌上的手腕纖細(xì)的仿佛一折即碎。這還是當(dāng)初那個豪氣干云的紅娘子嗎? 家沒了,父親死了,丈夫形同陌,自已又對她做過楊凌心里一熱,忽然沖口說道:“你可有什么去處?留下來,我來照顧你,可好?” 崔鶯兒的雙眸驀地一睜,眼底有一道奇異的光彩閃過。楊凌緩緩地道:“我去四川,九死一生,經(jīng)此一事,我對很多事的想法和以前不同了。責(zé)任,不能逃避,幸福,不能等待,崔鶯兒不該承受這么多苦難,拋開那些世俗之見,留下來,讓我來照顧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崔鶯兒定定地看著他,眼神里有感動、也有歡喜,默默地注視良久,她才移開目光,輕輕說道:“我嫁過人,還是個女賊,尋常百姓人家也不敢要我,你是堂堂的威國公,不嫌我?” 楊凌心里一松,輕笑道:“崔鶯兒天下奇女子,我只怕你嫌我”。 崔鶯兒低下了頭,細(xì)白的牙齒咬住了薄唇,半晌才低低說道:“指揮官兵清剿老寨的人,是霸州指揮周德安。” 楊凌眉尖一蹙,奇怪地道:“什么意?” 崔鶯兒抬起頭來直視著他道:“我三次潛入軍營行刺,都失敗了,周德安藝出少林,自身武藝不凡,首次遇襲后就加強(qiáng)了防衛(wèi),我一直找不到機(jī)會再下手?,F(xiàn)在,他奉調(diào)去金陵為官,趕回兵部報(bào)到,我就是尾隨他來的”。 楊凌心里一跳,遲疑道:“你的意是?” “請你、幫我、殺了他!” 楊凌頓時默然。 崔鶯兒偏過臉去,輕輕地道:“我知道這樣要求難為了你??墒侵艿掳苍摎?!我對爹說了他背棄兄弟、陷殺霍五叔的事,爹很生氣,楊虎苦求許久,我爹還是撤回了對他的所有援助,還斥罵他難成大事,要他以后安分守已,老寨的人已經(jīng)放棄造反了。 可是周德安!他為了戰(zhàn)功,悍然用兵連屠十四座山寨,老弱婦孺皆不放過,然后攻臨老寨,假意招安,我苦勸爹爹投降,爹爹答應(yīng)和周德安談判,誰料周德安卻暗中調(diào)兵,趁山寨放松了戒備,夜里偷襲山寨,我爹他”。 眼簾緩緩下斂,兩滴清淚順著雪白如玉的臉頰緩緩淌了下來:“我爹的老兄弟們,還有老寨幸存的人,都執(zhí)意報(bào)仇,一定要?dú)⒘酥艿掳膊趴狭T休。周德安很少離開軍營,要?dú)⑺险娜酥挥杏补?,那樣的話不知要死多少人。我害死了爹爹,不想再有一個人這樣死去,我現(xiàn)在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一個不潔、不祥的女人”。 她淚眼迷離地望著楊凌道:“我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是朝廷里難得的好官。只要你肯幫我報(bào)仇,了了我的心愿,我愿意為奴為婢!” 這不是紅娘子!決不是她!楊凌目光攸地一閃,世上沒有這么完美的易容術(shù),他當(dāng)然不會把眼前的崔鶯兒當(dāng)成一個假冒的人。只是,以紅娘子的高傲個xìng,恐怕她寧愿死,也不會用這種方法求人幫忙,這里邊到底有什么內(nèi)情? 楊凌緊張地索著,一定有原因!這里邊一定另有原因,到底為了什么?能令豪氣干云猶勝男兒的紅娘子向他低頭?提出這么屈辱的辦法,不惜以自已為代價,向他乞援?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管著內(nèi)廠了,可是國公爺想殺一個小小的衛(wèi)指揮,應(yīng)該很容易辦得到,你肯幫我嗎?” 楊凌輕輕搖搖頭:“我欠著你的,只要我能,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可是清剿霸州山寨,是皇上下的旨意。霸州山寨縱然沒了造反之意,劫掠綁票,違犯律法的事不會停,他們?nèi)允鞘欠?。官兵剿匪,天?jīng)地義,縱然手段殘酷了些,可是我沒有理由因?yàn)檫@,去誅殺剿匪有功的將領(lǐng)。 你最憎恨以權(quán)謀私的貪官污吏,如果我為了你,違背自已的原則,藉故誅殺周指揮,那么我和你憎恨的那些官員有什么區(qū)別?鶯兒,我無法答應(yīng)這樣的要求!” 紅娘子蒼白的臉sè騰起一股病態(tài)的紅暈,她柳眉一挑,激忿地道:“不劫掠綁票?不違犯律法?那么他們怎么活下去?你答應(yīng)過,要讓窮苦百姓過好rì子,可是現(xiàn)在呢?你成了做威做福的國公爺,而霸州百姓卻被官府欺壓的難以活命,簡直如同人間地獄!” 楊凌微微蹙起了眉,他一直只注重大政方針,而且這一年多來東奔西走,百事纏身,哪有時間細(xì)細(xì)了解地方民政,難道霸州吏治現(xiàn)在這般敗壞了?” 楊凌苦笑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霸州官府真的酷吏橫行,我會向皇上進(jìn)言,予以嚴(yán)懲。但周德安奉皇命用兵剿匪,連破十余大寨,將霸州山賊一掃而空,縱有不妥之處,也是功大于過,楊凌不會為金錢權(quán)力擅殺功臣,也不會因?yàn)榕畇è而枉法”。 紅娘子的臉?biāo)⒌匾幌伦兊难┌?,她霍地立起,驚怒地退了兩步,說道:“你你說我用女sè誘你枉法?” 楊凌大悔,忙起身迎過去道:“鶯兒,我不是這個意,你聽我說,我是說”。 “嗆”,一聲劍嘯,短劍出鞘,抵住了楊凌的胸膛,紅娘子殺氣騰騰地道:“你還說什么?那些山賊大多迫于生計(jì)才入山為盜,否則誰敢干這殺頭的買賣?他們犯了法,該殺!可是那些女人、孩子,都個個該殺么?我只求你殺一人、只殺一人而已”。 楊凌夷然不懼,直視著她的目光道:“你知道嗎?我清剿海盜時也用過緩兵計(jì)甚至誘降計(jì),平定都掌蠻之亂時,火燒連營,又何嘗沒有許多婦孺被害?戰(zhàn)場之上,如果存有婦人之仁,便要有許多士兵白白送命。我很想幫你,但此人手段雖然狠毒,卻不是取死之道,我不能殺!” 崔鶯兒絕望了:“我何必要見他?何必來自取其辱?到底是為了老寨執(zhí)意報(bào)仇的叔伯兄弟們數(shù)百條xìng命,還是因?yàn)橐驗(yàn)樗纳碛霸谖业男睦镌接吃缴?,我在給自已一個理由接近他?” 強(qiáng)行壓制住急yù報(bào)仇的老寨人馬,只因?yàn)樗睦镆恢崩卫蔚挠涀×藢盍璧囊痪涑羞觯骸安辉旆?!”哪怕是老父中?jì)被殺,她也只想用江湖人的手段,一對一的了結(jié)這段恩仇。 追蹤周德安來到京師,可是到了京師后卻克制不住地常常留連在威國公府附近,只為了暗中偷偷看他一眼,今rì低聲下氣地出面求他,真的是苦無辦法報(bào)仇還是想利用他為自已報(bào)仇的理由,能心安理得地面對九泉之下的老父和山寨的父執(zhí)長輩們,找個自欺欺人的理由長伴在他身邊,尋回一份屬于自已的幸福? 崔鶯兒心里一陣氣苦,山寨的人,都知道她和楊虎現(xiàn)在形同陌,誰知道她心底的秘密?那一夜的孽緣,擄獲了她的身子,近一年的分離和對楊虎丑陋面目的認(rèn)清,卻讓她把心也交給了這個男人,可是這種女兒心事,能對何人談起?有誰能夠明白? 門外的侍衛(wèi)們看到這番情景,紛紛抽出兵刃沖進(jìn)店來,楊凌頭也不回,只是厲聲大喝道:“統(tǒng)統(tǒng)退出去!” 眾侍衛(wèi)聽了遲疑著不知進(jìn)退,都把眼去看劉大棒槌。大棒槌是見過紅娘子的,也知道他們在陽原相處的情形。他瞪起一雙綠豆眼,看看紅娘子流淚舉劍,委曲的象個小媳婦兒的模樣,又看看自家大帥胸有成竹、威風(fēng)凜凜的大男人氣慨,立即做出了最明智的決定: 大帥和女人的事兒,尤其是和漂亮女人之間的事兒,聰明人的做法就是不要管,而且裝作看不著。大帥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再說大帥不是還有把很厲害的槍么? 劉大棒槌立即振臂一揮,比楊凌還果斷地大喝道:“退出去,統(tǒng)統(tǒng)退出去!”隨著“喀喇”一聲,那件一直很緊張的袍子也果斷地從肩后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崔老爺子已經(jīng)去了,崔家老寨以你為尊吧?鶯兒,為什么不多為活著的人打算打算呢?山寨里的人要么是些老人,要么是婦孺孩子,殺官形同造反。要說錯,誰對?誰錯?也許都沒有錯,就象你和我的事,能怨誰呢?要說因果”。 紅娘子的臉蛋羞如石榴,忿然道:“不要和我說什么因果,江湖人的恩怨,自有江湖人的解決辦法,我們不論是非,只論恩仇”。 楊凌淡淡一笑,道:“或許原來是,但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是那樣的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紅娘子劍尖一抖,斥道:“站住,不要動”。 楊凌沉聲道:“崔家老寨打的畢竟仍是山賊的旗號,我無法理直氣壯地去向一個剿匪有功的將軍報(bào)仇,我也不許你去!” 崔鶯兒冷笑:“你管我?憑甚么?” “就憑我們有了夫妻之實(shí)!就憑楊虎配不上你!就憑你現(xiàn)在又不論是非地胡鬧!就憑崔鶯兒這個女子不該為了這些不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被押上法場,我就有責(zé)任照顧你,我就有權(quán)利管著你!我決定:從現(xiàn)在起,你是我的女人!” 楊凌雙眉一揚(yáng),說道:“要不要我請道旨意公告天下?我做得到的,皇上一定會鼓勵我胡鬧的!你信是不信?” 他一邊說一邊大步向前走,紅娘子舉著劍,抵在他的胸口上就只有一步步地向后退。她為自已的狼狽而惱羞成怒,厲聲叱喝道:“站住!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不是不敢,你是不會那樣做。我記得,在白登山的洞里,你救過我;我記得,在běijīng城外,你施粥救活了許多百姓;我記得,你信守承喏,擄我出城后毫發(fā)不傷;我記得,你愿意返回山寨,勸阻令尊放棄造反的念頭崔鶯兒,你生在了那個賊窩里,可你不是一個合格的山賊。你做不了山賊,也不是那塊料,放下劍,乖乖地做一個女人吧! 我保證,不再讓霸州百姓受苦,不再讓你受苦,你不應(yīng)該是這副模樣,想想剛見到你時那是怎樣一個神采飛揚(yáng)、英姿颯爽的女子?穿回你的紅衣,不要不是白就是黑,讓自已整rì整月的沉浸在仇恨的愁云慘霧里”。 “你你你你滾開”,紅娘子的聲音顫抖著,越來越軟弱,越來越害怕,眼前這個家伙在干什么?他憑什么這么理直氣壯地罵我?命令我?管教我? 她心里憤憤地質(zhì)問,偏偏不敢反駁,背已抵到了墻,無處再退了,可是楊凌仍在向前走,胸口已抵上了她的劍尖。 “以前,我不敢對你做什么承喏,不是因?yàn)橄訔壞?,只因?yàn)槲也恢滥愫蜅罨⑹欠衲軌蛑貧w于好、只因?yàn)槲易砸衙杏幸粓龃蠼?,我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渡過?,F(xiàn)在,我知道你和楊虎永無重歸于好的可能,你的不幸,有我的一份責(zé)任在,你今后的一切,交給我好了。 我保證:霸州的事,我會過問;我老寨的人,我會安置;你,我來安排。我和你的一段緣,是天注定,我不會任由你錯下去,你這個笨女人,整天介除了舞槍弄棒你還會干什么?放下劍,不要窮嚷嚷!” 對付強(qiáng)勢的女人,只有比她更強(qiáng)橫,對付紅娘子這樣的女人,尤其不能講太多的大道理。楊凌前所未有的粗暴和蠻不講理,把紅娘子弄懵了。 楊凌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紅娘子感覺鋒利的劍尖已經(jīng)刺入他的胸膛,慌的連忙一縮手,劍尖向上,上邊沒有血跡,她不由松了口氣。 楊凌趁機(jī)邁進(jìn)一大步,把她抱在了懷里,紅娘子又氣又羞,斥罵道:“你你這個混蛋!無賴!放開我”。 第二次肌膚相親,同上次yīn差陽錯,羞忿yù死的感覺不同,崔鶯兒的身子一陣酥軟,幾乎要放棄抵抗,淪陷在他溫柔的懷抱里。 楊凌也暗暗松了口氣,不能給她考的余地,如果她真的殺官鑄下大錯,自已也救不了她了。他抱緊紅娘子看似瘦削,卻豐腴柔軟、骨rou勻稱的嬌軀,柔聲道:“放棄報(bào)仇吧,你不是天下的主宰,不能善惡不分、是非不明”。 “報(bào)仇?”紅娘子猛地一震,拾回了自已理智:“我在做什么?父仇不共戴天,他是朝廷的大官兒,是我仇人的同僚,我怎么這般不知廉恥,居然讓這個爛家伙抱在懷里?就算楊虎那個畜牲我不必在意他,可是叔伯長輩們會怎么看我?爹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么?周德安如果不死,他們就要就要,到那時我將如何自處?” 紅娘子冷靜下來,她猛地雙臂一振,掙脫了楊凌的懷抱,閃到一旁道:“我崔鶯兒不會再自取其辱地求你幫我了,我的仇,我會報(bào)!我活的好好的,也不用你可憐,更不用你管!姓楊的,當(dāng)我沒來過,告辭!” 崔鶯兒“嚓”地一聲還劍入鞘,大步走到店門口,揚(yáng)起頭道:“你正在為公主選駙馬是吧?不要整天待在家里陪著你的妻妾了,用點(diǎn)心,幫人家找個中意的郎君?!?/br> 她唇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錯了,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如果害了人家姑娘,你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她抬腿yù走,楊凌急聲道:“站住!” 崔鶯兒停住身子,冷冷地按住劍柄道:“楊國公想留住我?” 楊凌怒道:“你還是要報(bào)仇?我今rì既然知道了,就決不會讓你行刺成功,不要枉送更多的xìng命,你醒醒吧!” 崔鶯兒傲然道:“你是大丈夫有所不為,我這個小女子也是言出必鑒!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哪怕鬧他個天翻地覆!我已經(jīng)鬧過一次了,不是么?天下任我走,誰能奈我何?” 她嬌美的身影步入漫天飛雪中,抱拳回身道:“楊凌,好好做你的國公爺,享你的清福去吧,再相見時,除非是在戰(zhàn)場,今天我不殺你,到那時,我的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刺進(jìn)你的胸膛!” 楊凌不理她的威脅,他也大步走了出來,走進(jìn)漫天大雪之中,走到她的面前,劉大棒槌和眾侍衛(wèi)慌忙抓緊了刀追到跟前。 雪花不斷從兩人之間飄落,崔鶯兒在楊凌的注視下,冷冽的眼神漸漸飄移起來。楊凌抬起手,溫柔地替她撫去發(fā)邊的落雪,她也傻傻的沒有反應(yīng)。 “去年大雪時,你放了我。今年大雪時,我放過你”。 “那不同,現(xiàn)在是你根本留不住我!” “呵呵,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這么爭強(qiáng)好勝的女人。不過你沒她有機(jī)心,所以更可愛?!?/br> 楊凌微微一笑:“鶯兒,今rì我不阻止你,也無法阻止你離去,希望你無論做什么事,都能問一下自已的良心,不要傷及無辜,不要傷害不該殺的人,我楊凌沒有主動追過女人,你是頭一個,不要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連我都救不了你。”。 “我該感恩戴德嗎?楊國公!” 楊凌搖頭:“給自已一個機(jī)會,也給我一個機(jī)會,今天我留不住你,早晚有一天我能留住你,不但留住你的人,而且還要留住你的心。我們一定會再相見,不管是戰(zhàn)場還是法場,我都會讓它變成情場”。 崔鶯兒忽然笑了,她很少笑,可是每次一笑,剎那間的笑顏都宛如云破月來花弄影般,說不出的旖旎動人:“好啊,楊大人,那你就把戰(zhàn)場和法場當(dāng)成情場好了,當(dāng)我把天捅出個大窟窿時,你要是還有本事給我補(bǔ)上,我紅娘子就跟著你,一輩子跟著你”。 雪花裊裊中,眉黛如遠(yuǎn)山,忽然變得悠悠遠(yuǎn)遠(yuǎn),那雙眸中有一抹怵目的艷媚:“等著吧,楊大人,等著我來天翻地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來補(bǔ)天!””沒有機(jī)心?沒有機(jī)心那是笨蛋!他就這么喜歡傻傻的女人吶?” 成綺韻半臥在暖轎中,外罩著柔軟合體的綺羅軟袍,內(nèi)穿著嫩綠sè的絹質(zhì)寬袖衫裙,還有一件桃紅sè的繡花比甲,纖秀的頸間環(huán)著一條雪白的狐貍圍脖,手里捧著一個小手爐,腰肢纖細(xì),**修長,容顏也愈發(fā)嬌媚。 她滿臉醋意地道:“男人呀,全是沒良心的,枉費(fèi)人家牽掛著他,大老遠(yuǎn)的趕了來,嘁,總是到不了手的才覺著好!嘁,‘留住你的人,還要留住你的心’,我就沒聽他對我說過這么動聽的話兒”。 她抻抻懶腰,玲瓏的身體曲線換了另一種跌宕起伏,氣鼓鼓的好象還在憤憤不平。旁邊楚玲吃吃地笑道:“小姐,反來復(fù)去的您都念叼半天了,小婢都聽出耳繭了”。 成綺韻嬌嗔地瞪了她一眼,問道:“大人被那狐貍jīng迷的神魂顛倒,就這么放她走了?” 楚玲眨眨眼道:“不放怎么辦吶?咱們的人聽大棒槌說,那個崔鶯兒功夫好生了得,想留也留不住的,誰敢逼她呀?人家都威脅要一劍刺進(jìn)大人的胸膛了,真?zhèn)€傷了大人,小姐不心疼?” 成綺韻悻悻地道:“刺刺刺,我看大人想著把他的‘劍’刺進(jìn)人家的身子才是正經(jīng)”。 楚玲捂著嘴吃吃地笑:“小姐不會是因?yàn)槟銥榇笕藫?dān)心的要死,結(jié)果到了京,卻發(fā)現(xiàn)他居然還辦了喜事,納了房新夫人過門兒才大發(fā)雷霆吧?” “哼!”成綺韻懶懶地支著下巴道:“文心過門兒,早在我預(yù)料之中。只是不知楊大人和那紅娘子有什么糾葛,居然這般讓著她,不過楊凌可不是個能被女sè迷的住的人,否則還不麻溜兒地答應(yīng)她除掉周指揮,抱得美人歸啦?” “那當(dāng)然,我家小姐相中的人,還能差得了嗎?” 楚玲笑嘻嘻地道:“那個紅娘子一走,大人就下令通過錦衣衛(wèi)告知周指揮,說是收到消息有人yù對他不利,叫他加強(qiáng)戒備,還叫人追蹤紅娘子,說要放長線釣大魚??上?,他的人追蹤技巧有限,讓這條美人魚溜了”。 成綺韻聽說楊凌還能如此機(jī)jǐng,臉sè大為和緩,她瞪了楚玲一眼道:“你懂什么?大人身邊留下的,都是武藝高強(qiáng)擅長護(hù)衛(wèi)的高手,身手高明可不見得會循跡追蹤。內(nèi)廠訓(xùn)練的jīng英,現(xiàn)在都在我的手里,要不然你以為她跑得出大人的手掌心?咱們的人追上去了?” “是的,她說要戰(zhàn)場相見,不會是真的要造反吧?霸州那邊的山賊元?dú)獯髠?,憑那點(diǎn)人手要造反簡直是自尋死”。 成綺韻臉sè凝重起來,說道:“不要小看了他們,彭鯊魚說過,昔rì霸州綠林就打過招攬他的主意,看來他們也是蓄謀良久了,不會這么輕易被官兵抄了老底兒?!?/br> 成綺韻到了北方特別怕冷,而且還愛犯困,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派人躡緊了她,大人的考慮是對的,抓了她也沒什么大用,從她話里透露的意,在她后邊,應(yīng)該還有人呢,說不定跟著這條美人魚,能摸出一條大鯊魚”。 她象貓兒似的蜷伏在軟榻上,目光閃動,沉著微笑道:“吩咐下去,有什么消息,立即先告訴我。呵呵,大人修身養(yǎng)xìng,劉瑾獨(dú)掌朝綱,四川那邊元兇尚無著落,這里又冒出個紅娘子和霸州綠林,唔現(xiàn)在是越來越好玩了”。 楚玲謹(jǐn)慎地看了她一眼,故作無意地道:“內(nèi)廠交出去,所有勢力卻全剝離出來,看來?xiàng)畲笕丝刹皇钦嫘囊鲆粋€養(yǎng)老的國公呢。雖說這些勢力南七北六,一分為二,但是為了保證情報(bào)系統(tǒng)的嚴(yán)密和順暢,這部分基本全部掌握在小姐手中,大人對小姐的信任都超過了韓老爺子呢,大人對小姐真好”。 成綺韻一雙美麗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笑盈盈地道:“玲兒,你到底要說什么?” 楚玲臉sè一變,慌忙跪在榻前道:“沒沒有,楊大人這般信任小姐,小婢是是是替小姐高興?!?/br> 成綺韻的手慢慢伸出來,纖纖五指宛若蘭花,輕輕勾住了楚玲圓潤小巧的小巴,將她嚇的煞白的小臉兒勾的慢慢仰了起來。 靜靜地注視半晌,成綺韻忽地“噗吃”一笑,輕輕撫著她嬌嫩的臉頰說道:“嘖嘖嘖,我還真的佩服大人,我要收服人心,還要恩威并施,不知用上多少手段。我待你情同姐妹,可是你一共也沒見過他幾面,這就開始向著他說話兒了,玲兒,你不是也喜歡了大人吧?” “不不不,沒有,沒有,小婢怎敢高攀”,楚玲的臉嚇的更白了。 成綺韻悠悠地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大人,我倒可以幫你,我早說過,咱們情同姐妹,如果有機(jī)會共侍一夫,又是嫁入國公府,也算是個好出身了”。 楚玲已經(jīng)眼淚汪汪地了:“小姐,婢子沒有這份心,婢子忠于小姐,只盼著小姐幸福。楊大人他很好,真的對你很好,婢子跟著小姐這么多年,楊大人是真心真意對待小姐的第一個,我看得出,如果不是現(xiàn)在有許多事需要小姐去辦,大人一定會娶小姐過門兒的,小姐小姐應(yīng)該珍惜”。 成綺韻托著下巴瞅了她半晌,忽然吃吃地笑了:“傻丫頭,原來是為了這個,你懷疑我截了許多本該呈報(bào)給大人的消息,擅自把大人交給我的勢力重新部署,在大人身邊安插我的jiān細(xì),回了京不去見他,調(diào)動大筆資金,是對楊大人起了異心?” 楚玲哆嗦起來,成綺韻的厲害她是曉得的,雖說她待自已親如姐妹,可是誰知道如果她懷疑自已起了疑心,會不會毫不留情地除掉自已? 成綺韻淡淡地道:“起來吧,你能這么對待大人,我只有開心,不會怪你的。我是瞞著大人做了許多事,我的用心,你早晚會明白的,不要懷疑我對大人不利,如果我有異心,也不會讓你知道了”。 她的目中放出危險(xiǎn)的光芒,纖纖十指就象護(hù)犢的母貓一般,露出尖利的指甲又慢慢地收緊:“我比任何人都更在意他,而且不容許他吃任何人的虧。他想不到的事、想到了又不肯去做的事情,我都會替他去做。 有些事你不懂,也不需要去懂,等你將來有了心愛的男人,你就會知道,不是把什么事都告訴他,才是真的愛他,他是我的男人,我得為他的長遠(yuǎn)打算”。 楚玲顫聲道:“是,婢子記住了”。 成綺韻格格一笑,摸出一方手帕輕輕替她拭去汗水,柔聲道:“我又不是吃人的妖jīng,別人怕我,想不到你也怕我。唉!傻meimei,我哪會真的害你?嚇嚇你,只是因?yàn)闅饽悴恍湃挝伊T了”。 楚玲的容顏總算恢復(fù)了正常,她干笑兩聲道:“婢子哪兒敢?是婢子多心了,我怕小姐辜負(fù)了大人,錯過了這么好的男人,婢子是為你擔(dān)心嘛”。 成綺韻忽然一咕嚕翻個身,雙手托著下巴,饒有興味地道:“你真的覺的大人很好?呵呵,我也覺得找不出比他更可愛的男人了,嗯不愧是我的姐妹,英雌所見略同。那要不要我?guī)湍恪薄?/br> 楚玲哪知道成綺韻嘴里不說,其實(shí)卻一直在呷紅娘子的干醋,偏偏她不開眼,懷疑成綺韻對楊凌的真心,這是有意拿她開涮,可憐小妮子,大冬天兒的,那汗又下來了楊凌吩咐人盯上紅娘子,追丟的人回來稟報(bào)時,楊凌已經(jīng)接到了宮中的旨意,進(jìn)宮見永福公主去了。 永福公主羞于主動和別人,尤其還是自已心儀的男子去談?wù)撟砸训幕槭?,不過在她想來,除非楊凌壓根沒娶過妻,否則兩人是根本不可能的,那種少女朦朧的愛意和單相被她的理智控制住了,她也唯有接受一個公主的命運(yùn)和安排,去任由別人為她選駙馬。 但是那rì在‘諸王館’中所見,實(shí)在令她心驚不已,要是嫁的駙馬就是那些品格惡劣、xìng如稚童的毛頭小子,那她還不如不嫁。心中有了楊凌這個既成熟、又英俊的心儀男子比較著,她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最大才十六歲的小毛孩子,自然越想越是煩惱。 她也不知道召楊凌來該說些什么,楊凌真的來了,她害怕見他了。幸好這時正陪著剛剛到京的朱湘兒聊天,她便藉這個緣由悄聲囑咐小丁子,讓國公稍候片刻。小丁子一走,永福便心亂如麻,永淳公主和朱湘兒嘰嘰喳喳,她卻神恍惚,一顆心兒早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楊凌是外臣,不能在公主寢宮見駕。文華殿側(cè)翼,有座專門的會見外的樓閣,楊凌便在此處相候。他現(xiàn)在的地位崇高,與公主一見,也是對揖一禮罷了,所以不必在殿中謹(jǐn)候,等了陣兒不見永福公主,楊凌便信步踱了出來。 此時雪已停了,皇宮里處處素裝銀裹,內(nèi)務(wù)府大總管馬永成指揮著小太監(jiān)們正奮力清掃著積雪。楊凌站在廊下暗影處,馬永成也未注意到他,楊凌在廊下踱了一陣兒,跺跺腳正想返回殿去,斜刺里一個人跑的飛快,正向他沖過來。 一見前邊有人,而且衣袍一看就是貴人,那人還沒看清楊凌模樣,就來了個急剎車,廊下有微風(fēng)捎進(jìn)的薄雪,雖不厚卻很滑,這人塊頭又大,重心不穩(wěn),哎哎呀一聲叫,雙手在空中疾搖了兩搖,“嗵”地一下栽進(jìn)了雪堆。 楊凌瞧的好笑,看袍角那人該是個有品秩的太監(jiān),便上前抓住那人手臂,將他從雪堆里扯了起來,那人身架真的很高,靴底積了雪,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抹了把臉上積雪,一定神瞧見楊凌不由喜道:“哎呀,是楊大人,不不不,是國公爺呀,您老在這就好,太好了”。 楊凌一瞧不認(rèn)識,便奇道:“你是哪位?” 那個太監(jiān)爽朗地笑起來:“國公爺,咱倆是老鄉(xiāng)啊,奴婢叫杜甫,是保定府淶水縣人,現(xiàn)任御馬監(jiān)左監(jiān)丞,是苗公公的人”。 楊凌聽了差點(diǎn)也一頭栽雪堆里,他定定神,問道:“你你叫啥?” “奴婢叫杜甫,國公爺聽說過咱家的名字?” “呃久仰大名,如雷灌耳!” 杜甫一聽喜孜孜地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奴婢見過國公爺幾面,只是國公爺總是行sè匆匆,咱家就沒敢上前給國公爺請安”。 “呃說到行sè匆匆,你這是行sè匆匆地去哪兒?” 杜甫“啪”地一拍腦門兒道:“壞了,不是國公爺提醒,咱家光顧著和國公爺說話了,文華殿‘揖會’打起來了,皇上正在后宮給太皇太后請安呢,咱家得趕快請皇上來調(diào)停,國公爺既然在此,麻煩您先去安撫一下,咱家得趕快去見皇上”。 杜甫說完擺開蹓冰的架勢就要向后宮跑,這位杜太監(jiān)楊凌雖不認(rèn)得,不過做為御馬監(jiān)左監(jiān)丞,專門負(fù)責(zé)僉押的重要人物,苗逵跟他提起過,確實(shí)是他的老鄉(xiāng),而且這人忠厚老實(shí),現(xiàn)在才三十五六,就升為太監(jiān),辦事認(rèn)真,又沒架子,很得苗逵重用。 楊凌急忙又是一把扯住,說道:“慢來慢來,誰和誰打起來了?” 杜甫撓撓頭,說道:“這個先是吏部都給事中楊慎打了戶部給事中黃景,緊接著大學(xué)士楊廷和打了吏部都給事中楊慎,然后大學(xué)士李東陽去勸架,被戶部給事中黃景給打了,然后戶部都給事中吳一山就去打戶部都事中黃景,然后”。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事兒太嚴(yán)重了,你還是快去通知皇上吧”,大明朝廷有一項(xiàng)很mínzhǔ的表現(xiàn),就是文官比武將還喜歡打架,只不過象杜甫描述的這種羅圈兒架還真沒聽說過,楊凌聽的暈頭轉(zhuǎn)向,只好趕快打發(fā)他走人。 杜甫一聽,連忙蹓著冰跑了。 楊凌抻著脖子向后宮看看,永福公主還沒來,他立即一提袍子,連蹦帶跳地?fù)湎蛭娜A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