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重返朝堂
楊府的家宴由于皇帝的到來做的還是很豐盛的,女眷們在后庭自開了一桌,正德和楊凌、張永自在前堂飲酒,只有那新娘子回了楊府又按照中式的規(guī)矩,待在她的新房內(nèi)由喜娘陪著,不能出來。 正德皇帝因為身邊都是rì常所見的近臣,所以十分喜悅舒坦,眾人飲酒作樂,談笑甚歡。他們回來時天sè就已經(jīng)晚了,這可眼看著天sè暗下來了,雖說皇上平素住在豹園,不必顧忌禁宮上鎖,可是回城也不能太晚了。 楊凌便含笑勸道:“皇上,眼看著天sè已晚,臣可不敢久留陛下,否則恐為科道諫斥,皇上您該回宮了”。 正德皇帝喝的正起興兒,聞言道:“噯,無妨無妨,晚一些就讓城門再打開就是了”。 楊凌笑道:“皇上,雖說響馬盜白衣匪已趕到南方,可是難免會有一些游兵散將逃逸,還留在北方,皇上萬金之體,不可冒一點風險,倦鳥歸巢嘛,咱們喝得盡興了,皇上再不起駕,臣等心為之憂,這酒可飲不下去了”。 正德怡然自得,絲毫不覺自已高帽燕尾,正象好大一只鳥兒,聞言笑呵呵的還不舍得走。牟斌等人身負皇帝安危,他們也不敢冒絲毫風險,漫說真的有人傷了皇上,就是有人沖撞驚了圣駕,那也擔待不起呀。 牟斌眼珠一轉(zhuǎn),貼著皇上耳朵悄悄低語幾句,正德聽罷捧腹大笑,一條大尾巴在后邊顫呀顫呀的十分詭異。正德對楊凌滿面笑容地道:“原來是如此的倦鳥歸巢,哈哈,你自歸巢去吧,朕這就起駕回京,免得誤了你的好事,哈哈哈”。 楊凌聞言無語,眼瞅著皇上挺著一條大尾巴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后堂女眷聞訊也忙送了出來,一大家子把正德送上轎子,御林軍四周護持起駕回城了。 把這位大鳥送走,一家人才算松了口氣,前庭杯盤狼藉正在收拾,楊凌便和妻妾還有唐一仙、成綺韻來到后堂花廳稍坐,叫人沏了茶來。楊凌剛剛裝模作樣地坐下來,就被唐一仙和雪里梅笑嘻嘻地轟了起來,把他推了出去。 楊凌笑笑,扒眼一看,大家都在廳中聊天吃茶,這才施施然走向阿德妮的住處。天sè微暗,今rì有喜事,燈籠掛了一院子。此時剛剛過了太皇太后的國喪期,燈籠乍一換成紅sè,瞧著就心情舒暢。 一進了阿德妮的臥房,只見花團錦簇、龍鳳紅燭高燃,喜娘見老爺進來,笑盈盈地上前見禮,然后退了出去。阿德妮坐在床邊,一身潔白的婚妙,甜蜜地看著楊凌。 楊凌關(guān)了房門,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吃沒吃東西?” 阿德妮羞怯地點頭道:“嗯,喜娘給我備了點心、熱粥,吃過了的”。 她輕輕抽出手來,走到桌邊,提起壺斟滿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捧到楊凌身邊,楊凌接在手中,見那茶油亮油亮的,閃著紅潤的光澤,倒不似平常所見,便好奇地飲了一口,那根本不是茶,甜甜的,竟象是蜂蜜調(diào)配的糖水。 楊凌愕然道:“這是蜂蜜?” 阿德妮甜蜜地望著自已的夫君,柔聲道:“是啊,每天我都要和你飲用這種蜂蜜水”。 她眸光流盼,嗓音甜甜地道:“蜂蜜是生命、健康、和生育的象征,在我們婚后的三十天內(nèi),飲用蜂蜜水,祈禱我們的生活象蜜一樣甜,這是我們的‘蜜月’呀”。 楊凌這才知道蜜月來源,他又飲了一口,把蜜糖含在嘴里,杯子放在一邊,然后攬住了阿德妮的纖腰,把嘴迎了上去。阿德妮含羞閉上了眼睛,花瓣般豐盈動人的雙唇迎湊過來。兩個人分享著口中的蜜液,一對身軀漸漸躺倒在床上。紅燭高燃,鼻息咻咻,輕柔嬌軟的無比誘人。 過了許久許久楊凌忽然坐了起來,氣急敗壞地道:“這個裙子,你這個裙子怎么解開?” 阿德妮衣衫凌亂,酥胸半露,臉蛋兒紅潤,那無邊chūnsè令人耳熱眼跳,偏偏那累贅的裙子不知系的什么扣,就是弄不開,那扣兒一排排的,從胸口一直向下,直到把腰勒的纖若一握。 阿德妮羞窘地自已去解裙子,可是一樣弄了半天解不開,那裙子下擺是由大到小一圈圈向上延伸的的鐵絲撐起來的,這樣躺在床上,里邊一雙悠長豐腴穿著黑sè絲襪的大腿叫人看了熱血沸騰,偏偏看得動不得。 一對新人和阿德妮的裙子奮斗起來,正德皇上也不知怎么裁制的裙子,當初一大幫下人七手八腳幫她穿上的,經(jīng)楊凌連扯帶拽的一通弄,現(xiàn)在根本打不開了。兩個人忙的一頭大汗,終于死心地罷了手。 垂頭喪氣地互望了片刻,兩個人不禁“噗哧”一笑,呵呵地笑起來。 楊凌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急,我的蜜糖,呵呵,我有辦法!” 楊凌一轉(zhuǎn)身走了開去,打開房門四下看看,然后攸地一下閃進了夜sè當中。韓幼娘、高文心等人在花廳嗑著瓜子閑聊了一陣正要散了,只見楊凌衣衫不整地跑了進來,眾美女不禁詫然。 楊凌沒想到她們還沒散去,他干笑兩聲道:“呃我來找對了,就是它”。楊凌雙眼一亮,撲過去從窗臺上抄起那把剪花枝的大剪刀,“卡嚓卡嚓”比劃兩下,滿意地一笑道:“很好,天sè晚了,都快些睡吧,我回去了”。 楊凌舉著剪刀揚長而去,一眾妻妾紅顏面面相覷:新婚夜,他弄把大剪刀做什么? 雪里梅眼珠一轉(zhuǎn),拉起唐一仙的手道:“走,咱們?nèi)デ魄?,看老爺玩什么玄虛”?/br> 唐一仙雖然好奇,可是聽墻根這種事,萬一聽見什么羞人的動靜,自已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如何好意見人?她羞赧地掙脫了手道:“不呢,我才不去”。 雪里梅生xìng活潑,平素就不太怕楊凌,自從有了身孕更是有恃無恐,她才不怕這個呢,想了一想,她又拉起玉堂chūn的手道:“走,玉兒陪我去!” 兩個人手牽著手兒剛剛走到門口,唐一仙在后邊叫了一聲:“噯,有什么好玩的事兒,回頭可要告訴我呀”。 雪里梅鼻尖一翹,哼了一聲,拉著玉堂chūn飛快地走了。 洞房內(nèi)乞里卡嚓,一件婚紗被楊凌剪的七零八落,總算是離開了阿德妮的身體,那雙絲襪也顧不上欣賞了,被他氣惱地扯了下來。楊凌把剪刀一丟,長出一口氣道:“哎喲我的媽呀,可算是可算是”。 楊凌說到這兒眼睛一直,xìng感婀娜的身子近在咫尺,豐腴修長的大腿赫然在目。由于方才一番運動的緣故,阿德妮的肌膚呈現(xiàn)出淡淡的暈紅,健美xìng感的胸膛上旋起兩座堅挺瑩潔的rǔ峰,rǔ峰完美地收縮至尖端,呈現(xiàn)出淡紅sè的rǔ暈。 楊凌癡癡出神的目光立即被阿德妮察覺,他還來不及細看,阿德妮就羞澀地轉(zhuǎn)過身去遮住了羞處,以背臀朝向了他。她流暢的曲線,收縮到活力澎湃的腰肢上,像是突然遇到了障礙,水一樣奮力兩側(cè)繞過,包抄出與纖腰相比巨大而豐滿的臀部。 同阿德妮修長高挑的身材相比,她的圓臀似乎并不碩大,可是這一躺在那里,臀rou肥嘟嘟、粉嫩嫩的,好象以酥rǔ保養(yǎng)的一顆明珠,耀人二目。蟠桃園里怕是九萬九千年也結(jié)不出這樣一顆肥美的蜜桃兒由于楊凌一直沒有動靜,阿德妮有點不安,她不知道自已的姿sè能否讓夫君滿意,一雙修長的大腿因之下意識地絞動起來。她的腿在海上時經(jīng)常暴露在外,曬成了麥芽sè,結(jié)實、圓潤的一雙大腿因而顯得象牙般潤澤,有種說不出的妖魅。 楊凌被這妖jīng蛇一般的扭動驚醒了,他呼吸急促,英俊的臉龐上浮起魅惑的笑意,衫褲被他匆匆褪去,然后對阿德妮邪笑道:“阿德妮”。 “嗯?”輕輕的顫音兒從鼻腔里哼出來。 “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君子一言,上馬揚鞭?嘿嘿嘿,我來啦,達令!” 楊凌說完,一個虎撲向床上躍去。 “卟嗵!” 半晌,阿德妮焦灼地爬起來:“親愛的,你怎么了?” “沒沒事兒”,楊凌咬著牙,眸子里快噴出火來了:“好疼啊,我的膝蓋??!都磕出血來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那雙半耷拉在床邊的長筒吊帶襪,一臉yù哭無淚的表情:“怎么就一腳踩它上邊的呢?” 外邊雪里梅、玉堂chūn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門口,貼著門板傾聽房中的動靜。 “哎呀,還說沒事,你都出血了,天吶,這可怎么辦吶”。 “沒事,沒事,千萬別吵,新婚之夜,我弄了個血染的風彩,我丟不起那人吶”。 雪里梅緊張地咬著自已的手指頭:“怎么怎么會是老爺流血呢?這也太嚇人了!”她瞧一眼玉堂chūn,玉堂chūn也是俏臉發(fā)白。 房間里,阿德妮已經(jīng)撿起那把大剪刀,用自已的婚紗剪了幾個齊整的布帶,迅速把楊大人的膝蓋包扎了起來,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自已chūn光外泄、妙相無窮了。 楊凌看著這xìng感動人的美人兒,忽然一攬她嬌軟動人的身軀,把她拉得騎跨在自已身上,干笑道:“阿德妮,相公我想上馬一鞭是不成了,不過‘一柱擎天’倒還勉強辦得到。今夜,只好委屈你‘翻身女奴把歌唱’啦”。 同一個夜晚。 “楚燕,不用過于擔心,白衣匪突然返回山東,由宿遷奪取二十三條大船過黃河,避開江南的官兵主力奔襲金陵城,只能打個出其不意,各地布防軍隊會迅速回攏,他們?nèi)≈幌卤囟ㄖ厥┕始?,利用行動迅速的?yōu)點再次逃之夭夭?!?/br> 楚燕搓搓手,苦笑道:“婢子怎么能不擔心?小姐可是把您的安危交給我了。再說國公爺已經(jīng)傳過令來,近期就要派人接您北上,要是您有個閃失,國公爺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呀”。 馬憐兒格格一笑,用絨毯給女兒耳旁又擋了擋,免得她被城外的喊殺聲驚醒。 馬憐兒依然美麗如昔,只是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款款舉止,一睥一笑,周身上下無處不散發(fā)著一股蕩人心魄的媚意:“不會啦,咱們這位國公爺憐香惜玉的很呢,只會扒女人的衣裳,不會扒女人的皮”。 楚燕臉兒不由一紅,她雖自幼在青樓長大,畢竟還是個清倌兒,馬憐兒開得玩笑,她卻不好接口。 阿德妮自告奮勇押運火器北上,以馬憐兒的聰穎怎么會不明白她的意?如今這話里分明透著股酸溜溜的味道,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她可不敢接碴兒。 馬憐兒走到窗邊,望著天邊一閃一閃的紅光和隱隱傳來的炮聲,蹙起彎彎的秀眉說道:“楊虎劉六這幫人還真能折騰,到處流竄也罷了,居然敢攻金陵。陪都駐有重兵,而且城高墻厚,火炮無數(shù),憑他們能打得下來?真不明白這些流匪是怎么想的?!?/br> 楚燕抿嘴笑道:“小姐莫要小看了他們,聽說這些流匪馬上功夫都十分了得呢。也就是在泰安城下吃了國公爺?shù)拇筇?,否則縱橫北國還鮮遇對手呢。到了江南河川縱橫,雖然不利于大隊兵馬作戰(zhàn),可是南兵比起北兵少有戰(zhàn)事、戰(zhàn)力疲弱,他們自然不放在眼里了”。 馬憐兒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說道:“安慰我吶還是安慰自已呢?放心吧,我哥哥好歹是位游擊將軍,手下兵馬眾多,而且他馬上地上的功夫可都不弱,不會有事的”。 楚燕一聽臉sè更艷,如同一塊紅布,小嘴張合了幾下,緊張地揪著衣襟卻不知道說什么好。馬昂此人功利心雖然大些,不過武藝確實不凡,而且戰(zhàn)不畏死,江南平倭他被調(diào)到金陵不能建功,還頗為耿耿于懷,這次有了機會作戰(zhàn),他還沾沾自喜呢。 馬昂和meimei的隔閡總算修復了,二人和好如初,馬憐兒生了女兒后馬昂就在城中置辦了處宅子把meimei接來,平素也好照顧,他也很疼自已的這個外甥女兒。 楚燕跟隨在馬憐兒身邊,時常有機會見到這位游擊將軍,楚燕眉目如畫,眼波狐麗,紅唇一線,青chūn俏美,是個極靈秀的女子,馬昂是一見傾心。馬昂人材出眾,官位不低,楚燕對他也頗有情意,所以她現(xiàn)在雖對馬憐兒還是一口一個婢子,其實二人心知肚明,她是早晚要嫁進馬家做她大嫂的,兩人感情自然非同尋常。 馬憐兒吸了口氣,走回桌邊拈起筆來,笑吟吟地道:“打仗是男人的事,你站在那兒看也是干著急罷了。來,咱們繼續(xù)整理帳冊,江南的生意,對那個沒良心的家伙至關(guān)重要,我要是回了京,成jiejie和阿德妮那一對狐貍jīng是肯定不會再來江南,估計到時由你和楚玲接手的可能大一些,大掌柜的,咱們開工吧”。 城頭炮火連天,楚燕見她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禁心悅誠服,她趕回桌邊,也拿過一本賬冊,輕輕嘆道:“小姐修養(yǎng)的好心xìng兒,國公爺卻是世上無雙的好福氣,這天下間鐘靈毓秀的好女子,都被國公爺?shù)萌チ恕薄?/br> 馬憐兒聽她一說,卻不禁咬起筆桿兒來,癡癡出神半晌,想起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不知就可回京,與那個又恨又愛的家伙長相廝守,那狐媚的眼兒不禁彎成了一縷絲線,心中真比喝了蜜還甜。 城頭上,炮火正酣。 白衣軍對城垣輪番進行攻擊,士兵們拖著盾車云梯冒著炮火直向城下沖去。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錢寧、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馮承植均身披甲胄,親臨城頭督戰(zhàn),指揮將士拼死還擊。 白衣軍死傷無數(shù),目前卻毫無進展,他們雖然先殺了個回馬槍,突然沿黃河返回山東,一疾行,利用快馬快過官方傳驛的機會,搶在軍情奏報前突襲宿遷,奪得二十余艘大船將大軍流過黃河,隨即進入江蘇地境,避開了陳列在江蘇河南邊界的大股官兵,奇襲南京城,不料南京城居然早有防備。 任南京副總兵的周德安,聽說白衣軍開始向江南一線活動,就在南京城外挖了幾道深壕,白衣軍奇襲的消息一到,他立即引軍出城,以戰(zhàn)車、百虎齊奔箭、火銃、輕型火炮和弓弩在最后一道戰(zhàn)壕處列車陣迎敵。 楊虎戴著一個黑眼罩,只瞪著一只眼睛殺氣騰騰,率領(lǐng)部屬一馬當先沖了出來,數(shù)萬白衣軍鐵騎在后邊如同決堤的洪水,向明軍陣地翻卷上來,這已是第六次沖鋒了。 “轟!轟轟!”南京城頭的大炮先轟鳴了,車陣戰(zhàn)壕前明軍各種武器也是一齊發(fā)shè,弓弩、輕炮、火銃,火器密集時在這樣的近戰(zhàn)中遠比弓弩更加管用,一排排的白衣軍在轟鳴聲中倒了下去。 周德安領(lǐng)兵作戰(zhàn)確實有一套,他不是被動守城,而是主動出城作戰(zhàn),關(guān)守備在城頭指揮威力巨大的遠程戰(zhàn)炮,將開花彈不斷傾瀉到白衣軍中后地帶,而把前鋒讓給周總兵。他們利用大炮盡理隔斷白衣軍連綿不斷的攻勢,而沖到前鋒的白衣軍缺少后續(xù)部隊增援,又有幾道深壕阻礙他們的馬隊快速突進,只能白白喪命在車陣后的官兵手中。 白衣兵們抱著木板,扛著壕橋,在騎兵掩護下拼命向前突進,意圖把戰(zhàn)壕變成可供通行的平地,以方便騎兵發(fā)揮,后方陣地上,劉六眼看著在悍勇無敵的楊虎親自指揮下,大片的士卒仍然不斷倒下,炮火硝煙彌漫,失主戰(zhàn)馬四處逃散,攻擊陣地上死傷無數(shù),不禁心急如焚。 木云臉sè蒼白地站在他的旁邊,彎著腰不斷咳嗽,過了許久才喘息著直起身來,見劉六眉頭緊皺,便寬解道“劉大哥,攻城也罷、搶占這對方占有優(yōu)勢的戰(zhàn)壕也罷,肯定是要拿人命填的,我們沒有重炮啊。不過官兵善守不善攻,南軍尤其怯戰(zhàn),而且戰(zhàn)馬極少,只要突破這道防線,車陣后的官兵必定潰敗”。 劉六嘆息道:“我知道啊,只是眼看著這么多兄弟白白送死,我心里憋得慌”。 木云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他扶著馬鞍,哈著腰又是一頓咳嗽。這些rì子不知患了什么病,總是咳嗽不止,一使大力就心促氣喘,這一上沒少請人看,攻陷城鎮(zhèn)時還特意找了名醫(yī)診治,可惜都無法確診,開的藥沒少喝,卻全不見效。 木云就是李大禮,一身武藝超凡脫俗不在其兄李大義之下,他冒充獵戶混進白衣軍,一直只顯露粗淺武藝,如今可是弄假成真了,說行功運氣、只消力氣大了些,就痛得心如刀割。一身大神通施展不了,就連冒充獵戶時的武藝也只能施展三四分了。 可是現(xiàn)在白衣軍正向南行,逐漸按照圣教規(guī)畫的一切在走,他雖然武力大弱,卻甚得楊虎信任,目前這種局勢下他實在走不開去認真求醫(yī)問藥。 以死亡為代價,白衣軍終于沖破了一道道戰(zhàn)壕,接近最后一道戰(zhàn)車排列的陣前了,這樣近距離快速近攻,火器裝填彈藥的速度跟不上了,木云不禁露出一絲輕松的笑意:馬上,明軍就得潰敗了,打金陵足以震動江南半壁,如果跟著逃散的明軍士兵直接殺進城去,那就更好玩了。 可是他的笑忽然僵住了,因為明軍并沒有逃。在他眼中,南軍戰(zhàn)力本來就弱,而且眼前的明軍只是倚仗地利和火器,部隊全是步卒,如何退付迫近的騎兵? 騎兵有速度優(yōu)勢,可以反復劫殺,一萬鐵騎對抗十幾萬步兵實屬平常,楚漢之爭時項羽三萬鐵騎基本上就全殲了劉邦的四十萬步卒,這樣的戰(zhàn)例歷史上有的是,這支明軍將領(lǐng)是誰?也太愚蠢了吧? 只見明軍拋下弓弩火槍返身便退,可是只退了十余丈遠,便一哈腰,從地上拾起了早已排放在那里的長槍,江南抗倭時用的毛竹長槍,桐油浸泡、麻繩纏柄、又韌又輕、鋼刀難斷的兩丈四尺長的大毛槍,密密匝匝地返沖過來。 如果木云、劉六等人能夠站在樓頭看去,他們會發(fā)現(xiàn)看以混亂的官兵,其實很有規(guī)律,每五六個柄長槍,肯定是從四面八方戳向一人的,其中至少有一個人持的是機弩或者短銃。這根本就是壯家鴛鴦陣的變種。 周德安把挖戰(zhàn)壕挖出來的土全堆在了這片土地上,弄得沆洼不平,戰(zhàn)馬根本難以發(fā)揮威力,再加上士兵的這種打法,沖鋒過來的白衣軍立刻陷入了苦戰(zhàn)。 城頭大炮依然向白衣軍中后方不斷開炮,此時側(cè)方傳出吶喊之聲,馬昂揮舞著一桿長槍,領(lǐng)著手下一眾驃騎悍將又猛沖過來。他們還是槍兵,不過有些槍兵用的是鉤鐮槍,前邊有尖,后邊彎如鐮刀,敢情不但要打人,還要砍馬腿。 其中一些士兵在馬昂命令下開始破壞濠橋木板,把它們?nèi)吹綔侠锶ィ袛喟滓萝婑R隊的聯(lián)系,白衣軍的騎兵優(yōu)勢在橫七豎八的戰(zhàn)車、坑洼不平的土地上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優(yōu)勢,成了騎在馬上的一個活靶子。 這一戰(zhàn)雙方都傷亡慘重,不過白衣軍明顯吃虧更多,楊虎身中兩槍,被戳得皮開rou綻,鮮血直流,肩頭插著一支搖搖晃晃的雕翎箭,被人踉踉蹌蹌地扶到了劉六面前,他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被shè死了。 劉六一把扶住他道:“楊兄,你怎么樣了?” 楊虎抹了把臉,搖頭道:“走,奇襲失敗,我們便該見機遠遁的,實不該冒死攻城,繼續(xù)南下,能入浙江便去浙江,如不成,殺往江西便是,今rì受挫,再要取城便難了,官兵聞訊正在回援上,莫要被人聚而殲之”。 木云一聽暗喜,忙道:“不錯,劉大哥,繼續(xù)南下吧,只要我們來去如風,官兵就奈何不得”。 劉六猛地一跺腳,恨聲道:“罷了,鳴金收兵,迅速南下!” 炮火隆隆中,單薄的銅鑼聲“當當當當”地響了起來,異常的刺耳。 楊凌在皇帝再三促請下終于又還朝了。 經(jīng)過彈劾失敗,又被皇上指桑罵槐的一通責罵,反對改革的官員改弦易張,不再攻訐楊凌干政,轉(zhuǎn)而積極支持起改革來。 他們支持改革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楊凌上朝的頭一天,便上書彈劾山東衍圣公利用權(quán)力兼并他人土地、逃稅漏稅、因一言頂撞,便擅自動用重刑責打朝廷命官,請求皇上嚴懲。 人人都知道,威國公楊凌回朝,是要同楊廷和一道主持改革及剿匪事宜的,這分明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不禁一齊向他望來。 楊凌早已令人持了皇帝密旨和自已親自寫就的兩封書信送往山東,密旨是給衍圣公的,密信則是寫給在山東撫民剿匪時結(jié)識交好的泰安退仕學政張多器和參將知四海的。張多器就是曾經(jīng)從泰安突圍,跑到濟南尋死覓活的逼著學生呂布政使出兵的那位老爺子。 張多器詼諧幽默,為人豁達正直,絕非一介腐儒,在山東士林中頗有威望,楊凌在山東一個多月,與他頗為相熟,交情不錯,此人與衍圣公府也有些交情,楊凌想要利用衍圣公給改革加把力,便把腦筋動到了他的頭上。 如今衍圣公府的奏折還未呈到京里來,張多器那里也還沒有回信,不過喬四海那里卻已通過軍驛傳回了急報,從他七扭八歪寫出的書信看,那位衍圣公已經(jīng)被折騰的沒了脾氣,山東那邊肯定是沒問題了。 所以這些人出班彈劾衍圣公,楊凌只是冷冷一笑,立即出班奏道:“皇上,天下權(quán)宦爭相占土地,從朝廷今年清丈結(jié)果來看,我大明開國百多年來,納稅的田地從八百多萬頃下降到四百萬頃,其中僅河南一地就從一百四十多萬頃下降到四十萬頃。 那么多土地是變成了荒蕪的野地么?非也,都被勛戚官宦、豪紳地主們兼并去了,他們不納稅賦,把應繳納朝廷的賦稅攤派到自耕農(nóng)身上,使他們賦稅加倍,把自己的地假寄逃戶、絕戶名下,罪莫大蔫。 現(xiàn)如今朝廷納稅土地是立國之初的一半,然后今年朝廷收上來的賦稅只少了一成,那四成哪里來的?全是那些窮苦百姓勒緊了褲腰帶繳上來的。為田追租未足怪,盡將官田作民賣,富家得田民納租,年年舊租結(jié)新債,農(nóng)民產(chǎn)去稅存,處境悲慘,這是動搖國本的大事,不管何人處犯,都該嚴懲不貸。 衍圣公是皇上的臣子、大明的子民,而且身為圣人后裔,更該謹身自好,以為表率。臣當對此事認真調(diào)查,如果確有非法之事,亦當予以懲戒。國法面前,一概平等,國法面前,一視同仁!”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正氣凜然,算是當庭給大家一個答復:“不要心存幻想繼續(xù)觀望了,就算是衍圣公,若有不法事宜,朝廷一樣嚴懲不貸,你的臉面還大得過衍圣公去?” 刑部侍郎趙簡之咳嗽一聲,揚眉看了他一眼,忽地出班奏道:“皇上,臣這里有一樁案子,臣不敢妄議,特呈報皇上,請皇上裁斷”。 正德皇帝見果然有人拿衍圣公做文章,聽楊凌的語氣,顯然是已經(jīng)把衍圣公擺平了,回頭少不得讓這些人吃個啞巴虧,他正暗暗好笑,一聽又有本奏,便毫不在意地道:“愛卿有何本奏,盡管說來”。 趙簡之瞟了楊凌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皇上,有荊州法司轉(zhuǎn)來的案卷,狀告湖北荊州遼王殿下欺壓鄉(xiāng)里、魚rou百姓、大肆貪占莊田,毆死數(shù)十名聽聞朝廷施行新政后前去索田的百姓,狂言鳳子龍孫,不必拘于新法。遼王殿下身份貴重,唯有呈于御前,請皇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