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埋恨
清晨,伍知府的人把行李搬回船上,官船順?biāo)?,駛向南京城?nèi)的秦淮河,他們將在桃葉渡上岸,然后先去吏部報到,再克rì赴安慶上任。 伍漢超鬼鬼祟祟地跟到碼頭,看著官船順?biāo)轮毕蚰暇┒?,這才匆匆返回,對宋小愛道:“沒錯沒錯,真的是我爹住在隔壁。我昨晚取水的時候就覺得院子里晃過的那個家丁象是府上的人,幸虧我閃的快,萬幸啊,要是被我爹發(fā)現(xiàn)咱們尚未成親便住在一起那就麻煩了”。 宋小愛瞪了他一眼,嗔道:“有sè膽被賊膽,當(dāng)初你那能耐呢!咱們也快走吧,你爹既然到南京了,咱們得趕在他前頭,好讓國公爺有個準(zhǔn)備,國公答應(yīng)替咱們擔(dān)待的,我可不想再讓你爹吹胡子瞪眼的攆著你跑”。 楊凌聽說宋小愛有了身孕后,盡管時rì尚短,可是楊凌也不敢讓她繼續(xù)在軍中奔波,以騎兵追擊趙瘋子所部入南直隸時,便讓他們停在河南,徐徐趕來。兩人來的算快了,一聽說南直隸大捷,殘匪逃離,便立即啟程趕赴南京,想不到在清涼山下恰巧遇上了赴江南上任的父親。 昨夜伍漢超和宋小愛在房里談笑了一陣,又伺候她洗了澡,端了娘子的洗澡水出去時,恰巧看到一個家丁從廚房方向出來,廚房有燈,廊下卻沒有,伍漢超看到了那家丁模樣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回去對宋小愛說了一遍。雖說尚沒看太清楚,伍漢超不敢確認(rèn),但是再也不敢出去了。小兩口兒提心吊膽過了一夜,直到天明由伍漢超監(jiān)視著老爸離開,兩個人這才趕快上,抄小道趕往南京城。 船上,老伍趴在船艙里的小窗戶上,一手托著大胡子,一手把窗簾兒掀開道小縫偷偷地看著外邊,直到船搖晃了一下,在前邊拐了道彎兒,他才長吁了口氣,拍著胸脯坐回椅中道:“幸甚,幸甚,幸好沒被兒子看到我們,否則就慘了,我從小就教他禮義廉恥,現(xiàn)在他做出這樣事來,若是碰了面你說我倒是揍不揍他?” “揍?揍誰呀?你的兒媳婦可是當(dāng)朝二品的總兵官,當(dāng)今皇上侍衛(wèi)親軍的統(tǒng)領(lǐng),還是廣西壯家的大頭人,哼!她現(xiàn)在可是懷著你伍家的種呢,要是惹得她一怒之下回了老家,把你孫子改成宋姓當(dāng)壯家頭人,你就哭去吧”。 伍大人眉毛一揚,粗聲道:“官兒大也不能和她老公公擺譜兒啊。要是真撞見了,不管么,有失我為父的尊嚴(yán)、有負(fù)我一向的教誨。管么,小愛那孩子要是哭天抹淚的,豈不傷了我的寶貝孫子?唉,害得我這一宿提心吊膽的,呼嚕都不敢打,就怕兒子聽出來”。 伍夫人“噗哧”一笑,說道:“我看你是開心的吧?老伍家人丁稀少,都幾代單傳了,這香火飄呀搖呀看的人揪心。嗯我當(dāng)初瞧著小愛那孩子,就象個能生養(yǎng)的,這下子高興了吧?” 老伍坐回椅上,抻了抻懶腰,捋著大胡子道:“高興是高興,這糊涂還得裝著,家丑不可外揚呀,這次到了南京,還是給他們趕快把喜事辦了吧,要不媳婦肚子大了,讓人家知道了,咱這門風(fēng)、家教、名聲,不全毀了?” 伍夫人嗔道:“怨誰呢?還不是你整天在孩子面前板著臉,什么禮教呀門風(fēng)呀,嚴(yán)父慈母呀,害得孩子不敢和你親近,有了事也不敢說,還得躲躲藏藏的?” 老伍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坐在那兒想了想,扭了扭屁股又自顧樂起來:“呵呵呵,還別說,咱兒子還真本事,說有就有了,呵呵呵,真不愧是我伍文定的兒子,虎父無犬子?。 ?/br> “我呸!老王賣瓜!”伍夫人絲毫不給面子。 今天江彬心情還可以,那天血氣翻涌的感覺一下去,回頭想想他也覺得自已太沖動了,錦衣衛(wèi)那是誰都能惹的么?雖說自已在威國公麾下,又隸屬于皇帝親軍,可是這樣的厲害角sè,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畢竟那錢寧是從響馬盜手里得到王滿堂的,又不是從自已手里搶的,談不上深仇大恨,王滿堂本來就不是黃花閨女,又在強盜手里屢遭侮辱,還差多了他一個錢寧? 江彬“呸”地吐了口唾沫,不斷用各種理由說服著自已,總算把心頭的疙瘩解開了,一大早他就雇了頂小轎去接王滿堂回來,自已在這兒等著。 他在南京沒有房子,就在一家棧租了個小跨院兒,要了幾道小菜,坐在院中石桌上正自斟自飲著,兩個錦衣衛(wèi)隨著四個轎夫把小轎抬進院來,那兩個錦衣衛(wèi)向江彬拱拱手,趾高氣昂地道:“江游擊,您的愛妾,咱們送回來了”。 江彬倒沒想到錢寧還派人給押送回來,他拱拱手,僵著臉笑了一聲:“多謝!” 兩個錦衣衛(wèi)古里古怪地一笑,說道:“不敢當(dāng),不氣。人已送到,我們兄弟告辭了”。 兩個錦衣衛(wèi)大搖大擺地去了,江彬走過去站到轎前,氣哼哼地掀起了轎簾兒。他這人一身毛病,不過做事倒是有擔(dān)當(dāng),知道王滿堂一介弱女子,除非肯尋死,否則一再受辱實非她所能抵抗,所以也不想難為了她。不過在夫子廟相遇時,江彬曾見她和錢寧巧笑取媚,極盡奉迎,現(xiàn)在見她回來,想起了此事,江彬自也沒有好臉sè給她看。 不料轎簾兒一掀,瞧見王滿堂臉sè,江彬不由大吃一驚,失聲道:“你你怎么這般模樣?” 只見王滿堂面sè憔悴,雙眼無神,倚在座椅上有氣無力的,見了江彬嚶嚶而哭,既不出來也不說話,江彬急的直跺腳,怒吼道:“老子又沒死,你他娘的哭什么哭?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呀”。 王滿堂又是搖頭,又是哭泣,兩串淚珠兒沿著慘白的雙腮直滾下來,哭得梨花帶雨,江彬見了心頭一軟,那股子怒氣被她哭得蹤影全無,他跺跺腳,惡狠狠罵道:“哭他娘什么哭,見了老子就會哭,對那姓錢的就笑的那么sāo!” 罵歸罵,他還是伸手去攙王滿堂出來,這一扯膀子,王滿堂疼的哎呀叫了一聲,江彬一看,卻見王滿堂雙手拇指被一道牛筋綁在一起,這是差人捕捉輕犯或婦人時用的刑罰,可以綁縛雙手,而且不易打開。 江彬見了不覺一怔,心知其中必有蹊蹺,江彬先掏了銀子支走了四個轎夫,才領(lǐng)著王滿堂回到房中,從腰間掏出一柄鋒利的小刀,小心地割開她雙手間的牛筋,這才問道:“怎么這樣,他為什么綁住你的雙手?你是我的人,還要象人犯一樣押回來嗎?媽的,我找他去!” 王滿堂卟嗵一聲跪在地上,抱住江彬的雙腿,嗚嗚痛哭道:“老爺,我一再失節(jié),水xìng揚花,不值得老爺為我如此,我只是一個卑賤無恥的女人,不值得你憐惜”。 王滿堂哀哀而哭,這回她是真的傷心了。由于自小父親縱容,她就象男孩子一般走街串巷,結(jié)識了些不三不四的紈绔子弟,對于貞cāo本沒什么概念,原本就是個風(fēng)流成xìng的女子。當(dāng)初跟了江彬,也是求條出,并非對他情真意切,所以被男人們,被官被匪們搶來搶去的,只求能保住xìng命,至于陪的是哪個男人,她并不在意。 錢寧官職高于江彬,又在富甲天下的江南為官,和江彬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比江彬會說甜言蜜語,當(dāng)初隨了錢寧后,她自覺攀上了高枝,還不免自鳴得意,尤其是在夫子廟見了江彬頰上兩道rou疤,較之以往兇悍丑陋,心中更加不喜。 可是錢寧此人稟xìng卑劣的很,而且喜歡玩yīn的,他得罪不起楊凌,國公出面說情,他不敢不給面子,但江彬當(dāng)眾與他叫板,他又覺得自已堂堂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被這樣一個小小軍官威脅,如果就這么低聲下氣,今后實在無顏見人,來想去,他把一腔怨氣都灑在了王滿堂身上。 回到府中后,錢寧對她再無一絲溫柔,這女人馬上就要不屬于他了,他還有何憐惜,不但粗暴地蹂躪了她一番,興盡之后又把她賞賜給幾個親兵甚至府中的親信下人玩弄,就是誠心羞辱江彬,把自已當(dāng)眾丟的顏面找回來。你不是跟老子叫板么?你的妾連我身邊侍候的人都玩過,我看你以后怎么見人。這三天她還是我的人,我愿意賞誰賞誰,你不怕丟人就鬧去。 不但如此,他為了刺激江彬,還在王滿堂身上動了手腳,為了讓江彬有苦吃不出,無法把這腌臜事去向威國公告狀,甚至不好意對人宣揚,他這羞辱人的法子用在了王滿堂的秘處。 王滿堂實未想到這錢寧看起來和和氣氣,比江彬那樣的粗漢要溫柔體貼的多,一旦發(fā)起狠來如此yīn毒,對她一個弱女子就如此絕情,心中實是傷心yù絕。 江彬見她只是痛哭,急得他臉紅脖子粗的,抓著王滿堂只是喝問經(jīng)過,他手勁奇大,又不知輕重,捏得王滿堂臂骨yù裂,她受逼不住,只得含羞忍辱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江彬聽了她的訴說,慢慢松開手直起身來,嘴里絲絲地吸著氣兒,半晌不發(fā)一言。 王滿堂抬頭一看,只見江彬額頭青筋賁起,如同一條條青sè的蚯蚓,臉孔紅的直yù噴血,兩顆眼珠子瞪得溜圓,腮上因箭傷簇成的兩團內(nèi)陷的疙瘩rou突突直跳。他嘿嘿怪笑一聲,厲聲道:“他讓府上親兵、下人jiān你身子?” 王滿堂一見他這模樣,不禁駭然向后爬了幾步,還以為江彬惱羞成怒要宰了她,卻聽江彬又道,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腳?什么手腳? 王滿堂抱住雙臂顫聲道:“妾妾被綁在椅上,實不知道,隨即就被他們縛住雙手,讓錦衣衛(wèi)押了回來”。 江彬獰笑一聲,一把把她扯了起來,王滿堂高挑豐盈,怎么也有百十斤重,在江彬手上卻輕的就象一只小貓,她驚叫一聲被丟在榻上,江彬便開始撕扯她的下裳。王滿堂心中害怕,哭喊掙扎,江彬怒道:“你全身上下,哪里爺不曾看過?再吵鬧一聲,爺便扇你一個耳聒子”。 王滿堂這才不敢掙扎,雙手掩面只是啼哭,江彬一把扯下她的下裳,瞧見豐腴白嫩的大腿根處,雙眼不由一下瞪的老大,他摁住王滿堂渾圓白嫩的雙腿,愕然看了半晌,臉上血紅的顏sè漸漸變的青紫,瞧著都有點兒發(fā)黑了。 白嫩的大腿和隱秘的私處繪著一副圖,圖是用墨汁繪出的,看得出繪圖的人筆力不凡,雖是淺淺勾描,竟也栩栩如生。隱私處繪成了一道山城,溝壑之間自然就是城門,右邊大腿上繪了一串小人兒,隱約看出挑擔(dān)的、騎馬的、坐轎的,拄棍乞討的,三六九等各式人物,正在爭相進城。 左邊大腿上雪白的肌膚上繪著一個武士,手舞雙刀,威風(fēng)凜凜,瞧那神態(tài)舉止根本就是江彬,他站在城門前充做了一個把門的衛(wèi)兵,得意洋洋地擺著架勢,卻一個人也不去阻止,任由他人進出。 江彬一看,一股濁氣上涌,他踉蹌退了兩步,只覺胸中血氣翻涌,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王滿堂拿開雙手瞧見江彬臉sè慘白,嘴角含血,不由驚叫一聲。江彬眼前發(fā)黑,他定了定神,轉(zhuǎn)身就去桌上抄起了雙刀。王滿堂駭?shù)脑陂缴系古纼刹秸齳ù躲閃,忽地想起自已自負(fù)美貌,可這數(shù)年來命運多舛,飽受欺凌,一時萬念俱灰,她又爬前兩步,跪伏在床上,伸出纖秀的頸子,凄聲道:“老爺要殺,這就殺了妾吧。妾活著,實在也是了無生趣?!?/br> 江彬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鮮血,獰笑道:“殺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自打水把它洗掉,不要讓我再看到它。我去尋錢寧那狗雜種!” 王滿堂怔怔地看著江彬出去,好半晌才省起看看錢寧在自已下體動了什么手腳,這一看不禁羞忿yù絕,這個從來不把貞潔當(dāng)回事兒的女人,頭一回生起了強烈的廉恥之心,只覺象自已這樣活著,實在毫無做人的尊嚴(yán),平素自以為年輕貌美,男人們都垂涎不已,殊不知在他們眼中始終不過一個玩物。 她又想起江彬,此人決不是個完人,更不見得是個好人,可他盡管毛病有的是,卻是唯一一個不嫌棄自已、受了侮辱受了氣不遷怒自已,肯為自已拼命、流血的男人,想到這里,王滿堂又恨又悔,伏在床上哀哀而哭,心痛不已。 經(jīng)此一事,王滿堂大徹大悟,從此洗盡鉛華,謹(jǐn)守婦道,此后伴隨江彬一生,始終侍他至誠,再不曾有過二心。再說江彬,他扛著雙刀大踏步走在金陵街頭,行人但見他手提雙刀,虎著一張臉,一雙兇晴殺氣逼人,都不由駭?shù)耐说絻蛇厓喝ァA襯ì當(dāng)頭,江彬行處卻如帶起yīn風(fēng),森森然讓人毛骨怵然。 到了一個十字口,恰見一行車隊經(jīng)過,幾個皂役吆喝著道:“行人閃開、回避,新任安慶知府伍大人到”。 這些官兒出門都是旗牌、儀仗一應(yīng)俱全的,不過伍文定剛剛赴任,沒有儀仗,他去吏部拜見,隨后要趕去拜見威國公,同時見見兒子,應(yīng)天府尹便遣了一隊衙差暫為其儀仗。 江彬今rì穿的是尋常軍中便服,不掛職銜,也沒人知其品秩。他默不作聲的走到這兒,人家叫站住,他也便站住,等到伍文定的車隊過去,他想了想,卻不住前走了。 經(jīng)過這一耽擱,他忽然省起,錢寧如此激怒自已,他的府中豈能沒有準(zhǔn)備?就這么提刀而去,只怕一進門就給他shè殺了,給他殺了都是冤死的,那時就連國公爺也不便說什么了。 再把部下拉去和錦衣衛(wèi)打群架?錦衣衛(wèi)是干什么吃的?這是他們的地盤,大隊人馬不等拉出來,恐怕他就收到消息溜了,這動靜兒一傳到國公爺耳中,我怎么說? 難道去對國公說,他錢寧玩我的女人,連他府上低三下四的下人都玩了我的女人,還在她的私處繪了圖來羞辱我?要不要把王滿堂叫來做人證,要不要再找個穩(wěn)婆去驗證? 要是那樣,她不羞死我都羞死了,我江彬可不是個下三濫,如今好歹也是個游擊將軍,這樁丑事說出來,一輩子別想抬頭挺想做人了。 江彬拄著雙刀,盯著太陽下自已的身影,過了半晌忽然仰天打個哈哈,扛起雙刀來施施然地轉(zhuǎn)身離去,瞧那輕松模樣倒象閑著沒事逛大街的兵丁。 只是江彬形體、相貌太過引人注目,沒有人注意他眼中若有若無的那一絲怨毒和嘴角牽起的一抹邪笑:“我江彬堂堂七尺男兒,受此奇恥大辱,豈能效那婦人小兒,去告你一狀了事?我是要留守金陵的,來rì方長,你喜歡玩,那咱們就慢慢玩,你糟賤我的女人三天,早晚我玩你的女人三年!” “伍大人一奔波,辛苦了”,楊凌啜了口茶,微笑著道。 “哪里哪里,國公爺用兵江南,rì理萬機,才是真的辛苦?!蔽槲亩ㄇ魄埔?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旁的兒子,說道:“小犬自幼在山上習(xí)武,行伍行軍、官場規(guī)矩不甚了了,追隨國公身邊,沒有給您惹麻煩吧?” 兩下里已經(jīng)套了半天了,堂上沒有外人,除了伍家父子,就只有一個楊凌。楊凌看看伍漢超,笑道:“漢超對我助力甚大,在軍伍之中久經(jīng)歷練,現(xiàn)在也是一名合格的武將了”。 他看看局促不安的伍漢超,說道:“漢超,許將軍送來的花名冊,你著人送回去吧,叫他清點明白,按實際傷亡人數(shù)和在冊官兵報呈撫恤和封賞”。 “是!”伍漢超知道楊凌這是要為他向父親挑破宋小愛有孕的事了,急忙答應(yīng)一聲,匆匆退了下去。 楊凌猶豫了一下,看著這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胡子文官,躊躇說道:“伍大人,我知大人對令郎寄望甚深,希望他能為國效力,趁著年輕多建功勛,漢超也不負(fù)你的教誨和期望,自入仕途屢次戰(zhàn)功,兢兢業(yè)業(yè)。不過,呃”。 伍文定緊張起來:“國公有話請講,小犬有何不對的地方,國公盡管責(zé)斥教訓(xùn),無需氣?!?/br> 楊凌掩唇咳了一聲,對人家父親談這些事情倒有些不便啟齒了,他鎮(zhèn)靜了一下才道:“如今戰(zhàn)事方息,余波蕩漾,正是用人之際,令郎本是個得力的人手。不過再過幾rì本國公回京,想將他留在江南,正好伍大人來此赴任,就為他把婚事籌辦了吧。” “籌辦婚事?”伍文定一呆,心中緊急索道:“國公這是什么意,是他知道了漢超干的好事,還是漢超瞞下媳婦有孕的事卻向他求懇托媒?” 楊凌干笑兩聲道:“不瞞伍大人,令郎和小愛姑娘兩情相悅,每rì里朝夕相伴,難免,所以他們已經(jīng)成就好事,現(xiàn)如今小愛姑娘還有了身孕” “什么?”伍文定一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又驚又怒”地道:“這個逆子,傷風(fēng)敗俗、大逆不道,我伍家詩禮傳家、門風(fēng)謹(jǐn)然,怎么會出一個這么有辱門風(fēng)的東西。國公,這這真是愧煞老夫了。在國公身邊做事,那是多大的福分,還不知自愛,不懂得謹(jǐn)身自好,循規(guī)蹈矩!這個小畜牲,國公放心,下官回去,一定對他嚴(yán)加管教,家法懲治”。 老伍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擂胸脯寫血書了,要知道在古代未婚先孕那是極為失德的大事,而為官做人,又最重一個德字,國公要是因此起了厭惡,那兒子的前程就毀了。兒子成了親,也可以進京為官,可國公卻有意要把他留在地方,豈不是已經(jīng)有了這份心,變相流放?老伍一念及此心中豈能不緊張。 楊凌一見他如此反應(yīng),果然不出伍漢超所料,連忙開口勸道:“哎,伍大人勿要如此,我也覺得漢超此事做的太不穩(wěn)重,不過他與小愛姑娘早已定下名份,也算不得有礙家風(fēng)門望,依我看伍大人還是放他一馬吧,再說這事兒不宜張揚,早早成親,也便遮掩下來了。” 伍文定痛心地道:“國公的胸襟氣度令下官汗顏,唉,這是私事,唯今之計也只有這么做了。下官只是痛恨那小畜牲不識好歹,能有機會在國公麾下做事,卻不知自省,如今惹得國公厭惡,也是他咎由自取,下官下官慚愧之至,小兒實在有負(fù)國公厚望啊”。 “厭惡?厭惡什么?”楊凌莫名其妙,心道:“你個老夫子氣兒子不守規(guī)矩,我跟著生什么氣啊?” 他疑惑地道:“此為小節(jié),豈能因小失大?我是這樣想的,漢超跟在我身邊不過是鞍前馬后的差事,在兵部做個散職的驍騎尉要再圖發(fā)展也難。我準(zhǔn)備請旨將他外放為衛(wèi)指揮,扼守江南要隘,在軍伍中容易發(fā)展,又可與你父子就近相見,你看如何?” 伍文定一聽心中大定,驍騎尉那是虛職,衛(wèi)指揮卻是實權(quán),如此看來國公并未怪罪漢超,他忙換了一副表情道:“國公待犬子實是恩德厚重,伍文定感銘于心,如此,就依國公之言,下官一俟上任,便先為這畜牲把婚事辦了,介時,還請國公大駕光臨?!?/br> 楊凌呵呵笑道:“如果我在江南,那是一定去的,這幾rì做好江南善后事宜,本國公就要回京的。畢竟國事要緊,如果時間上來不及,那本國公也要遺憾的很了?!?/br> “那是,那是,國事要緊,呃下官一定盡快籌辦。” 躲在門外偷聽的伍漢超,一聽到這里不禁眉飛sè舞,下邊的話他也無心再聽下去,攸地一轉(zhuǎn)身,手舞足蹈地找宋小愛報喜去了。兒子急,老子更急,伍文定哪里還有心在南京多待,告辭回去刻rì便趕赴安慶赴任去了。 七天后一封喜柬送到了楊凌府上,楊凌在書房翻開信柬一看,見是伍文定恭請國公參加兒子喜宴的請柬,時間定在三天之后,不禁對剛剛捧茶過來的馬憐兒笑道:“這伍大人倒是急xìng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全無一點文人的穩(wěn)重氣質(zhì),從赴任到成親,再去掉來回上的時間,我估計才三的功夫他就差不多全搞定了,還真有他的”。 馬憐兒眼波盈盈,媚目一橫道:“當(dāng)然不能和你威國公比,你的女兒都快兩歲了,這成親的事還沒搞定,我呀,偏偏遇上你這慢xìng的郎中”。 楊凌笑嘻嘻地攬住她柔韌圓滑的小蠻腰兒,讓她坐在自已腿上,貼著耳朵低笑道:“不知羞的丫頭,你是那急病人了,嗯?有多急呀”。 那順著渾圓大腿上下移動,不斷撩撥要害的手,弄得憐兒釵橫鬢亂,嬌喘吁吁,她忽然反手勾住楊凌的脖子,剛剛將櫻唇湊上,就聽外屋中堂上大棒槌叫道:“國公爺,京中特使欽差到了!” 憐兒嗖地一下從楊凌身上跳下來,掠了掠鬢邊凌亂的秀發(fā),低聲道:“還不快去?” 要說圣旨、中旨、密旨、特旨,楊凌這兩年接的簡直比別的官兒一輩子接的都多,就是圣旨也見慣不怪了,所以倒沒怎么大驚小怪。 楊凌笑吟吟地捏了捏憐兒的香腮,這才一撫袍子出了書房,只見一個中官懷抱著圣旨站在那兒,四個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按著腰間繡chūn刀昂然立在他的后面。 楊凌一瞧,認(rèn)得是正德面前慣常行走的太監(jiān)張止水。楊凌笑道:“原來是張公公出的皇差,一向可好???” 張止水忙陪笑道:“承國公爺動問,奴婢圣旨在身,不便行禮,還望國公爺見諒”。 “呵呵,不必氣”,楊凌說著走到他正前,撣了撣衣袍,正了正幞巾,張止水刷地斂了笑容,清咳一聲道:“威國公楊凌,接旨!” 楊凌跪下聽旨,正德皇帝允他所奏,總兵許泰留駐金陵任總兵,節(jié)制南直隸兵馬,江彬為南京中衛(wèi)指揮使、副將銜。馬昂為南京左衛(wèi)指揮使、參將銜,伍漢超任江南道游擊將軍。彭鯊魚率輕艦水師入駐南京外的長江口岸,加強陪都安全防衛(wèi)。 楊凌一聽大喜,至此,李森駐湖廣,何炳文轄福建、廣東,白重建控浙江,許泰、江彬、馬昂、伍漢超扼守陪都和北上要道,控制著整個南直隸,又有水師防于長江,寧王除非不動,一動則四面八方頓時合圍,困得鐵桶一般。這些將領(lǐng)皆是善戰(zhàn)武將,又素忠于朝廷,楊凌就不信,那位寧王爺在這種情形下還敢發(fā)彪。 三呼萬歲接了圣旨,楊凌站起身來瞧著張公公,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正德有和他做筆友的習(xí)慣,在經(jīng)內(nèi)閣正式頒布的圣旨之外,一向喜歡單獨用尋常語氣再發(fā)他一道密信的,果不其然,張公公又向袖中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