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戴著氧氣罩，我很艱難才勉強發(fā)出了聲音。

    “醫(yī)生說住院吧，還得繼續(xù)觀察，小朱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你放心?！苯缓揭恢闭驹陂T口，他沒有往前走，估計是怕我趕他走，他一直看著我：“你好好養(yǎng)傷，我就在門外，隨時叫我都可以?！?/br>
    這話若是放在一切尚未發(fā)生之前，我會很高興，但現(xiàn)在聽到，除了諷刺，反倒沒有別的感覺了。

    麻木了，麻木了，再難受的事情都已經(jīng)全部麻木了……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這一切等你出院了再說?！苯缓轿⑽⒚虼?，他低聲道：“我求你，照顧好自一點?！?/br>
    “……”我難以想象這個話是從他這里說出來的，只能閉眼休息，他自覺我不想看他，所以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病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在病房外面，也不關(guān)心這件事情，只是很意外自居然肺炎了這么久沒有任何感覺。

    醫(yī)生來為我做檢查的時候也提到了這件事情，并且說的比江一航說的更加嚴(yán)重，在住院期間，我又流了兩次鼻腔，其中一次倒回口腔后吐了出來，把床單和氧氣罩都污染了，醫(yī)護(hù)人員立刻上前來扶我。

    我仿佛已經(jīng)病弱的不能自理，去廁所的時候看了眼鏡子里的自，瘦的快脫形了，因為這樣消瘦，本就稱不上柔和的輪廓，更顯幾分兇狠。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的眉骨，上面那道和江一航打架而留下來的傷疤，更加明顯了。

    “你聽說了嗎？就是那個病房的，一個小伙子，太可憐了吧，晚上痛的在哭?！?/br>
    “可不是，聽說活不過半年了……真的可憐?！?/br>
    ……

    我回病房的時候，聽到外面的聲音，我不知道他們議論的是誰，但直覺隱隱覺得可能是汪波。

    半年嗎……汪波……才幾歲……的確是很可惜了。

    只是我沒想到一回頭就和汪波撞上了，他似乎也很詫異我在這里，站在那里看了我很久后，忽然笑了一聲：“病友？”

    “……”我繞開他就想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對這人我的確是沒心情了。

    “他們說的是我?！蓖舨ê鋈徽f：“半年，還有半年……還得再受苦半年啊，為什么沒有安樂死呢，也讓我走的痛快點?！?/br>
    “好好治療吧。”除了這句，我沒什么能說的了。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了焦急的江一航，他手里提著粥，似乎在到處找人，看到我的時候他臉上的急切這才消退了一些，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后，才上前低聲道：“你的身體還沒恢復(fù)，下次我……”

    “不上學(xué)了嗎？不回去了嗎？”我沒有去病床上，只是站在窗戶前，看著下面的小花園，一些病人正在做康復(fù)訓(xùn)練。

    “我請假了。”江一航頓了頓之后，他道：“我等你一起回去?！?/br>
    “那就沒意思了。”我看了眼他，覺得演戲這種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什么情根深種，什么后悔莫及，有些東西我都已經(jīng)吃虧過一次了，你指望我還像是沒有腦子一樣往里面沖第二次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咬我的蛇就在我面前，難道我還得騙自一次，指著它說這就他媽的是一條無辜的繩子？

    這也太離譜了。

    “齊哥，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知道錯了?！彼嘀掷锏闹?，我能看得出他在發(fā)抖，小聲又試探著地問我：“就算你不答應(yīng)我們在一起在，至少給我照顧你的機會，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根本沒法一個人的?！?/br>
    “那就花錢請護(hù)工。”說到這里，我還是忍不住刺他一下，惡意地說道：“說起來，要不是你把我?guī)У竭@個地方，也許今時今日，我還是個在你眼里什么都不入流的小混混，對吧？感謝啊。”

    我繞開他，徑自坐回床上躺著，閉眼小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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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三惡（4）

    我從夢里驚醒的時候, 已經(jīng)是第二天，昨晚沈佳佳來了一趟，我給她講了故事, 還沒說到一半就睡著了。

    做了一個兀長的噩夢, 夢里不斷地……不斷地……在循環(huán), 我想是在尋找一樣?xùn)|西, 但我不記得尋找的是什么了, 每當(dāng)我歷盡艱辛找到了一個，我以為我找到了, 但打開后發(fā)現(xiàn)都是假的, 都是謊言。

    直到夢的最后, 我在夢里的盒子里接到了一張邀請函，我順著邀請函的地址去了, 參加了一場葬禮, 是我的奶奶, 是沈叔，最后一張照片, 是我自己。

    然后我就醒來了。

    沈佳佳這姑娘說我晚上做夢說夢話，但我問她我說了什么的時候, 她又不肯說了。

    在這一點上，的確是沈叔的親閨女了。

    “醫(yī)生說你身體特別虛弱, 要好好休息, 不能太過勞累，你這個病就是累出來的, 而且思想負(fù)擔(dān)太重了?！鄙蚣鸭岩桓贝笕说哪樱f一句都得看我一下，我只能夠點頭應(yīng)聲, 她倒是還不滿意，上前又說：“小朱jiejie打了電話過來，我接聽了，你放心，我什么都沒有說，你公司的事情也要放一放，錢再多又怎么樣……還不是……還不是……”

    小姑娘停頓了下來，片刻后才低聲道：“還不是得要活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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