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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霓虹漸次從賀年年輕的臉上掠過,他緊抿雙唇,眉目間盡是化不開的陰霾。 車開上三環(huán),賀年深吸一口氣,碰了碰口袋里那團包裹著林飛白頭發(fā)的紙巾,調整情緒給檢驗中心的張主任打了個電話。 “親子鑒定?”正在加班的張主任聞言有些詫異,作為賀長康的好友,他當然知道賀家大少爺回家的消息,卻不知道今天這鬧得是哪一出。 “對,張叔,我現(xiàn)在就把樣本送過去,您幫個忙讓底下人加急做,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出報告!” 張主任也算賀年的半個長輩,聽他這要求實屬離譜,當即不客氣道:“你做夢呢?” “叔,幫個忙吧!”賀年哭喪著臉道,完全不敢想假如自己猜測的是真的,那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怕是自掛東南枝都嫌不夠,“您要是不想過兩天看到我的頭出現(xiàn)在法制新聞里,那您這次真的得幫幫我!” 十小時后,在檢驗中心熬了一夜,幾乎快坐成一尊雕像的賀年終于在早晨的鳥鳴聲中拿到了檢驗報告單。 同樣是毛發(fā)鑒定,這一次的結果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看著白紙黑字的“確認無親緣關系”,賀年不出意外地眼前一黑。 林飛白果然是假貨!難怪父親一直拖著不給他辦理戶口,也絕口不提向董事會宣布哥哥回來的消息,就連林飛白提出和晏折淵訂婚,父親都欣然同意,一副無底線溺愛的樣子。 想到因為父親沒有立刻給林飛白辦理戶口,自己幾次和父親發(fā)生爭執(zhí),賀年就恨不得穿回兩個月前狠狠抽自己一頓。 但隨即他意識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問題。 ——林飛白頂著賀家大少爺?shù)拿^和晏折淵定下了婚約,雖然是口頭的,什么儀式和流程都還沒走,但在外人看來這兩人已然是好事將近了。 賀家大少爺和晏折淵好事將近,不是林飛白和晏折淵??! ……真是要命。 想到這里賀年不禁心如死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亡羊補牢,自己可以以死謝罪,真的哥哥必須回來! 賀年精神一振,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電子音剛起了個頭就被接通了,似乎電話那頭的人也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邵里哥,你還跟你朋友在一起嗎,救命啊??!” 半小時后,剛走進醫(yī)院的蔣游收到別亦南發(fā)來的微信。 相見歡:醋兒,去醫(yī)院了嗎,今天什么時候回來? 蔣游挑了挑眉,別亦南應該正在跟同事團建,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來了,而且還問得這么閨怨。 原漿醬油:剛到,什么事? 相見歡:哦哦,那什么,我有個東西好像忘在你家了,想去取一下。 原漿醬油:什么東西,腦子? 沉默了幾秒,相見歡:哈哈! 蔣游更詫異了,通常情況下別亦南不是應該懟回來,說“傻了吧,我根本就沒有腦子”之類的話嗎?怎么今天是這個反應? 喝多了? 原漿醬油:完了,看來真把腦子落在我家了。 緊接著發(fā)了個貓貓攤手的表情包過去。 別亦南一時沒回復,蔣游繼續(xù)打字:所以到底是什么東西啊,要是不急的話下午我回家找找,找到了給你送過去。 這次別亦南回得倒是很快,而且一連回了好幾條,蔣游莫名感覺一股心虛從他的字里行間悄悄逸散。 相見歡:急!特別急!我現(xiàn)在就要用! 相見歡:唔你還是別管了,剛好我在你家附近,自己上去找一找就行,就是跟你打聲招呼。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但因為對方是別亦南,所以蔣游倒也沒多想,果斷回復:朕知道了,愛卿自便吧。 * 下午,晏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晏折淵面無表情地看著手里的調查報告,陳淮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撰寫報告的人毫無疑問是老手了,以時間為順序將所有事件梳理了一遍,清晰明了。 林飛白進入長康制藥下屬某單位實習,T市福利院失火,林飛白和蔣游發(fā)生肢體沖突,同天他又去理發(fā)店染了蔣游的同款發(fā)色,一周后林飛白和賀年做了親子鑒定,回到賀家。 另外還有一份從警方那里得到的口供,罪犯名叫張猛。 “還有一件事,”見晏折淵的目光從兩份報告上移開,陳淮立刻說:“我們的人在調查這些事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還有另外的人也在調查林飛白,甚至比我們還要快上一步。這份警方的口供就是對方主動‘提供’的。” 頓了一下,陳淮謹慎地說:“晏總,您看要不要查一下對方的身份?” “不用了?!标陶蹨Y把報告扔在桌子上,閉了閉眼睛強壓住心中的怒意。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出去吧?!?/br>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當然知道這個“對方”毫無疑問就是賀長康,只是意外于賀長康竟然這么沉得住氣,硬生生地容忍了林飛白兩個月之久。 晏折淵不知道賀長康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林飛白的,又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他,但可以肯定的是為了從林飛白身上得到關于蔣游的線索,避免林飛白狗急跳墻魚死網(wǎng)破,賀長康寧愿選擇在外人看起來保守至極的方案,慢慢卸下林飛白的警惕,引誘他露出破綻。 在這個過程中賀長康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信用替林飛白兜底,拿一份故意模糊重點的報告欺騙晏折淵,讓晏折淵誤以為林飛白確實是賀錫,繼而答應和他訂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