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折淵，我洗完了, 你去吧?！币贿呎f一邊踢了拖鞋撲到床上。

    床鋪出乎意料地軟，蔣游對這一點很滿意，忍不住用腦袋蹭了蹭。

    真的好軟，太舒服了吧, 再蹭蹭。

    “怎么像小狗一樣。”坐在床頭另一側抽空看報表的晏折淵忍不住笑了一下, 放下平板，微微側身朝向蔣游，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果不其然摸到一手的水。

    晏折淵：“……”

    “怎么不擦頭發(fā)？”

    “擦了擦了！”蔣游聞言連忙替自己辯解, 一邊說一邊盤腿坐起來，自己抬手撥拉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有點潮, 于是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兒的毛巾不行，不吸水?！?/br>
    推卸完主要責任, 蔣游嘿嘿一笑, “沒事, 問題不大。”

    又問題不大？

    晏折淵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只見蔣游快速地甩了甩腦袋，原本就懸垂在發(fā)梢上的水珠瞬間飛濺，正好有一顆落在晏折淵的下巴上。

    ——準確地說是落在他的唇邊。

    晏折淵揚了揚眉毛，眼神微暗，抬手抹去了。

    蔣游猶自不覺，這下再撥拉頭發(fā)就感覺沒那么濕了，他對這效果還挺滿意，一拉被子就要滾進去。

    睡覺??！

    然而千鈞一發(fā)的時候被晏折淵揪著睡衣領子拖出來了。

    “起來，吹干再睡?！?/br>
    “干了干了！”蔣游不僅睜著眼睛說瞎話，還很敢口出狂言：“你現(xiàn)在再摸，肯定干了！誰不同意誰是小狗！！”說著就把腦袋往晏折淵手底下蹭。

    可惜此時的晏折淵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冷酷地說：“不準躺下，等我拿吹風機過來?！?/br>
    “不要吹風機！”蔣游說，“我煩那玩意兒！”

    “不用你自己吹?！?/br>
    “那也不要！都說了已經(jīng)干了，說了好幾遍了，”企圖萌混過關失敗，蔣游怒拍被子，“你聽不見??！”

    “聽見了?！标陶蹨Y的聲音走遠，過了一會兒又走回來，停在蔣游身后，“我也沒說給你吹，”他笑著說，“給小狗吹?！?/br>
    蔣游：“……”

    大概是以前給拿破侖吹過幾次毛所以鍛煉出來了，晏折淵給人吹頭發(fā)的手藝不僅算不上差，甚至還稱得上優(yōu)秀。

    熱風暖洋洋的，風機在耳邊持續(xù)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音，起初蔣游還不甘心地詆毀吹風機，說它這不好那不好，可是沒過一會兒就泛起困意，神智逐漸抽離。

    蔣游的頭發(fā)長得很快，一個多月的時間就長出半寸，從外面看還是絲絲飛金的樣子，靠近發(fā)根的地方全變成新生的黑。

    “你該補染頭發(fā)了，游游。”晏折淵道。

    他倒是沒覺得淺栗色和黑色有什么差，不過蔣游愛美，過兩天還要參加節(jié)目，肯定忍受不了這種半黑半黃的狀態(tài)。

    “知道了。”被熱風擦過耳廓，蔣游的耳朵抖了一下，忍不住嘟囔，“你還知道補染頭發(fā)……不對，你怎么連這個都要管啊?！?/br>
    “我這是為了誰？”吹得差不多了，晏折淵拔掉電源，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把吹風機收好，“行了，去睡吧?！?/br>
    蔣游睡得很快，夢里是一片霧蒙蒙的白。

    他好像置身于一個商場，耳邊還能聽到商場廣播的聲音，穿著黑色矮跟皮鞋的導購小姐彎下腰將視線移到和他齊平的高度，笑容親切地問他怎么是一個人，想看哪款玩具。

    哦，我是來買玩具的。蔣游后知后覺地想。

    更多的信息一點點浮現(xiàn)出來……我想買一個戰(zhàn)斗機的模型，機尾涂裝海盜旗，起落架和導彈都是可拆卸的，還有可變后掠翼。

    哇，你懂這么多啊，那記不記得是什么型號呀？導購小姐笑著說。雖然在夢里看不清面容，但蔣游覺得她應該長得很好看，臉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f16。

    蔣游聽見自己如是回答，聲音有些稚氣。

    是很受歡迎的機型，小朋友真有眼光。導購小姐夸了他一句，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他，夢里的蔣游正要伸手去接，下一秒?yún)s忽然大霧彌漫，等霧氣散去時他又出現(xiàn)在一輛車里。

    昏昏沉沉，這次根本連眼睛都睜不開，身上沒一點力氣。

    下家的電話還是打不通？不會他媽的臨時變卦了吧！

    恐怕知道最近風聲緊，不敢來了……上周鄔老九他們在西江走貨的時候也讓條子抓了，陳哥，你說咱們咋辦？

    真是他媽的邪門了，怎么突然一下查得這么緊，艸。

    還有，這小子兔崽子怎么辦？總不能一直給他吃藥吧，萬一吃出問題就更不好脫手了，誰他媽愿意買個傻子?。?！

    ……

    又是大霧。

    這次蔣游發(fā)覺自己變成了漂浮在虛空中的第三視角，看到場景切換到一個雜亂簡陋卻熱鬧的城中村里。今晚警察突擊檢查這一片所有的發(fā)廊和足浴店，天快亮時帶走了不少不干好事的男男女女。

    下一秒天又黑了，一天過去。

    某間簡陋的出租房里，一個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他屏住呼吸等了等，沒有等到訓斥和責罵，他飛奔著跑了出去。

    ……

    翻了個身，所有的夢境如同退潮般消散，蔣游醒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另一邊床頭的燈還開著，一簇很溫暖的橘黃色。

    “晏折淵，你怎么還沒睡啊。”蔣游嘟囔，“現(xiàn)在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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