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站在醫(yī)院門口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在夢里，看著緊閉的病房門，我忽然有些躊躇。

    “洛洛，你不進去嗎？”

    賀森的手攬住我的肩膀，我默默站在原地，還在猶豫的時候，門忽然打開了。

    賀子聰端著水杯站在門口，當(dāng)看到我和賀森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但是沒有說什么，側(cè)身讓開了進去的空間。

    我的心抖了一下。

    明明定期都會來看白靈，可是這一刻我居然退縮了。

    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被賀子聰布置的很溫馨，不像是病房，倒是像是一間安安靜靜的臥室。

    我走到白靈的病床邊坐下，看著白靈靜靜的睡顏。

    賀子聰把她照顧的很好，就算已經(jīng)臥床這么久，白靈的臉上依舊帶著微微的紅色。

    “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大腦神經(jīng)越來越活躍了?！?/br>
    賀子聰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端了一杯新的水回來，放在白靈的病床床頭。

    “她醒來過嗎？”

    我看著賀子聰放的水杯，下意識道。

    “……還沒有。”

    賀子聰目光復(fù)雜，彎下腰，把白靈的被角仔細地蓋好，“不過我希望她醒來的時候能第一時間看見我?！?/br>
    我清晰地看見賀子聰眼底一閃而過的溫柔。

    “一定可以。”

    我輕聲道，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賀森沒有跟著我進來，而是站在走廊，只留下一個背影。

    “我聽說他冒著把整個賀氏拖下水的風(fēng)險和程萬峰合作，換來了讓as醫(yī)療團隊給白靈診治的機會?！?/br>
    也許是我的目光在賀森的身上停留了太久，賀子聰直起身，語氣淡淡道。

    我眼神帶了點驚訝，賀子聰卻笑了笑。

    “一般是你mama說的，另外一半是我自己調(diào)查的，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不是閉門造車，一無所知?！?/br>
    “……我沒這個意思?！?/br>
    我憋了半天，無奈道。

    其實我覺得賀子聰和以前太不一樣了。

    陪伴著白靈在醫(yī)院的這段時間，他身上的急躁和偶爾的戾氣好像卻全都已經(jīng)被打磨得干干凈凈。

    要不是他看著白靈的眼神還帶著難得一見的溫情，我真的覺得他一副與世無爭，要出家的狀態(tài)。

    就算現(xiàn)在白靈可能醒過來，我覺得賀子聰?shù)姆磻?yīng)也沒有特別大。

    “我不想謝謝他，雖然為了白靈他冒了很大風(fēng)險，但是這是應(yīng)該的?！?/br>
    賀子聰看了看我，拎著玻璃水壺給我倒了一杯水，淡淡開口。

    “對不起。”

    我捏著水杯，眼眶發(fā)酸。

    “不用道歉，該說的話早就已經(jīng)說過了，過了這么久，我也想明白了，有些意外不能避免?！?/br>
    賀子聰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只不過笑的格外諷刺。

    “你有錯，我也不無辜，也許就是因為我之前太高調(diào)，什么都不珍惜，所以才連累了白靈?！?/br>
    “我現(xiàn)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真的能醒過來，好好的。”

    賀子聰嘆息了一聲。

    “as昨天剛剛開了集體會診，再過兩天白靈的情況穩(wěn)定，就可以做手術(shù)了?！?/br>
    “真的？”

    我微微訝然。

    雖然昨天從姜燕女士那里得知白靈現(xiàn)在恢復(fù)狀況不錯，但是沒想到居然這么樂觀。

    只不過我還沒能徹底高興起來，賀子聰?shù)南乱痪湓捰肿屛业男某亮讼氯ァ?/br>
    “專家說了，手術(shù)有風(fēng)險，如果失敗，她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下不了手術(shù)臺。”

    賀子聰?shù)恼Z氣里帶著苦澀。

    我愣在椅子上，一陣冷意席卷全身。

    “as不是最好的腦科醫(yī)療團隊嗎？”

    杯子里面的水已經(jīng)變冷了，我捏著薄薄的玻璃杯，看到里面的水一層層蕩漾開。

    “她躺了太久了，而且本來當(dāng)初的傷就很嚴重，傷到了腦神經(jīng)。”

    賀子聰垂下眼，語氣淡然，“我同意了手術(shù)?！?/br>
    “那萬一手術(shù)失敗怎么辦？”

    我狠狠地閉了閉眼道。

    “我想了很久，如果不做手術(shù)，她的肌rou其實也在漸漸萎縮，醒來的希望幾乎就是零，她不會開心。”

    賀子聰坐在病床邊，伸出手落在白靈的臉上，輕輕撫摸著她的臉，不知道是在對我還是對她說話。

    “這樣過下去，還不如賭一把?！?/br>
    聞言，我身體抖了抖，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br>
    賀子聰說的有道理。

    如果白靈現(xiàn)在真的有意識，她肯定也不愿意這樣在床上躺一輩子。

    這點我比誰都清楚。

    從病房出來的時候，我聞到了走廊里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

    賀森手里沒煙，我卻知道剛才他肯定抽了不止一支，看到我出來了，他沒說什么，收起手機，把外套搭在我肩膀上。

    “賀森，謝謝你?！?/br>
    我穿好外套，想了幾秒鐘，還是開口道。

    “洛洛，我們兩個之間沒有謝謝這個詞。”

    賀森眸光閃動，牽住我的手。

    “這句話是代表我的家人說的?！?/br>
    我沒有放棄，認真重新說了一遍。

    難怪程皖瑩說他吃力不討好。

    他動用巨額資金，說到底就是為了白靈。

    “洛洛，以后有什么事，記得和我說?！?/br>
    賀森笑，伸出手，把我外套的領(lǐng)口攏了攏。

    “你早就知道as醫(yī)療團隊的事了，對不對？”

    看著他淡然的表情，我沒忍住。

    我一直覺得我瞞的挺好的。

    “洛洛，你這點太不好?！辟R森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這句話卻已經(jīng)默認了。

    “記住，不管什么時候我都站在你這邊?！?/br>
    賀森話音未落，我已經(jīng)伸手抱住了他。

    “洛洛，你只要你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讓你輸。”

    賀森的手落在我頭頂，聲音低沉。

    “沒關(guān)系?！?/br>
    我抬眼，對他笑了笑，眼眶發(fā)熱。

    “賀森，這次我賭的心甘情愿，就算輸了我也絕不后悔?！?/br>
    人家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可是我卻被賀森拿捏的死死的。

    這個人是我命中的劫數(shù)，躲不掉，好在也為我遮風(fēng)擋雨，許下承諾。

    白靈的手術(shù)最后定在一個星期之后。

    姜燕女士這段時間忙的團團轉(zhuǎn)，我知道她是擔(dān)心白靈，連平時她感興趣的跳舞之類的活動都不參加了，恨不得守著白靈一分鐘都不走。

    手術(shù)當(dāng)天我特意請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