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他蓋的章。

    陳林虎見著他的回復(fù)挑挑眉，又扭得奇形怪狀地對著鏡子拍了下后背發(fā)過去：[看。]

    [張訓(xùn)：？拍沒完了？]

    [陳林虎：你說你被磨脫皮了，我看看？]

    [張訓(xùn)：真得抽你了陳林虎，浪不行了你]

    張訓(xùn)被他攪得頭疼，估計是沒空胡想八想的了，陳林虎套上衣服邊回消息邊笑。

    門外林紅玉終于跟老陳頭扯著喉嚨說完話，又朝她兒子吼：“晚上有時間沒，陪媽吃頓飯！”

    陳林虎對著鏡子把衣領(lǐng)拉齊整，又按了下馬桶，洗完手跟剛上完廁所似的走出去：“行?！?/br>
    中午吃完飯，老陳頭的麻將桌就開了張，林紅玉對麻將一竅不通，跟周圍的鄰居街坊聊了幾句就跟陳林虎使眼色，陳林虎隔空領(lǐng)命，帶她去文化宮溜了一圈。

    跟陳興業(yè)比起來，林紅玉和陳林虎的話就顯得多了許多，一路上又胡天海地閑侃，林紅玉挎著他胳膊挺高興，還問他是不是又長個兒了。

    溜到六七點，林紅玉在附近找個了私房菜館吃飯。

    “還不能吃辣？”林紅玉點了幾道自己喜歡的菜，嘲笑她兒子，“用不用給你點個雞蛋羹，你小時候就吃這個?！?/br>
    陳林虎翻著菜單隨便點了兩盤rou菜就撂下了，邊給張訓(xùn)回信息邊說：“不吃了，有回燙著舌頭就不愛吃了?！?/br>
    “那你也不說，”林紅玉趕緊又撤了剛要點的雞蛋羹，嗔道，“我都不知道?！?/br>
    陳林虎笑笑沒接腔，林紅玉對他相當(dāng)一部分了解都還停留在小學(xué)到初中那段時期，他也懶得糾正，說多了沒意義。

    店里環(huán)境不錯，安靜，一路上母子倆聊的都是閑話，這會兒才有心思聊點交心話。

    “大學(xué)生活怎么樣？”林紅玉夾了一筷子涼菜給陳林虎，“就這么四年能輕松的時候，想干嘛就干嘛，別聽你爸的，他就恨不得你現(xiàn)在就考個鐵飯碗端著，一畢業(yè)就成家?！?/br>
    陳林虎聽到后半句，拿筷子的手不自覺地頓了頓，垂著眼道：“還行，就畫畫。之前跟著老師做了個項目，最近在畫漫畫，想投稿。”

    “是嗎，那挺好的！不過我對這行了解不多，你自己看著辦，喜歡就好好干?！绷旨t玉在這方面從來不要求陳林虎達(dá)到她的什么目標(biāo)，就是高興，“跟同學(xué)關(guān)系呢？沒打架吧？”

    自從高中那回他差點兒把袁預(yù)給打出事，林紅玉就讓嚇著了，說話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瞟他，看他身上有沒有多出點兒自己沒見過的新疤。

    陳林虎下意識撈了下領(lǐng)口，現(xiàn)在穿的是窄領(lǐng)的衣服，那身“過敏”的痕跡都壓著了：“沒，室友都挺好的?！?/br>
    “哎，”林紅玉放了心，又在桌子下開玩笑地踢踢陳林虎，沖他眨眨眼，“你談戀愛了？”

    陳林虎咳了聲，不知道該怎么回，反問：“怎么這么問？”

    “就感覺，”林紅玉見熱菜上了，邊夾菜邊說，“上回見你的時候還暑假那會兒呢，你都快讓陳興業(yè)給擠兌瘋了，我就怕你鉆牛角尖兒，這回來看你心情不錯，一下午盯著手機(jī)瞧，以為你談戀愛了呢?！?/br>
    親媽到底是親媽，就算這兩年見面的次數(shù)加一起都沒一個月，陳林虎的一些舉動還是能引起林紅玉的注意。

    陳林虎喝口水，嘴里發(fā)干，強(qiáng)扭著轉(zhuǎn)話題：“我都挺好的，你怎么樣，工作順嗎？”

    “你說呢，”林紅玉眼里冒光，坐直身體，“副轉(zhuǎn)正了！”

    陳林虎笑了：“厲害?！?/br>
    “那是，”林紅玉對夸自己的話來者不拒，但下一句又把話帶回了剛才，“你要是真談戀愛了就跟媽說，我跟你爸那老頑固老杠精不一樣，只要不出格不亂來的媽都支持你?！?/br>
    陳林虎實在不想跟她糾纏這種話題，怕自己說漏嘴，無奈道：“怎么老往這上邊扯?！?/br>
    “早想跟你說了，這不是以前你年紀(jì)小沒找著機(jī)會嗎?！绷旨t玉說完，自己沉默了幾秒，才嘆口氣，“虎子，我跟你爸的事兒，我知道給你留了很不好的記憶。尤其是到后來吵得兇的時候，媽說的話傷著你心了。”

    陳林虎嚼著個雞丁淡淡道：“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倆都過得好就行了?！?/br>
    “我那時候說不離婚都是因為你，”林紅玉看著菜低聲說，“說完其實就后悔了。大人的事兒哪兒就得讓你參合進(jìn)來呢，我跟你爸是沒感情了又沒勇氣直接掰，扯那么多大旗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你當(dāng)時聽到這話臉都白了，我就知道是傷心了?！?/br>
    那會兒陳林虎還小，心里殘存著一點父母還能和好的希望，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妄想。

    父母雙方的爭吵和冷戰(zhàn)讓陳林虎無法應(yīng)對，“因為你”這三個字讓陳林虎一度覺得自己是瓶劣質(zhì)膠水，強(qiáng)粘著倆根本過不到一起去的人，得到的只是個畸形怪狀的家庭。

    后來年紀(jì)大了點看淡了，但這話當(dāng)時確實跟小刀似的拉過陳林虎的心。

    “提這個干嘛，”陳林虎笑笑，“現(xiàn)在不挺好的嗎。”

    林紅玉搖搖頭：“就是想跟你道個歉?！?/br>
    “你是我媽。”陳林虎說。

    “哎，”林紅玉輕揉了下眼，“最近想想，我也挺夠嗆的，老說你爸不照顧心疼你，我跟他也就半斤八兩?！?/br>
    陳林虎給她遞了張紙：“各從你倆那拿半斤這不就一斤了嗎?！?/br>
    “真是，”林紅玉兩眼里帶著淚光笑著瞪他，繼而認(rèn)真道，“那你也一直記得，我是你媽，怎么著都是，不會變的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