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安檢口，樂有薇對秦杉揮了揮手。愛不是她最看重的事，但真心對她好的人，她永遠不會忘。

    飛機沖云而去。樂有薇俯瞰大地，一城燈火如黃金，她懂得了凌云的善感。由奢入儉難，由生赴死也難，舍不得這璀璨俗世，舍不得。

    （第二部 完結(jié)）

    第83章

    深夜，樂有薇抵達洛杉磯。第二天早晨下起了雨，姚佳寧發(fā)來信息匯報，梅子代表村婦和家紡品牌簽了合同，預(yù)付金下周到賬，未來幾年她們會忙于各類訂單，收入有著落。

    夏至通報了他那邊的情況，專家們對藏家的三卷《古文今藏》鑒定無誤。新上任的副總謝東風和藏家談了一輪，藏家同意出讓包括《古文今藏》在內(nèi)的全部古籍，報價450萬美元，要求不公開拍賣，讓貝斯特拍賣公司代理尋找買家，并且只允許賣給國家。

    謝東風力求促成國家圖書館購買，正在拜訪一名國寶級學者，想由他牽頭，動員十幾位老專家寫個聯(lián)名報告。樂有薇很振奮，《古文今藏》是中華史籍，理應(yīng)歸國。

    午飯后，樂有薇走路去醫(yī)院。腦科專家是白人，醫(yī)療大拿級別，網(wǎng)絡(luò)上對他的普遍評論是很傲慢，三言兩語就把病人打發(fā)走。從樂有薇和他的郵件往來來看，她認為并不是這樣，但依然等了足足一個半小時。

    腦科專家把樂有薇的影片掛起，先講解如何看圖，再按著她的頭，對助理描述腫瘤位置和開顱手術(shù)的難度。他的結(jié)論是，核磁圖片顯示腫瘤和橫竇關(guān)系密切，憑他開過上千個腦袋的經(jīng)驗，樂有薇的腫瘤和橫竇粘連較重，需保留少量，以防止損傷腦干致持續(xù)昏迷，甚至植物人狀態(tài)。

    腦科專家語速很快，還夾雜著大量專業(yè)術(shù)語，樂有薇不完全聽懂：“所以伽馬刀風險小些？”

    腦科專家告訴她，并非哪個風險小選哪個，而是醫(yī)生通過病人本身的情況，結(jié)合可能出現(xiàn)的病變，做出的最佳治療方案。樂有薇的情況已經(jīng)比較兇險，必須盡快治療，控制病情惡化。

    伽馬刀在國內(nèi)也是較為成熟的治療手段，費用會低一些，但樂有薇不想讓親朋知曉，來美國度假是絕好的借口。她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依次去看耳鼻喉科專家做術(shù)前排查，再去做全身血管的供應(yīng)分析。隨后，她接到院方通知，治療安排在17天后。

    院方效率很高，比樂有薇預(yù)計的時間快，她猜這和腦科專家有關(guān)，畢竟他和光陰冢古董雜貨店的女店主查蜜認識的那位曹博士是老熟人。不過，像樂有薇這類治療，在腦科專家看來不值一提，院方另外為她組建了一個專家團隊。

    樂有薇查了主刀醫(yī)師的資料，對方是42歲的法裔女性，被美國醫(yī)學會評為全美最優(yōu)秀的醫(yī)生之一。

    人事盡足，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走在去吃烤rou的路上，樂有薇想對每一個人say hello，在美國，經(jīng)常有人對她這樣，她便一路打著招呼過去了。

    逛完迪士尼樂園、大大小小值得一去的博物館和寺院教堂，樂有薇去了秦杉推薦的亨廷頓圖書館。它是集藏書、藝術(shù)和園藝于一體的花園式博物館，收藏有英國肖像畫和18世紀的法式家具，更著名的是莎士比亞的早期作品、華盛頓簽署的文件和雪萊手稿等稀世珍品，還包括一冊《永樂大典》嘉靖手抄本。

    樂有薇邊看邊和夏至交流，夏至繼續(xù)分享《古文今藏》等藏書的進展，首都博物館和省博聽說了此事，都找上門來。副總謝東風這下不愁了，誰最快就是誰的，應(yīng)該很快就能落實下來。

    樂有薇不覺逛到流芳園,它是一座蘇州園林，園中一石一瓦都由中國蘇州的工匠打造，從江南運來，樂有薇把喜歡的細節(jié)都拍給秦杉看，還在木繡球樹下自拍了一張照片，發(fā)到朋友圈。木繡球是她很喜歡的花，像大朵白云開滿枝頭。

    6月是江家林的雨季，工人們都停工了，秦杉想趁在美國這段時間，跟江爺爺確定藝術(shù)館的設(shè)計風格，他放下筆，到樓外花園走了走，細細回味樂有薇的一笑一嗔、一言一語，真想飛到她身旁。

    樂有薇想過自駕游，但美國太大了，并且腦瘤癥狀日益嚴重，于是選擇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黃昏時分，大巴經(jīng)過金門大橋，她搶拍到幾張意境絕佳的照片，發(fā)到家庭群里：“世界知名景點逛起來！”

    鄭爸爸一眼認出：“你到舊金山了！”

    陶mama咦道：“衛(wèi)峰就在舊金山吧？”

    樂有薇和衛(wèi)峰沒走下去，父母引以為憾，鄭爸爸說：“她在享受生活呢，就算跟衛(wèi)峰再見一面，也沒什么?！?/br>
    樂有薇初到舊金山，住的是個小公寓，在露臺上可以遠眺舊金山藝術(shù)大學。在她21歲時，那是最大的目標。第二天，她換到大學附近的民宿，去校園散散步。某個閃念，她想起衛(wèi)峰。

    曾經(jīng)是真的很喜歡他，那時青春青澀，歡笑淚水，都是心里的夢。時光過濾了負氣，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覺得他很好，但愿他正過著想過的生活。

    貝克海灘是舊金山最熱門的海灘，能看到金門大橋和馬琳岬，樂有薇在這里待了一整天，然后按照她在地圖上的標記，一座城市一片海，一站一站，漫游人間。距離伽馬刀治療只剩一周時，她到達位于佛羅里達半島西岸的海港城市坦帕。

    遙遠的國內(nèi)，鄭好和相親對象剛剛看完電影。對方是軟件工程師，在研發(fā)一款機器人的控制系統(tǒng)，它將在物流分揀領(lǐng)域發(fā)揮作用。

    工程師是鄭好雜志社的人事大姐介紹的，前幾天，鄭好和他第一次見面后就跟樂有薇通氣了。照片上是個圓胖眼鏡男，樂有薇確定鄭好看不上：“怎么開竅了？以前打死你都不接受相親。”

    工程師其貌不揚，談吐也俗，鄭好對他沒興趣，他對鄭好也不熱絡(luò)。昨天，工程師突然說某某大片上映了，問鄭好要不要去看，鄭好跟樂有薇說：“你不在，我無聊，就當認識客戶唄，我需要鍛煉。”

    樂有薇隨口鼓勵她兩句，接著觀看趙杰主槌的司法房產(chǎn)拍賣會視頻。公司每場拍賣會都會攝錄，用于內(nèi)部分享學習，她看出趙杰發(fā)揮平平。

    今天上午，團隊全員都去觀摩了現(xiàn)場，黃婷說：“小趙老師勉力做下來，在后臺癱了半天?！?/br>
    姚佳寧說：“一拍流拍了，他二拍承擔了壓力?！?/br>
    程鵬飛說：“還好法院調(diào)了底價，原告接受了，不然二拍也不行，買家這次撿大漏了?！?/br>
    姚佳寧了解過官司的來龍去脈，被告的父兄去小區(qū)放話，說誰買這房子，就潑糞潑油漆。沒人愿意花上幾千萬自尋晦氣，是以一拍流拍了。

    樂有薇問：“所以這次是被狠人買去了？”

    程鵬飛笑道：“何止是狠人，根本是狼人，比狠還多一點。狼人是開搬家公司的，全國連鎖，手底下精壯漢子多的是，誰怕誰？”

    樂有薇哈哈笑。這一趟出來，她自覺花錢如流水，回去就得兩眼放光從頭賺錢，玉器雜項是她的看家本領(lǐng)，不能荒廢，沖擊明清家具的目標也保持不變，平時還得設(shè)法多做司法拍賣，多攢點資歷攢點錢。

    公司司法拍賣的主力拍賣師是一男一女，柳成章和其他拍賣師輪值。男拍賣師以穩(wěn)重著稱，女拍賣師段晨雨是柳成章的徒弟，做派西化，但她長相大氣，舉止不讓人感覺夸張，反而有一種灑脫氣質(zhì)。

    姚佳寧打聽到，段晨雨懷上二胎了，等她顯懷后，將有很長一段時間遠離拍賣場。這對樂有薇來說是利好消息，她推測本次法拍房沒讓柳老頭上場，而選了趙杰主槌，可能是業(yè)務(wù)部想在年輕一代里面物色接替段晨雨的人選。

    以趙杰的家庭背景，他不太愿意在不感興趣的事情上太過勞心勞力，很難說以后還肯接受這種指派。樂有薇分析局勢，想成為段晨雨的接班人，強敵環(huán)伺，其中包括凌云。

    凌云主槌的第一場拍賣會，是為段晨雨代班。段晨雨重感冒，凌云臨危受命，負責拍賣某集團股東的控股權(quán)。

    凌云初登拍賣臺，扛下來了，但疏漏很多，當時樂有薇自我評估，換成自己可能更糟，畢竟股份股權(quán)等條條款款是她的知識盲區(qū)。

    樂有薇算起來，凌云有十幾次司法拍賣會的經(jīng)驗，如果自己想接任段晨雨，坐上主力位置，現(xiàn)在就得開始做準備。

    姚佳寧召開會議，總結(jié)上一階段工作，并傳達樂有薇的指示：“玉器雜項得攢很久才夠一場，有薇以后想多做點司法拍賣，一來團隊都得有事做，有勞務(wù)費可拿，二來她能積累上臺經(jīng)驗。我們作為助手，都得學習相關(guān)知識，分頭準備起來吧?！?/br>
    黃婷立即響應(yīng)：“公司這塊業(yè)務(wù)多，每個月都有很多場?！?/br>
    葉之南出現(xiàn)在門口，鄭好臉一紅，迅速挪開視線，不敢去回想在他辦公室那一幕。程鵬飛要讓座，葉之南說：“你們聊你們的?！?/br>
    姚佳寧給葉之南當過幾年助手，并不拘謹，繼續(xù)安排工作。葉之南倚在門邊聽，樂有薇去美國后，除了剛下飛機那次，再沒和他聯(lián)系。他按捺數(shù)日，直到看到她在朋友圈發(fā)出的新照片。樂有薇剪短了頭發(fā)，是因為舍棄了一段感情嗎？他不可忍受，在汀蘭會所喝了一夜的酒。

    自家兄弟把心掏出來給那女人了，她拿去炸了炸吃掉了。阿豹一瓶接一瓶陪著喝：“你只做錯了一件事：太由著她了。管她是誰女朋友，管她有多少思想包袱，直接按倒，一次不從再來一次，我就不信她逃得了。”

    葉之南說：“那跟紀飛有什么區(qū)別？”

    阿豹怒道：“小雪討厭紀飛，但是有薇心里有你！”

    葉之南再喝一杯酒：“有我，也有鄭家?！?/br>
    太多女人強求葉之南，他厭煩且無奈，不愿意那樣對待樂有薇。阿豹說：“那年她要是跟衛(wèi)峰走了，你可能早就解脫了?！?/br>
    “至少能看著她走。一條信息就一筆勾銷，這算什么？”葉之南一拳捶在桌上，他又失了態(tài)，這已是最近第二次，上次在辦公室，他遷怒了鄭好。

    姚佳寧講完了，葉之南才不經(jīng)意問一句：“有薇在國外的事進展得怎么樣？”

    鄭好害怕看他，低頭說：“江知行老先生不想出讓藏品，樂樂想為他做個人作品專場，他也有顧慮?！?/br>
    葉之南轉(zhuǎn)身離開，撥打畫廊老板張茂林的電話：“今天見個面？”

    張茂林年輕時是獨立策展人，主要做中國和歐美之間的當代藝術(shù)文化展覽，有次葉之南剛下拍賣會，聽到張茂林找他的熟客請求合作。

    張茂林想租用對方投資的一個酒店宴會廳，但租金沒談攏。該酒店對面有一座大廈，頂層多功能廳是貝斯特的產(chǎn)業(yè)，葉之南以友情價租給他使用。

    后來張茂林的展做出影響力了，葉之南從吳曉蕓手上買下多功能廳，打造成“天空藝術(shù)空間”，和張茂林一起做點事。

    張茂林快人快語：“我在紐約和倫敦都看過江知行的作品展，明天一早就去吧，我讓助理買機票?！?/br>
    葉之南問：“這么急？”

    張茂林拍拍他的肩，一笑而去：“是你著急?！?/br>
    張茂林是藝術(shù)圈人士，抵達紐約當天下午，朋友就幫他預(yù)約到了江知行的時間：“明天下午三點。”

    一看到江家的山莊規(guī)模，葉之南就知道沒法談了。這樣富有四海的人家，好東西基本是出不來了。個人作品專場的希望也不大，江知行已經(jīng)85歲，不想經(jīng)受聲名受損的風險，中國市場再大，他這輩子在畫壇享有的藝術(shù)聲望也夠了。

    秦杉和江爺爺在門廊上喝茶，商討藝術(shù)館風格，多半時候是江爺爺在講，秦杉傾聽。見到葉之南，秦杉一愣，起身道：“葉先生，您好?！?/br>
    江爺爺驚訝：“你們認識？”

    秦杉說：“葉先生是小薇的師兄?！?/br>
    秦杉穿著白t恤，站在綠蔭下靦腆地笑，撲面而來的夏日氣息。他對樂有薇的稱呼是小薇，葉之南處變不驚：“秦先生，幸會?！?/br>
    秦杉推著江爺爺?shù)妮喴?，把葉之南和張茂林帶進會客廳。張茂林暗暗對葉之南瞪眼，早知你有這么熟的關(guān)系，我還去托人費什么勁啊。

    葉之南奉上禮物，是一方明代宣德年制的銅臥獅鎮(zhèn)紙，外加一只紫砂公道杯。公道杯價值不高，難得跟江爺爺收藏的一套紫砂茶具配成套，江爺爺看到杯身上有“二泉”落款，連稱有心了。

    邵二泉是清代紫砂名家，擅長鐫壺銘，江爺爺?shù)淖孑吅退缓?，獲贈茶壺一把、茶杯數(shù)件。茶壺上的銘文是江爺爺祖輩偶得的詩句，邵二泉當著他的面刻上去，字跡秀美，刀口流暢，茶杯上也留下難得一見的落款。

    江爺爺那位祖輩從小經(jīng)商，不是舞文弄墨之人，一輩子就作過一句詩，此壺于他意義非凡。他好物眾多，但這套茶具始終是心頭好，傳給了后人。

    江爺爺少年離家，帶走了茶具，可惜祖輩傳到父輩時，其中的公道杯被打碎了。江爺爺七十大壽那年，接受過一家收藏網(wǎng)站的訪談，茶具出了鏡，他說藝術(shù)沒有門檻，哪怕祖輩一生只留下孤芳自賞的七個字，在他看來，同樣是詩人。

    “老來掌燭夜觀刀。”葉之南看到了詩句，也看到那張照片里，獨獨缺了公道杯。

    江家用得最久的家政主管姓喬，是廣東順德人，煲湯和甜品都很出色。秦杉幫喬姨拿進茶水和點心，張茂林見他在江家熟稔無拘，問：“秦先生做哪一行？”

    “建筑設(shè)計。”秦杉說完就走，沒有寒暄的意思，江爺爺笑道，“我學生，老朋友的外孫，以前跟著我學園林景觀?！?/br>
    秦杉出去了：“幾位慢聊?！?/br>
    葉之南帶上張茂林，是想談個人作品專場拍賣時多個籌碼，張茂林是著名策展人，以他cao作藝展的經(jīng)驗，花上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做預(yù)展，足以把江知行推到國內(nèi)藝術(shù)愛好者、收藏家和投資者面前。但聽聞江爺爺興建藝術(shù)館的計劃，葉之南尊重老人家：“讓更多人看到，對藝術(shù)家而言，是好過被個人或機構(gòu)收藏?！?/br>
    葉之南儀表堂堂，談吐頗為不俗，藝術(shù)理念和江爺爺很合拍，且是江爺爺推崇的顧德生大師的關(guān)門弟子，張茂林則在當代藝術(shù)領(lǐng)域浸yin多年，江爺爺難逢知己，親自帶兩人去看自己最偏愛的藏品，不時相視而笑，頗有些了然心底的惺惺相惜。

    晚餐是在庭院里吃的，江爺爺?shù)膩喼薏仄分韐r也在場。葉之南問起秦杉，江爺爺瞅了一眼：“別管他，他自己吃。”

    葉之南順著視線望去，落地窗內(nèi)，秦杉正在工作。名利場上，利字當頭，翻臉無情的貨色，葉之南見得多了，但秦杉活得清簡，長得清秀，神態(tài)也清朗，當真是美質(zhì)良才。

    葉之南搖搖頭，驅(qū)趕著難言的酸意，談起想為江爺爺辦個人作品展，捎帶著為他將來的藝術(shù)館做個預(yù)告。江爺爺問：“只是展出，不為拍賣？”

    “好東西想讓大家都看到。”葉之南說起天空藝術(shù)空間，江爺爺笑了：“這個我知道，有薇提到過。我聽她說，你們有個扶持年輕藝術(shù)家的計劃?！?/br>
    張茂林說：“藝術(shù)家永遠年輕?！?/br>
    江爺爺大笑，葉之南和張茂林給予名不見經(jīng)傳的創(chuàng)作者以機會，讓他們自由表達，且為他們提供展出場地，助他們廣為人知，對此他很欣賞。

    有的藝術(shù)家窮盡想象，創(chuàng)造幻想世界，江爺爺則在展現(xiàn)他生活的現(xiàn)實世界，葉之南認為兩種都彌足珍貴?？紤]到江爺爺在藝術(shù)界的地位，如果能為他舉辦個人作品展，他爭取談下歧園作為預(yù)展場地。

    歧園是云州的文化名片之一，也是熱門景點，藝術(shù)家希望自己的作品廣為人知是很樸素的心愿，談到最后，江爺爺欣然同意：“好，我整理一批作品交給你們?！?/br>
    江天又飛回美國了，司機幫他拎行李箱，他往花園一看，驚呆了，飛奔進屋，沖秦杉大喊：“喂！”

    秦杉從圖紙上抬起頭，江天問：“葉帶著人打上門了？”

    秦杉一愣：“??？哦，不是，談工作吧?！?/br>
    下午，葉之南和張茂林到來后，秦杉就想告訴樂有薇，但拿起手機又放下，樂有薇在享受人生，他不想讓她心情沉重。

    江天去找喬姨要吃的。喬姨煲著湯，看著永遠看不厭的粵語連續(xù)劇，小時候的江天和秦杉都跟著看了很多。秦杉轉(zhuǎn)頭看窗外，葉之南在告辭，正看向他，江爺爺招招手，他便合上筆記本電腦出去了。

    秦杉眼中似有憐惜，這讓葉之南困惑：“秦先生，再會?！?/br>
    秦杉說：“兩位再見?！?/br>
    kr送葉之南和張茂林離開，秦杉推著江爺爺?shù)妮喴位匚荩热欢荚诿绹?，葉之南必然會去找樂有薇吧。他微微出神片刻，回到創(chuàng)作室，投入工作。

    江天晃過來，憤憤然：“樂說我會玩到七十歲，我看他也不遑多讓，道貌岸然一只狼?！?/br>
    秦杉搖頭：“是豹子?！蹦欠N俊美又警覺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