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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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死、吊死、投井。是威脅嗎?是祈求嗎?還是一場高級的獻媚討好?!?/br> “你的生死無足輕重,只是滿足了帝王的成就感?!?/br> “他以為自己突破了層層險阻,終于達成所愿呢?!?/br> 她是真的醉了,永秀嚇得連忙環(huán)顧四周,生怕有人聽到了娘娘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 地上的人陷入沉默,不知是暈過去,還是受到了震動。 “想做什么就努力往上爬吧。別把希望寄托在死后別人的憐憫上?!?/br> 她的眼神有些冰冷,語氣中意有所指。 “他們嘴上說可惜是為了自己良善美名,誰記得你呢?” 除夕夜,仆地。 軍營中燈火通明,漢子們圍在篝火邊痛快飲酒,放聲高歌。 朝云行的人同仆地曾經的駐軍打成一片,好不熱鬧。 屋內,齊塢生脫下里衣,他的身前擺放著一枚銅鏡。 仆地富饒的農業(yè)和身懷絕技的駐軍都隱隱指向一個驚天的陰謀。他知道秋娘娘并不清楚仆地的秘密,但是卻陰差陽錯將他送到了此處。 他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是只有驗過才知道。 「太子殿下讓妾查的暗梟,妾已經把令牌打制出來了。」 「那令牌上的獸紋,栩栩如生呢。」 衣衫退去,露出一半的肩膀。 上面有一個模糊的圖案。 隱隱看去——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猛獸。 第41章 春去秋來,秋去春又來。 年復一年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輪回。 短短三年,景園蒼老的十分明顯。她鬢角的白發(fā)已經無法遮掩,也許是有太多個心事重重難以入睡的夜晚,她眼下的青黑微微發(fā)紫。 她一個宮女尚且如此,何況是中宮娘娘呢。 她提著食盒站在處正廳外,聽著里頭永秀嘴甜地說著討巧的話,哄得圣上開懷大笑。 黃德全站在她旁邊,不敢開口勸景園姑姑回去。 突然,處正廳的門敞開了。 頗為挺拔的永寧殿首領太監(jiān)走了出來。 不同于漸漸老去的景園,十八歲的永秀正處在最為風光挺拔的年歲。他人長得極為陰柔,仿佛和他的主子傳承了同樣瑰麗的容貌, 永秀出來倒是十分有規(guī)矩,給黃德全和景園都行了禮。 黃總管笑著點了下頭,倒是景園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去,不愿回禮。 永秀輕笑一聲,打量了一下這位大宮女。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到他走后,景園這才回過神來,永秀和她對視的剎那,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她掀開蓋子,看了眼因為長時間等待已經冷掉的湯食。 黃德全嘆了口氣,不知道中宮娘娘和這位掌事宮女在較什么勁。皇上雖然偏心,但是態(tài)度立場也十分堅決——不會廢后。 中宮易主,恐生大變。 這是一早便該想清楚的事情。 皇后娘娘若是肯放過她自己,安安穩(wěn)穩(wěn)地神隱幾年,待到皇上龍馭殯天……她再發(fā)落了貴妃。 這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景園有苦難言。 若只求太后之位,娘娘何須如此費盡心機。要不是為了十四殿下……她深吸一口氣。 這位大宮女神色不好,御前的人也不敢搭話。唯有黃德全陪在她身邊,偶爾寬慰一二。 忽然,景園反應過來:“怎么只見那個死太監(jiān)?” 他那個狐媚子的主子又在何處。 黃德全挑眉——朝著宮中遠處的小山努了努嘴。 那是國寺。 此刻是盛夏,蟬鬼兒吵的人不得安生。 唯有入了這山林間,才能有片刻清閑。 貴妃獨自前來國寺,接見她的還是當初的小沙彌。 三年來他也長大了不少,好歹學會了如何在對上美人的視線后不會緊張地移開眼睛。頗有幾分小師傅的修行在身上了。 “國師大人清修,不愿見客。” 三年了,她月月來,月月吃上這閉門羹。永遠都是這一句話。 貴妃穿著青綠色的羅裙,她滿頭的珠翠幾乎蓋過了額發(fā)。 她抬手動作間,手腕上的玉鐲環(huán)佩叮當。 比起三年前她仙姿佚貌的模樣,此刻她就像落入凡塵的富貴花,被人間金玉所滋養(yǎng)。她的美是明艷的、亦是張揚的。 是要用天下奇珍異寶所襯托的。 她這樣的裝扮自然不符合需要的清凈謙和。 但是三年足以改變太多的東西。 十七歲時,剛入宮,連踏入御花園光明正大看春景的機會都沒有。那個時候為了不被人看到,不被人嫌晦氣,她只能偶爾在異獸園中走走。 而如今,她穿著最富貴艷麗俗氣的裝扮參拜國寺,路上遇到的宮妃下人們皆是背身回避。貴妃的權勢,讓人不敢置喙只言片語。 聽了小沙彌謝客的托詞,貴妃娘娘也不生氣。 懶洋洋地抬眼:“他可真是小氣,竟然記恨到現在?!?/br> 她當年示弱扮慘,騙了這位國師幾包藥,竟然被國寺拒之門外到現在。 不過她是個知恩圖報的,那幾包藥奠定了她今日在宮中炙手可熱的地位。 因此月月求見,以求答謝。——這當然是她的說辭。 秋儀自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國師想叫她死的不明不白,她就偏偏要站在這宮中的最高處,再笑著謝他陰差陽錯的成全。 她月月求見,何嘗不是給人添堵? 小沙彌聽了她的話,雙手合十默默低頭:“娘娘慎言?!?/br> “她若知道什么是慎言,也不會有今日。?!?/br> 小沙彌一驚,這聲音,竟然是國師大人! 他匆匆行禮,男人卻不在乎地擺擺手,示意他先退下。 貴妃常常出入處正廳,對朝政有諸多干預。她若是知道什么是妾妃之德,女子本分,就不會爬到今天這個位置。 國師不愧是國師,一照面又是一句陰陽怪氣的嘲諷。 見到國師現身,秋儀也微微有些驚訝。不知道這人怎么又想通了,竟然破天荒地出現在她面前。 室內此時只剩下他們二人。國師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說道:“我不見娘娘并非是因為當年之事,只是天象錯綜復雜,沉迷此道不便出世。” 貴妃笑著沒有回復,她知道這人出山并不是為了說這句可有可有的話。 “圣上大限已至,最多不過兩年?!?/br> 這句話就像平地一聲驚雷,從容如秋儀也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是啊,她早該料到的,皇帝不是神仙。他的壽命是會走到盡頭的。 她這些年過的好,并不代表她擺脫了那個既定的命運。 皇帝一日不廢后,她都毫無勝算。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她的八字、她進宮的用處,她的整個存在都是為了滿足那個“沖喜”的要求。 美人提了一口氣,她雙手合十抬眼看向國寺中供奉的神像,似真似假虛虛一拜:“國師大人和本宮說這些,是可憐我嗎?” 國師勾唇:“只是想請娘娘珍惜眼下,早日認命?!?/br> 好像事情已成定局,他的心防也卸下不少,甚至主動給秋儀泡上了一杯茶,兩人第一次達到了微妙的平衡。開誠布公地談論可預見的未來。 “太子絕非良人,被他控制,恐怕娘娘自認不如隨圣上而去?!?/br> 秋儀聽到這話笑了一聲:“國師大人看的倒是透徹?!?/br> 男人頷首,不心虛地承下了這句夸贊:“圣上已經困頓了娘娘三年的光陰??墒悄锬锶舫蔀樘拥腻鷭澹浀娜兆舆€要過多少年。十年?二十年?” 國師一針見血。 委身太子不過是將那些后宮的腌拶又重新經歷一遍。 或者說,無論誰他日登基為帝,秋貴妃若為求保命而委身對方,都會是一樣的下場。 成為對方后宮蕓蕓眾生中最普通不過的女人,爭寵、算計、求子。然后容顏不再,老死深宮。 太子、齊晟、齊塢生…… 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她去賭這個可能。 “看來這到底是一個必死的局呢。”貴妃飲下那口茶,語氣模棱兩可。 深夜,永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