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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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秋儀沒有動怒,萬分平靜地反問:“孽種啊……永敘四十四年憑空消失的嫡子,還有那憑空出現(xiàn)的孽種都是誰?” 周皇后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她收不住眼淚,卻再也沒有掙扎:“秋貴妃,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所愿皆失,生生世世永無寧日!” 美人的身影被合上的宮門所擋住,諾大的中宮只剩下皇后和她面前的白綾。 她笑了一聲,臉色灰白伸出手去。 這條白綾在永寧殿繡了四年, 正如永秀所說——快結(jié)束了。 秋貴妃神色平靜地走出來,黃德全和他身后御前的人卻大氣也不敢出。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平時柔柔弱弱的娘娘發(fā)起狠來竟然這樣無所顧忌,普天之下敢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人恐怕只有她一個。 永秀卻不害怕他的娘娘,他心中只覺得諷刺極了。 今夜能參與到這件事中的哪個人手中沾的血都比娘娘多??墒撬麄冃闹杏X得娘娘是下位者,是出身低微的。因此娘娘的憤怒和反抗才會驚訝到他們。 他替娘娘攏好了披風(fēng),遠(yuǎn)處天邊擦過一絲光亮,此刻已經(jīng)是辰時破曉。 秋儀走在長街上,她的身邊只有永秀一個人。 那個黑白的燈籠已經(jīng)熄滅,微弱朦朧的天光照亮了她身前的路。 她就這么慢慢的走著,聽著身后突然響起了厚重悠揚(yáng)的鐘聲。 “咚——” 她想起入宮前夜昏暗燈光下父兄的眼淚。 “咚——” 她想起她對孫嬤嬤說,她要做那顆樹,不做樹上的花。 “咚——” 她想起秋翰出事時,自己被迫親眼看著他受刑。 …… 她記得自己低賤時被踩入塵埃,也記得得勢時的高朋滿座。可是在這一瞬間,她好想回到東街,好想回到哪怕是她最討厭的陰雨天。 她的母親會溫柔地把她和秋翰抱在懷里,秋翰會跟她訴說著自己以后要當(dāng)一個忠良賢臣的夢想。那些枯燥的說法會讓她昏昏欲睡。直到秋翰說:“等我們有錢了,我們就去買兩串糖葫蘆吧?!?/br> 已經(jīng)即將陷入夢想的小秋儀會迷迷糊糊地說: “好。” 第九聲鐘響,有哀戚的一聲高呼:“皇上駕崩——” 緊接著而來的是另一聲:“皇后娘娘歿了!” 天空中遠(yuǎn)走飛去的鳥兒奮力拍打著翅膀。 美人頓住,她抬著頭,有一滴冰涼的水順著脖頸消失在厚重的衣物中。 ——回不去了。 更遠(yuǎn)處,宮門突然傳來通天的火光。 第49章 “凈塵,將門關(guān)上?!?/br> “她不會再來了?!?/br> 九聲鐘響昭告國喪,她身為貴妃不可能安于事外。無論是太子還是那仆地帶著滔天恨意回來的十九殿下,都不會輕易放過她。 穿著灰青色衣袍的男人神色古井無波,仿佛山下的亂象不能影響他的心緒。 今日是每月秋貴妃到訪國寺同國師對弈品茶的日子,小沙彌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山道,又看了看師父平靜的神色,猶豫了一下將門掩上——隔絕了沖天的火光。 凈塵覺得他時常看不懂師父的心思。 師父命中的劫難是貴妃娘娘,他因此設(shè)計將人召進(jìn)宮中,他們之間本該是不死不休的關(guān)系??墒沁@貴妃娘娘倒也奇怪,偏偏每月雷打不動地來找?guī)煾浮煾妇谷痪痛顺聊仨槕?yīng)了下來,偶爾還會給秋貴妃準(zhǔn)備一些時令的茶點(diǎn)。 久而久之,凈塵也看不懂他們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了。 “師父,您不擔(dān)心貴妃娘娘嗎?” 國師一愣,他跪坐在一尊高大的神像前雙目微闔,神像的陰影遮蓋了男人的表情。 “前緣已盡,不必再提?!?/br> 凈塵品味著這句話,悄悄用眼睛打量自己的師父。不知道是不是今日陰雨,室內(nèi)昏暗不明——國師隱藏在暗處的神情竟然瞧出幾分悲傷的樣子。 小沙彌搖搖頭,只覺得自己真是昏了腦袋才會覺得師父這樣接近神明般冷漠沒有情緒的人會因為俗世中朝代更迭產(chǎn)生的因果而感到悲傷。 神明是沒有心的,所以不會動情,也不會憐憫。 永敘五十八年的九月。 秋風(fēng)乍起,風(fēng)雨滿樓。 人人都知道這并非是一個安寧的日子,但人人都在希望這一日不要太早到來。 只是往往事與愿違,人勝不過天。 親恩殿的齊晟被宮道上的混亂聲響驚醒,他陰沉著臉抓起枕邊垂垂老矣的白貓,赤足來到了宮門口。兩名陌生的帶刀侍衛(wèi)攔住了他:“奴才奉命駐守親恩殿,任何人不得出?!?/br> “出了什么事?”齊晟詢問。 “宮內(nèi)走水,十四殿下切莫驚慌,奴才等必將保護(hù)好殿下的安危。”那守衛(wèi)說的一板一眼,仿佛正在背誦接到的命令。 齊晟懷中的白貓年齡已經(jīng)很大了,常年無力行走讓它的毛色枯黃,四肢孱弱。甚至一雙明亮的貓眼也黯淡下來,不再像從前那般圓潤靈動。白貓被主人突然用力的手勁捏痛了,但是它只是掙扎了一下,沒有出聲。 守衛(wèi)被他陰郁的眼神嚇到,腳下輕輕后撤半步。 他看見面前這位十四殿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在說謊?!?/br> “圣上駕崩了?!?/br> “這不是走水,這是宮變?!?/br> 朝云行的人迅速控制了京城中和皇宮相連的街巷,所有的喉舌要地都有專人看守。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巷口,平民百姓已經(jīng)提前遞了消息,白日間不會有任何人出來走動。 即將而立之年的將軍抬眼看了頭頂初升的日頭,靜靜等待著宮中的消息。 處正廳內(nèi), 黃德全剛整理好帝后的裝束,就被突然沖進(jìn)來的軍士按到在了地上。他年紀(jì)大了,受不住著猛烈的一撞,忍不住悶哼一聲。 穿著特殊服秩的侍從迅速走進(jìn),沒有將眼神分給即將合葬的帝后二人,反而迅速在屋內(nèi)翻找著什么。黃德全被牢牢制住,也看不清他們究竟在找些什么。 “回殿下的話,沒有遺詔。” 黃德全努力側(cè)過頭去,外面天光正亮,來人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只知道對方十分高大,身姿健碩挺拔,只一眼便知?dú)鈩莶煌H恕?/br> 男人的軍靴是皮質(zhì)的,走在大殿中冰冷的黑色磚石上發(fā)出讓人膽寒的聲音。 他緩緩走到黃德全的身邊,輕笑一聲:“這不是黃總管?” 黃德全擠出一個笑容:“奴才給十九殿下請安?!?/br> “一別四年,黃總管可還安好?” 黃德全只覺得肩膀上的力道要將他整個人折斷,但還是咬著牙點(diǎn)頭:“托殿下的福,可不是一切都好?!?/br> 齊塢生的長發(fā)高高豎起,披著墨綠色的大氅,他用于牽韁繩的手套已經(jīng)蛻下握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拿著一根極細(xì)的馬鞭。 暗梟早已控制住處正廳大大小小的入口,他的配劍根本無需出鞘。 黃德全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想緩和一下氣氛:“殿下您這是何意?陛下剛剛龍馭殯天,您這不是存心讓他老人家不得安生嗎?” 他說完這句話后,許久沒有得到回復(fù)。 黃德全咽了一口吐沫,一顆心臟狂跳不止——生怕自己觸怒了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殿下,白白招來橫禍。 齊塢生倒沒有動怒,而是撩起衣擺挑眉蹲下,他打量著黃德全因疼痛有些青紅的臉。 將馬鞭在手中輕點(diǎn)幾下:“黃總管是聰明人?!?/br> “遺詔在何處?” 黃德全終于受不住這種壓迫感,快速開口:“太子殿下日出前就出了宮,奴才也不知道具體去了哪?。〉钕旅麒b。” 齊塢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給了暗梟頭領(lǐng)一個手勢。 有人立刻塞住了黃德全的嘴,將人拖了下去。 黃德全被那沒有感情的無機(jī)質(zhì)的眼神嚇住,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呆呆愣愣地任由別人將他帶走。 站在原地的十九殿下沉默著歪了下頭,拔出了一直佩戴在腰間的寶劍。這柄劍比常人用的劍要長上一截,劍鋒處開了血槽,是雙刃的。 暗梟的首領(lǐng)見狀連忙低下頭,他知道這位殿下出手的狠辣利落,如今他們已經(jīng)占領(lǐng)著處正廳,后宮也即將完全控制,但是殿下仍將寶劍出鞘——證明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當(dāng)他們走出處正廳,漢白玉臺階下靜靜肅立著幾人。 他們于今日來到宮變之中,若是失敗便會被打上亂臣賊子的名號惹來新帝的厭棄,招來滅頂之災(zāi);若是成功,便會被他們所支持新帝奉為國之功臣社稷良臣,從此仕途坦蕩步步高升。 對他們來說,這是壓上家族前程和個人性命的一場豪賭。 所幸,他們賭贏了。 穿著朝服的王太傅率先跪了下去。然后接著是戶部、兵部的侍郎,一位接著一位帶著十?dāng)?shù)位朝臣行向高臺上的齊塢生叩首。 可以說,從今日起,大齊有了新的帝王。 新帝舉起他手中的劍,神色平靜卻字字清晰:“叛黨謀害天子,皇后娘娘情深自盡,今日朕奉上蒼旨意為父皇還一個公道?!?/br> “太子和其朋黨,即刻誅殺?!?/br> 從前齊塢生是人人厭棄不得寵的棄子,對方是大齊名正言順的繼承者,身份天差地別。可今時今日時移勢易,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情形早已逆轉(zhuǎn)。 他出身低微,生母不詳,少年時留戀輾轉(zhuǎn)于封地,最終在泥濘中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