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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貴妃她不太想殉葬在線閱讀 - 貴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63節(jié)

貴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63節(jié)

    縱然王太傅和寧大人都沒有反對,言官中卻有不少人面露難色,深覺不妥。只是槍打出頭鳥,沒有人愿意做那第一個眾矢之的中的人。

    突然,一位言官憤然出列,拱手抱拳:“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帝王高居上首,聞言溫和一笑:“愛卿但說無妨?!?/br>
    那言官年歲不大,此刻義憤填膺道:“古人云,陰陽調(diào)和有道,自古陽主外陰主內(nèi)。皇上此舉難不成是要逆天而行?”

    他說到最后,場上眾人已經(jīng)是鴉雀無聲。

    皇帝此舉不解者有,不滿者亦有。

    但是這樣放肆地宣之于口非要定當(dāng)今圣上一個罪名的人,可謂是頭一個。

    見皇帝并未回應(yīng),那言官更是義憤填膺,將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原以為皇帝收蠻族定西北,建造船只出海貿(mào)易是胸有鴻鵠之志。沒想到,竟然讓一內(nèi)宮宮女為掌事之官,形同少府卿副手。

    這真是荒謬至極!

    “本朝自□□以來從未有女官一說,皇帝為博佳人一笑難不成連祖宗規(guī)矩都棄之不顧?!”

    大殿寂靜無聲,文武百官額間有冷汗滑落。

    這位帝王手段強硬,單見他以鐵血之勢悍然上位便可窺見他的冷酷作風(fēng)。這位言官雖逞了一時口舌之快,卻難保不會血濺三尺成為新帝的試刀石。

    誰知高處帝王卻開懷大笑,手中的菩提珠串被隨手扔在桌案前。

    他雖然在笑,但通身氣度懾人,連那言官的頭也低了兩分。

    “愛卿說,祖宗規(guī)矩?”齊塢生溫和地問:“□□皇帝開國定七十二歷法,條條朕都看過,可這字里行間也從未說過不許女子為官。”

    言官皺眉辯駁:“是沒有,可□□曾道能者居之……”

    “男子便是能,女子便是弱嗎?”帝王還是心平靜氣地詢問。

    “那朕倒是好奇這滿朝文武何人能比得上這女官,對大齊的奇技yin巧頗為精通。能夠比她,更加勝任這一職位?”

    人群中有人不滿,陛下分明是為了一個女子在強詞奪理!于是他憤然出列:“陛下,臣以為此女若是真有才能,做個繡娘便好,何必非要給個官職?”

    “是啊,女子怎能為官?”

    “劉大人說的對,怎能允許女子為官?”

    “難堪大任!”

    有了第一個反對的聲音,緊接著便是第二個,再然后便是第三個。可是說來說去說到底還是用天地道法祖宗規(guī)矩試圖規(guī)勸齊塢生。

    帝王看到群臣激憤,沉默一瞬。

    他問:“眾卿反對,是因為不能,還是不許?”

    他的聲音低沉,卻格外有力。一時間朝堂中人皆將目光落于陛下身上。不過大多數(shù)人并不能理解圣上此話的意思。不能不許本就是一個意思,不許女子為官,女子自不能為官。

    寧同河聽到這個問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上首。

    青年帝王神色冷峻,目光卻異常堅定。

    寧同河站在原地,他最初同那些人一樣,認(rèn)為陛下歸根結(jié)底是為了討美人歡心才突發(fā)奇想做此安排。他不反對,只是因為昔年那人對他有恩,她若是能有一個好歸處他心中也能寬慰不少。

    可是這個問題讓他看到了帝王的深思熟慮。

    這幾乎剖到了問題的本質(zhì),讓人避無可避。

    他想,也許圣上并非心血來潮,而是真的想對這全是男人的朝堂做些新的打算。秋貴妃是第一個有勇氣的女子,圣上便是第一個有底氣去改變的男子。

    “不能”和“不許”常有人將其混為一談。

    齊塢生看向神色各異的大臣,不緊不慢地開口:

    “朕少時有一個愿望,就是同大雁一般翱翔于天際。但是照顧朕的嬤嬤說——”

    “人不能飛。”

    帝王把玩著手中的菩提手串:“她沒有說‘不許’,是因為人的確不能同大雁一般飛翔?!?/br>
    寧同河勾了下唇,這個例子巧妙至極,讓人無可辯駁。

    “那么眾卿不許女子為官,朕可否理解為——你們明知她們能,但只是不許?”

    這話一出,所有反對的聲音戛然而止。

    帝王幾個問題將蒙在真相上的黑布徹底揭開,讓一切見不得人的心事暴露在烈日的炙烤下。

    有人還想掙扎:“若女子為官與我們平起平坐,臣心中實在惶恐!”

    帝王掃了他一眼,輕笑一聲。

    “是啊?!?/br>
    “無能,所以惶恐?!?/br>
    第73章

    下了朝,帝王獨自走在宮中的長街上。

    灑掃當(dāng)差的宮人紛紛背過身去,不敢直視天顏。

    徐啟夏小步跑來為齊塢生披上見大氅:“陛下,咋暖還寒時候還是仔細(xì)著些?!?/br>
    年輕的君王單手將衣袍合攏,神色平靜。

    “走了?”

    不用說,也知道他在關(guān)心誰。

    “走了,”徐啟夏點著頭,“您放心吧,暗梟大人親自送去的。”

    帝王“唔”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徐啟夏心思百轉(zhuǎn)千回,也沒想明白圣上這是什么意思。只能試探著問:“女官不同男子,奴才做主讓娘娘免了每日的早朝?!?/br>
    他觀察了下男人的神色:“國庫籌備事關(guān)緊要,奴才怕自己蠢笨傳不明白話……”

    “每日戌時不如您在勤政殿…親自過問?”

    他對上了帝王的眸子,其中暗色他看不明白。但是壓在他身上的迫人氣勢消退不少。

    “你若是蠢笨,這宮中便無伶俐之人了?!?/br>
    總領(lǐng)太監(jiān)笑瞇了眼睛,掂了下手中的拂塵,笑的謙遜老實。

    人人說徐啟夏其貌不揚,手段平平。

    單看這幾句漂亮話說的,卻順?biāo)浦鄢扇说弁跣囊狻?/br>
    可見城府深不可測。

    “白姑娘來了?!?/br>
    溫府的管家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接過了白家下人手中遞過來的幾份禮物。

    他在溫家伺候了大半輩子,看著自家小姐長大。溫碧小姐同白家主的姻緣斷了,他這個做奴才的心中不舒坦也不好說些什么。

    既然白家覺得一個縣令的女兒都優(yōu)于他們溫家嫡女,那不如以后永不來往。

    可是自從貴客住進溫家后,這位白姑娘三天兩頭地往這邊跑。這可真是瞎子都能看透她的心思。

    白琪茹看著那老管家不達眼底的笑意,心中也有些許煩躁。

    她承認(rèn)自己是有幾分小心思,可是今日的赴約明明是溫碧主動約她來的??粗瞎芗夷且馕渡铋L的眼神,她也是有苦難言。

    好在對方并沒有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長時間,反而轉(zhuǎn)頭看向她的身后:“這位是?”

    穿著水藍(lán)色衣裙的女子沉默地跟在白琪茹旁邊,她似乎有些怯懦。老管家從前沒見過這位女子,單看她舉手投足之間有些拘謹(jǐn)?shù)臉幼?,猜測是否是白琪茹的那位庶妹。

    可是再一看,這女子頭上分明挽起的是婦人的發(fā)髻。

    白琪茹神色一僵,她知道她這嫂子出身不高,舉手投足間也帶了點小門小戶的寒酸氣,平時在自家也就罷了,可是到了白家門前她還是覺得矮了人一頭。

    白小姐柔聲說道:“這是我的新嫂?!?/br>
    老管家眼中的不可置信瞬間又刺痛了她。

    她不想再在門前受此煎熬,于是主動向前邁去:“溫jiejie呢?可等久了?!?/br>
    溫家富甲天下,將園林景觀搬進了自家的后院。雕欄玉砌,亭臺軒榭,遠(yuǎn)處重巒疊嶂的假山石中緩緩淌出汩汩清流。景色美不勝收。

    幾人行走其間穿過條條讓人眼花繚亂的小路,終于來到了一座近水的涼亭中。

    溫家嫡女溫碧穿著素雅的衣裙,只帶了一朵不起眼的山茶花。

    她聽見聲音起身,卻有些驚訝地看向白琪茹,只見平時多愛穿鵝黃嫩綠的姑娘今日穿的甚是鮮艷,明明不大的年紀(jì)卻頂了半頭的珠翠。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身后并未回身的男子,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看著溫碧過來,白琪茹親親熱熱上前挽住了她的手:“jiejie可等久了?”

    溫碧笑著搖了搖頭:“這位是便是白家夫人吧,久仰大名?!?/br>
    吳安雯不過是一介縣丞之女,高嫁到白家后和丈夫也沒有什么夫妻伉儷可言。她平時就因為過于怯懦緊張而多糟詬病,更是常常被人同夫君的青梅竹馬溫家小姐放在一起做比較。

    如今見了正主,吳安雯只覺得自慚形穢。

    她諾諾地答道:“難為白小姐記得?!?/br>
    白琪茹聽到這話,狠狠剜了自家嫂子一眼。從前小家子氣也就算了,可是嫁進了白家總要給白家長些臉,如今對溫家這般小心翼翼是在做什么。

    溫碧好像沒有聽到,拉著人坐到?jīng)鐾ぶ小?/br>
    白琪茹這才有機會看到這位溫家貴客的真容——清瘦挺拔,鷹一般的眼睛格外明亮。兩鬢微微斑白,年歲并不算小。

    她放軟了聲音:“白琪茹見過尊駕,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那男子并未直接答話,溫碧看了眼有些尷尬的白琪茹,小聲說:“這位是劉大人?!?/br>
    太子,或是說此刻的“劉大人”,自宮變落敗后幾經(jīng)輾轉(zhuǎn)來到江南。江南多商賈,而這些商賈卻苦自身低微急需朝廷能夠稍加重視,他借著這個由頭順理成章地得到了溫家的支持。

    虎落平陽,他同這些商賈之家虛與委蛇已是自降身份。

    讓他再同無關(guān)緊要的人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寒暄,是絕無可能的。

    溫碧給幾人倒上茶水,惦記著貴客的身份,也不想打什么啞謎便直接對吳安雯開口:“白夫人,我同琪茹是姐妹,就也叫你一聲嫂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