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jīng)論道的太后 第27節(jié)
還不帶著阿爍,分明就是怕帶著她去了,礙手礙腳不說,回來還要到處嚷嚷著亂說。 梁家的姑娘看著倒是好,家世也不錯。 她父親是中書令,位高權(quán)重不說,這幾年來也頗得皇帝倚重。 若是真成了倒也不失為一樁好親事,只是不知道她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 本來說好了讓蘇澤得空去請梁夫人來我這里坐一坐,奈何這事過去快一個月了也沒見她請的人在哪呢。 想到這里我就生氣,蘇澤那個不著家的玩意兒,昨兒晚上皇帝還在時就沒了影子,這會子皇帝都走了,還不見人影兒,一天天的啥也不干。 想要造反不成? 越想就越生氣,我轉(zhuǎn)頭對外頭的小宮女道,找你們蘇大人過來,我這里有事要他辦。 奴才早起便沒見著她,不知這會子在哪里呢。宮人道。 一聽這話我更生氣了,無奈道,你且去找吧,找著了告訴她,我這里有十萬火急的事,再不來就火上房了。 宮人道是,應(yīng)聲去了。 古有農(nóng)人周颙,于太行山置一窄圃,盡植菘菜。灌溉肥土,不辭晝夜。忽一黑面郎至,見菘,大喜。沖圍欄拱菘而去。窄圃倒,菜盡毀。農(nóng)人大哭,甚悲! 我身邊的人啊,如今一個一個的,都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如此,甚好。 你昨兒晚上亥時那會兒,干什么去了?我含笑問她。 也不知那小宮人從那個犄角旮旯把蘇澤拽出來的,倒是難為她了。 蘇澤想了想,陛下不喜臣在跟前伺候,臣自然早早地歇息了。 是嘛,本宮昨兒與皇帝用過晚膳之后啊,也無別的事,便想著四處轉(zhuǎn)一轉(zhuǎn)。一不小心就轉(zhuǎn)到了渡云橋那頭,好像看見你了似的,還有方先生也在呢,你們在那說什么呢?我隨口笑著。 蘇澤一聽急了,娘娘說什么呢,臣昨兒晚上的確很早便睡了。 我道,是嘛,那興許我看錯了,唉!如今這老眼昏花的總是認錯人,你說這可怎么好? 話說,我上個月便讓你去請那梁夫人過來說話,怎么你就不去呢? 蘇澤一聽無奈道,娘娘真是冤枉了,臣都下了兩會帖子了,奈何梁夫人總說自己病的起不來,我只好作罷了。 梁夫人竟病得這么重嗎?咱們是不是該著人去瞧瞧?我道。 娘娘真是糊涂了,梁家雖說勢大,可是他家夫人并沒有和咱們打過交道。如今巴巴的派人去看她,倒失了娘娘的身份。咱們殿下和那梁小姐還沒怎么著呢,娘娘也不必心急。 再說,我瞧那梁夫人的病頗有些蹊蹺,話說春獵過后臣便下帖子請過她一遭,她那時說病了不能來,上月末我又著人去請過一回,還是說病著。 可是我瞧梁家的小姐倒是日日在外頭玩的歡騰,她母親若真病了這么長的時候,她怎么不在家侍疾呢? 這里頭,怕不是有什么門道,娘娘稍安毋躁才是。蘇澤這般說著。 蘇澤一說我也覺得心里沒底了。 梁大人是正經(jīng)的新黨大臣,曾是新黨之首田之文的學(xué)生。 田之文去年書乞骸骨以后便向皇帝推薦了他的學(xué)生梁啟,梁啟原是門下侍中,今年年初才被皇帝擢升了中書令。 早前我倒并沒有跟這個梁家打過交道,一來,梁家乃是后來從山東調(diào)來京城的。 二來梁家人行事頗為低調(diào),我平時沒有注意過,不曾想這里頭竟然真的有著什么門道,倒是該找人好生查一查。 用完午膳,燦兒才從外頭回來了,走路一蹦三跳的,看著渾身都是勁兒。 如今天氣這樣熱,難為他還愿意出去打馬球。 可是話又說回來,日光下的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玉帶寶劍青驄馬,只想一想便是一幅讓人心動的美景了。 更何況那些十六七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們了。 這廂,阿爍見燦兒回來了也并不看他,只自己研了磨端正地坐在窗前寫字。 燦兒也覺得自己對不住meimei,便坐在她身側(cè)低聲哄著她。 阿爍不理,兀自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原來哥哥還記著我呢,清早出門的時候怎么想不起?阿爍氣道。 燦兒笑著道,你瞧瞧今兒個太陽多大,打馬球真真是熱死了,我原是心疼你熱的受不住才不讓你去的,暫且不氣了可好? 哼!阿爍白了他一眼不說話。 燦兒見阿爍如此,兀自從懷里拿出一個玉色的毛茸茸的玩意兒,兀自遞到阿爍眼前道,阿爍,你看這個好不好,就當(dāng)哥哥給你賠禮了,別氣了罷! 阿爍本不想理他,但看著他手里那個毛茸茸的玩意兒便不吭聲了。 看了一會兒道,哥,這是什么呀,看著像真的似的。 這是線絨偶,用針織出來的,外頭專門有手藝人做這個,你瞧著好看嗎?鄭燦道。 阿爍放棄了自己的立場,癡癡地笑了笑道,好看! 此番,兄妹兩人又和好如初了。 阿爍拿著那個線絨偶玩了一會子,又過來纏著她哥哥道,哥,你從哪弄來這個的,難不成你還去園子外頭了? 自然是別人送的了。鄭燦隨口道。 阿爍歪著頭想了想道,你的那些兄弟們,誰送你這個呢?這分明就是姑娘家才有的東西。 鄭燦怕她又刨根問底什么,這便趕緊向我告退說要回去換衣服了。 看著這倆孩子我真是有些擔(dān)憂了,單純便罷了,偏偏還傻得不行。 尤其是鄭爍,瞧她那張嘴,該說的不該說的啥都說。 唉,真是愁死了。 母后,你看這偶,下頭還有字兒呢。 第八章 相煎何太急 晚膳的時候,皇帝派人過來傳話說今天晚上不來我這兒了,今兒個大臣們都進了園子,皇帝正宴請他們呢。 又著人送了些東西,是今年西京進貢的補品。有阿膠,血燕什么的。說讓我收著補身子用。 我看著蘇澤道,皇帝今兒不來咱們這兒了,你晚上還去不去渡云橋上散步??? 蘇澤低著頭不說話。 你要去了呢,我也不攔著你,只自己小心些別讓人瞧見就行。晚上也不用來我這里伺候了,只去準備你自己的便是了。我淡淡的說道。 聽我這樣說,蘇澤看著我鄭重行了個禮道,臣,多謝娘娘。 我也含笑看著她,看來,那個黑面郎終究是要拱走我的菘菜了。 罷了,各自都有各自的歸處。 第二日一早,我還尚未用過早膳,景妃身邊的人便過來回話說,景妃病了,總是夢魘不說,如今又添了心悸之癥。 我一聽趕緊指派了好幾個太醫(yī)過去診治。 我正擔(dān)憂的時候,不想看見蘇澤提溜著一個鳥籠子在外頭晃悠著。 那籠子里看著倒不是什么名貴的鳥,是一只小巧玲瓏的紅嘴鴿子。 那鴿子通身都是灰色的,只頸邊圍著一圈紫藍,看著倒跟尋常的不一樣。 這廂,蘇澤提溜著籠子進來了,獻寶一般將籠子提到我眼巴前道,娘娘,您看這鳥兒,品相如何? 我仔細看了看,又搖了搖頭道,不好看,怎么,是你昨兒在渡云橋上拾得的么? 娘娘猜的真準,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鳥兒,這是信鴿,會送信的。蘇澤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承認這就是方素白給她的。 我聽了嗤笑一聲,年過三旬的人了,還玩兒鴻雁傳書這一套,不覺得不合年齡嗎,真真讓人酸倒了牙。 這邊蘇澤見我對她的鴿子不感興趣,也不泄氣,徑自吹著口哨逗著那鳥兒,開心的跟個大傻子似的。 我看著蘇澤道,不要倒騰你的鴿子了,我這里有一樁差事要讓你辦呢。 蘇澤聽了我的話,樂顛顛的湊到我跟前道,娘娘您吩咐。 你去把皇帝前兒個給咱的那些補品,挑一些好的,給景妃送過去,聽聞她近日里心悸夢魘,此番你替我好好慰問慰問。我道 得令!臣這便去。蘇澤說完,開心的捧著盒子跑了。 我看著她樂的不行的樣子,又驚訝又困惑。 我認識蘇澤也有二十年了吧,她什么時候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樣子,如今這是怎么了,就因為方素白送給她一只破鴿子? 這便高興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這兩年送過她多少東西,哪一件不比那只鴿子貴重,她倒是一次都沒這般高興過。 合著我這幾年給她的竟還不如一只丑不拉幾的鴿子? 又特么是一個沒良心的玩意兒。 我這廂兀自躺在榻上翻著經(jīng)書,還沒一炷香的時辰呢,便瞧見蘇澤回來了。 方才的欣喜不見了蹤影,又是一副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樣兒。 看著她進來了我才道,不是讓你去慰問景妃嘛,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你到底問了沒有? 見我質(zhì)問,她也不說話,我兀自接著道,你是不放心你的鴿子嗎,一時不見便放心不下。只是你放心不下也不行,這里還有一樁差事。 我指著另一個盒子道,這是西京進貢來的百年靈芝,你不是說梁夫人病著起不來么,你把這個給她送去,此次定要好生問一問。這是關(guān)乎咱們燦兒的大事,你給我正經(jīng)的辦。 誰知我說完她也不曾起身,只兀自坐著不說話。 良久她才道,娘娘不必送了,梁夫人這會子在景妃那里,相談甚歡呢。 我愣了。 蘇澤站起來道,適才去景妃娘娘那里送補品,一進門便見兩人正說著話呢。 梁夫人那個樣子可不像有病的人,那梁家小姐和榕哥兒都在,在景妃下首一道坐著品茶呢。 娘娘,要我說,那起子不識好歹的人不配要咱們的東西。蘇澤憤怒的不行。 聽蘇澤這樣說我心里也有些不快,但還是道,興許是景妃病了,梁夫人去看一看呢,我倒聽說景妃的父親也在山東的任上呢,大約他們有舊交,這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