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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經(jīng)論道的太后 第35節(jié)

    我想了想開口到,燦兒啊,以后……

    不想,不等我說完,他便放下碗道,母后兒臣吃飽了,適才同榕哥約好一同去練習(xí)射御呢,這便去了,待兒臣晚間回來再陪著母后說話。

    你……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剛想說什么他便拔腿跑出去了。

    我看著他扔下的飯碗,只好把未出口的話咽回去,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他到底做什么去呢,要這樣匆忙。

    罷了,許是在皇帝處拘的久了,趕著出去放風(fēng)吧。

    這廂,鄭燦撂下碗便撒腿跑出了晏春堂,看著外頭一片翠綠的竹林,心里覺得松快極了。

    他哪兒也不去,他就是要找簌絨去。

    馬上要回宮了,回宮后他就不能再見簌絨了。

    他要好好見一見簌絨,同她一起出去玩一遭。

    沒有旁人在身邊的。

    這般想著,他自己一氣兒走到了萱芳閣的外頭。

    萱芳閣是宣嬪和五公主的住處,簌絨是五公主的伴讀,此刻必定也在這里呢。

    可是他該以什么理由進(jìn)去呢,或者又該怎么讓她出來?

    鄭燦獨(dú)自徘徊了半個(gè)時(shí)辰也沒想到法子。

    他不敢進(jìn)去,也許因?yàn)楹π?,他終究不敢將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

    想他逃過了父皇,瞞過了母后,如今竟然過不了自己心里這一關(guān)。

    他突然有些懊惱,自己怎么這么沒用。

    突然,鄭燦望著遠(yuǎn)處眸光一閃,他看到一個(gè)小丫鬟抱著一摞書正往萱芳閣門口去呢,那個(gè)小丫鬟他認(rèn)得,就是簌絨身邊的那個(gè)。

    如此想來,簌絨竟真的在里頭了。

    他為自己猜對了而欣喜不已,心想,今日的運(yùn)道真是太好了。

    他連忙上前攔住了那小丫鬟的去路。

    你們家姑娘可在里頭?鄭燦這般問道。

    小丫鬟看著鄭燦有些驚訝,她是認(rèn)得鄭燦的,也知道他跟自己家姑娘的手尾,遂還是很快鎮(zhèn)定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四殿下找我家姑娘有事嗎?

    鄭燦誠懇道,我確有些事要同你家姑娘說,你可否替我傳個(gè)話兒,我在前頭得亭子里等她。

    殿下放心,回去我便同我家姑娘說。

    鄭燦聽她這樣說放心了些,又道,要悄悄兒的,別讓人知道了,明白嗎?

    殿下且放心吧,我必定給您辦好了。小丫鬟笑了笑,轉(zhuǎn)身進(jìn)去了。

    鄭燦看著那小丫鬟往里走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轉(zhuǎn)身往亭子里走去??墒莿傋滤植话擦?,簌絨到底會不會來見他呢,會不會嫌他這么久不露臉而不愿意來呢?

    他只覺得,自己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忐忑不安過。

    這邊,簌絨正在陪著五公主下棋,看著五公主這會子昏昏欲睡的樣子她也有些無聊了。

    不想,侍女進(jìn)來在她耳邊低聲說,說四皇子此刻在亭子里等著她,說有要事相商。

    一聽這話,簌絨只覺得仿佛天上的光都透過房頂照到她心里似的,一瞬間眼前都明亮了許多。

    羞澀和喜悅各摻一半的融進(jìn)她心里,連五公主昏昏欲睡的寡淡樣子在她看來都好的不行。

    五公主見簌絨突然喜上眉梢,嬌羞的掩不住嘴的樣子,只以為她是贏了棋而高興不已。

    遂有些生氣道,簌絨,我知道這一局你要贏了,那你也不必高興的這樣明顯吧。

    簌絨這廂定了定心神,整理了表情才看著五公主道,公主恕罪,適才母親派人傳話說家中有事,讓我此時(shí)回去。還望公主見諒。

    五公主正好也困的不行了,沖她擺了擺手敷衍道,行了,走吧走吧。

    簌絨如蒙大赦,忙從榻上下來認(rèn)真同五公主告了別。

    這才匆匆忙忙的出了萱芳閣。

    穿過萱芳閣門外的荷花池,她果然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一身天青色錦袍長身玉立的鄭燦,正背對著她站著。

    她聽五公主說,皇后傳令要準(zhǔn)備回宮了,她真的以為不能再見他了。

    此刻,她在他看不見的方向激動的不能自己,她看了一眼那個(gè)身影,這才拂了拂前額毛茸茸的碎發(fā),斂袖緩步向亭子走去。

    殿下!

    日思夜想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鄭燦這才扭頭轉(zhuǎn)身,他看著這個(gè)一臉欣喜的女孩子,這個(gè)望著他,眼睛里就有光的女孩子。

    他終于覺得,不論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謊,還是忐忑不安的等待,在這一刻竟都是值得的。

    可他畢竟只是個(gè)未及弱冠的少年人,羞于向自己的心上人表達(dá)情誼。

    即便他如此眷戀這個(gè)女孩眼中動人的光芒,可是他終究不知以什么樣的方式將自己這些日夜里,忐忑不安的惦記和想念在這一刻宣之于口。

    簌絨看著他這樣滿臉通紅,吞吞吐吐的樣子,率先開口道,殿下今日不用去廉政齋么?

    嗯,我向父皇告假了……

    彼此沉默半晌,還是鄭燦鼓起勇氣道,上回你在晏春堂外的竹林里頭等了那么久,回去的時(shí)候可曾晚了?

    不曾。

    簌絨聽他這樣說有些不自在,想說些別的,又聽他道。

    我心里一直惦記著,怕你回的晚了,家里頭責(zé)備。也怕你來找我被人瞧見了,讓別人無故指摘什么,這幾日,我做什么都不安生,心里總想著你那一日匆忙離去的樣子,竟什么都顧不得了。

    如今可算見了你,我只想問一問,簌絨,你好不好?

    簌絨聽他這樣說,心里感動的說不出話來,她自己何嘗不是日夜惦記著他呢?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的心同她是一樣的。

    思及此,心底竟慢慢的涌出一股甘甜,如蜜糖一般的,小心的將她的心思包裹了起來。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笑道,自然是千好萬好的,你不必時(shí)時(shí)掛念我,你好好兒的在陛下跟前當(dāng)差才是了,若是讓皇上知道你不認(rèn)真,少不得要訓(xùn)你了。

    鄭燦不語,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包蜜餞似的物什,遞給身旁的姑娘,道,這是我母后親自做的果子,我吃著不錯(cuò),你嘗一嘗。

    簌絨有些害羞的接了過來,拈起一個(gè)嘗了道,不愧是娘娘的手藝,酸甜可口,甚好。

    鄭燦看簌絨愛吃也覺得心聲歡喜,便道,你愛吃就好,我母親的廚藝連我父皇都稱贊呢,從我幼時(shí)起,我平日里吃的糕點(diǎn)果子都是我母親自己做的。待以后,你若是愛吃什么,我母親也會做的。

    少年心里最隱秘的心思,在這一刻,不覺宣之于口。

    簌絨聽了鄭燦的話,微微有些詫異。

    皇后嬌養(yǎng)自己的幺兒子,愿意為他做些蜜餞糕點(diǎn)的也正常,可是自己算什么呢,一個(gè)臣下的女兒罷了,憑什么讓當(dāng)朝皇后親自下廚呢?

    除非,是他想讓自己跟皇后有什么聯(lián)系呢?

    簌絨看著鄭燦眉宇飛揚(yáng)的樣子不說話,心里滿滿的都是嬌羞和幸福。

    良久她才抬頭問道,殿下既是告假了,這半日要去做什么呢?

    鄭燦想了想,我倒是跟我母親說過要和榕哥練射御去,只是細(xì)想來卻沒什么意趣。

    不如這樣,咱們一同去看阿爍吧,這些時(shí)日也不知她在外祖家過的好不好。她在時(shí)我雖總是嫌她,如今她不在跟前我卻有些想了,如今我們且瞧瞧她去

    啊?只我們二人么?簌絨有些驚訝。

    自然了,他們都忙著,咱們就不叫了。你,你這里還忙么?鄭燦看著簌絨,表情帶些小心。

    不忙。

    簌絨睜著大眼睛看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鄭燦聽了這兩個(gè)字開心的不行,臉上露出一個(gè)大大的笑臉來道,那便好了,如此我們便可一同去了。

    簌絨聽了鄭燦的想法心里復(fù)雜的不行,她雖然同五公主說過了,這半日也不用去陪她了。但也怕自己和鄭燦去外頭街上逛頑被她家里知道了。

    她父親是那樣看重門風(fēng)與名聲的人,她母親又是那樣謹(jǐn)慎膽小,若讓她們知道自己與鄭燦大搖大擺在這京都的大街上晃悠,怕不是會訓(xùn)死她。

    可是她看著鄭燦的眼神,自己一點(diǎn)也不想拒絕。

    于是她道,好。

    鄭燦也笑了,看著她道,多謝你。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xiāng)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dú)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第十章 南風(fēng)吹其心

    ?

    秋來高爽,沒了夏日的燥熱。午后只有薄薄的一層陽光照到人身上??粗宓髁?,并不如前幾日那般惹人厭煩。

    鄭燦和簌絨他們走的這條街十分熱鬧。

    兩邊都是大大小小的食肆和商鋪,里頭收拾的干凈,有齊整的掌柜和伶俐的小斯在里頭招呼客人。

    也有連鋪面都沒有的小商販,便窩在那矮墻根下,或立一個(gè)紅泥小爐,并幾張桌子,便是一個(gè)酸梅湯的鋪?zhàn)印?/br>
    也有架一個(gè)棚子便在下頭開爐打鐵的行頭,有農(nóng)人進(jìn)去,你要什么樣兒的家伙什,只一說人便能給你照原樣兒打出來。

    還有熱鬧至極的瓦肆勾欄,里邊說書的,唱戲的,還有各種吃食茶水,是京都人湊熱鬧的好去處。

    鄭燦也聽他師傅說起過,高祖之時(shí),坊市分離。

    幾時(shí)開市,幾時(shí)閉市都受官府嚴(yán)格管控,連普通買賣都有專人管理,需記錄在冊,而他父皇這一朝則大為不同。

    當(dāng)今皇帝主張以懷柔之策訓(xùn)化百姓。

    注重文學(xué)科舉,由此文人士子增多,朝廷政令不再抑制商賈貿(mào)易往來,連蓬門蓽戶都可在繳納商稅之后在自家門前擺攤販貨。

    鄭燦總是不能明白,為何他父皇每天起早貪黑的要那樣勞累。

    如今他終于看到這街市上的繁華和人們的來往匆匆,賴以的是朝廷殫精竭慮斟酌出的每一條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