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宮咸魚紀(jì)事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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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遠在百越的沈辰,只覺得惶惶不安。 馮靜儀道:“皇上不太可能這樣拂了年輕嬪妃的面子,前朝肯定出事了,枸枸,你得跟三皇子打聽打聽。” 三皇子來青藻宮請安時,我和馮靜儀跟三皇子說了這事,三皇子立刻面色凝重,我心里頓時也有些慌張。 三皇子道:“沈?qū)④姟驅(qū)④娔沁叧鍪铝??!?/br> “出什么事了?” “沈?qū)④姷竭_百越的前一晚,百越軍營被叛軍偷襲了。” 我眼前一黑,幾乎要把椅子把手整個兒掰斷,我深呼吸幾次,勉強穩(wěn)住心神,道:“具體情況呢?到底怎么回事?” 三皇子道:“沈?qū)④娫摿率说竭_百越軍營,但他晚了三天回程,縱使一路上快馬加鞭,也是在六月廿一上午才到了軍營,偏偏就在六月二十的晚上,叛軍突襲我朝軍隊,還使了手段,我朝軍隊一夜死傷數(shù)千人,元氣大傷?!?/br> 馮靜儀咂舌道:“這么厲害?他們使了什么手段?” 三皇子咬了咬牙,顯出屈辱且恨極的神色,道:“叛軍在戰(zhàn)事剛剛結(jié)束時,主軍迅速奔走撤離至幾十里外,同時另派一隊輕兵,趁我朝將士負傷疲憊之際,用當(dāng)?shù)鼗ú菀舜罅渴橙讼x蟻到軍營,當(dāng)時戰(zhàn)事才剛結(jié)束,眾人毫無防備,鎧甲破損,不少人的傷口還未包扎止血,加之驅(qū)蟲藥物全堆在倉庫里,根本經(jīng)不住食人蟲蟻的攻擊,軍營中血腥之氣蔓延,又吸引了當(dāng)?shù)氐拿瞳F毒蛇……” 三皇子長嘆一口氣,道:“夜間本就難以視物,主將又不在軍營,群龍無首,軍心不定……萍jiejie說得對,百越環(huán)境特殊,危險莫測,此次我們是大意輕敵了?!?/br> 馮靜儀道:“一夜死傷數(shù)千人……此事恐怕已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皇上和其他大臣們是什么反應(yīng)?” 三皇子道:“大臣們痛斥叛軍狡詐卑鄙,父皇沒說什么,只是常召丞相與諸位尚書在金龍宮議事,商討下一步的行動?!?/br> 我道:“沈辰呢?沈辰是什么態(tài)度?” 三皇子道:“沈?qū)④娛侵鲗?,自然是要上書向父皇請罪了,沈?qū)④娺€許了諾,聲稱會在一個月內(nèi)平百越叛亂,班師回朝?!?/br> 馮靜儀“嘖”了一聲,搖搖頭,道:“沈?qū)④娺@是在賭博啊。” 我道:“煥兒,沈辰請的罪,是延誤軍情,還是督軍不力?” “沈?qū)④娬埖氖嵌杰姴涣χ?。?/br> 督軍不力,即統(tǒng)率指揮軍隊行動時出了差錯,按罪行嚴(yán)重程度,可分為三等,常用于打了敗仗的將領(lǐng)的請罪之辭,但勝敗乃兵家常事,為免寒了將領(lǐng)的心,縱使真打了敗仗,也很少會有君王用這個罪名來處置軍隊主將。 第89章 沈辰廢了 說白了,所謂督軍不力,就是句場面話,沈辰主動認下督軍不力之罪,又許下那樣的豪言壯語,應(yīng)當(dāng)是想隱瞞當(dāng)日延誤軍情之事。 我道:“煥兒,按目前這種情況,你覺得沈辰的罪名是延誤軍情,還是延誤軍機?” 延誤軍情,延誤軍機,雖只一字之差,卻有千里之別。 軍中將領(lǐng)未按規(guī)定時間到達軍營,算延誤軍情之罪,延誤軍情分三等,即使是一等的延誤軍情罪,也只是降級而已。 但延誤軍機就不一樣了,延誤軍機最輕的處罰是降級,情節(jié)嚴(yán)重者,斬首抄家也不是不可能。 按理說,沈辰晚了三天回到軍營,原只能算延誤軍情,但沈辰?jīng)]有做出安排,導(dǎo)致軍中無主將,使得軍隊在敵人偷襲時死傷慘重,這延誤軍情的罪名,就有可能變成延誤軍機。 對于朝堂律法,我只知道個大概,具體的判斷cao作,還需問三皇子。 三皇子沉默片刻,道:“戰(zhàn)場上的事,還是那句話,看結(jié)果,只要沈?qū)④姶蜈A了,什么都好說,延誤軍情或延誤軍機,得看軍隊傷亡慘重跟沈?qū)④娡淼降年P(guān)系大不大,這一點,除了父皇,誰也沒有資格定論?!?/br> “那你覺得這場仗的勝算有多大?” “我認為勝算很大,”三皇子緩緩道,“但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包括父皇和沈?qū)④姸际侨绱耍陨驅(qū)④姴艜埣倩鼐?,父皇才會批?zhǔn),結(jié)果卻……” 唉。 一切就看一月后的戰(zhàn)果了。 三皇子走后,我與馮靜儀仍舊沉默著坐在原處,彼此都面色凝重,馮靜儀道:“枸枸,你還在擔(dān)心沈?qū)④姷氖聠???/br> 我道:“是呀,沈辰是為了我長姐的事,才千里迢迢跑回京城,如果沈辰被治了延誤軍機的罪名,我長姐恐怕也會成為眾矢之的,紅顏禍水,歷來都是要羞憤自盡的?!?/br> “唉,”馮靜儀嘆了口氣,“確實愁人,流言猛于虎啊?!?/br> 我道:“我是擔(dān)心我長姐,那你呢?你又是為了什么事,這么愁眉苦臉的?” 馮靜儀道:“趙方清要禁百越奴,在突厥和百越增設(shè)學(xué)堂,你覺得可行嗎?” 我道:“百越之所以會有人假冒前朝王室叛亂,不就是因為百越風(fēng)氣野蠻,百越奴商猖獗,百越人備受歧視嗎?禁百越奴,增設(shè)學(xué)堂教化蠻民,我覺得挺好的。” 馮靜儀道:“民意如水,堵不如疏,法子是好的,只是百越奴市存在這么多年,不知養(yǎng)活了多少商賈,增設(shè)學(xué)堂,就得有教書先生去突厥百越,這兩個地方叛亂剛平,哪個讀書人會愿意過去?” 我道:“法令一出,不愿意去,也自有人會去。” 馮靜儀道:“法令一出,百越人是高興了,擬定法令的人可就一下子把財主商賈書生權(quán)貴給得罪了個遍,難道還會有人敢怨恨到皇上頭上嗎?” 我道:“你很擔(dān)心趙方清嗎?他在官場沉浮多年,自有他的打算?!?/br> 馮靜儀道:“我不擔(dān)心趙方清,我擔(dān)心的是三皇子,三皇子跟趙方清走得近,趙方清這樣作死,萬一連累了三皇子怎么辦?” 我嘆了口氣,道:“擔(dān)心也沒用,且走一步看一步吧?!?/br> 一個月后,沈辰凱旋而歸。 我原本是很高興的,可聽三皇子說,沈辰是負傷還朝的,于是我又沒那么高興了。 據(jù)三皇子說,自那場令大寧朝軍隊元氣大傷的深夜偷襲后,百越叛軍士氣大增,又招攬了不少人,沈辰卻并沒有再調(diào)新兵。沈辰打的是以少勝多的仗,為鼓舞士氣,需以身作則,一馬當(dāng)先,在最后一戰(zhàn)中,沈辰與那假哈爾頓近身搏斗,被他放出的毒蛇咬中了右腿。 沈辰雖然說是凱旋而歸,但既沒能擒住百越叛軍首領(lǐng),自己還受了傷,實際上結(jié)果并不盡如人意。 皇上倒沒有追究這么多,照常接風(fēng)洗塵,論功行賞,賜了不少突厥進貢的珍貴藥材,還派了個太醫(yī)去沈?qū)④姼?/br> 十幾天后,三皇子帶來了一個極為不幸的消息。 沈辰落下病根了。 據(jù)太醫(yī)說,沈辰被毒蛇咬傷后,并未及時醫(yī)治,而是繼續(xù)追擊敵軍,追了一兩個時辰方歸,軍中又藥物有限,蛇毒清除不徹底,加之百越氣候潮濕悶熱,傷口發(fā)炎…… “總之,沈?qū)④娛陜?nèi)都不可親上戰(zhàn)場殺敵了。” 三皇子情緒很低落。 我的情緒也很低落。 沈辰是武將,用敵軍人頭堆起累累軍功的武將,更何況他還這么年輕,讓一個年輕的武將十年不上戰(zhàn)場,這實在是一場漫長的折磨。 馮靜儀道:“皇上知道這個消息了嗎?” 三皇子點點頭。 “父皇已經(jīng)知道了,他派了尤安去沈?qū)④姼繂?,又讓老張?zhí)t(yī)和突厥一個醫(yī)者過去了,說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盡全力治好沈?qū)④?,還給太醫(yī)下了封口令?!?/br> 馮靜儀道:“太醫(yī)既然已經(jīng)下了判斷,將軍府仆從眾多,只封太醫(yī)的口恐怕是封不住的,皇上這是做給其他武將看呢。” 我十分認同。 果然,沒過多久,京城中就有了傳言,說沈辰的傷好不了了,赫赫有名的沈大將軍在百越馬失前蹄,已經(jīng)廢了。 我實在忍不住,彪了一句臟話。 “人還活著呢,廢你個頭!” 順子瑟縮了一下。 我道:“沒說你,你繼續(xù)?!?/br> 順子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他們說,沈?qū)④娚倌瓿擅L(fēng)光無限,正當(dāng)盛年,卻遭此不測,心情郁結(jié),失魂落魄,喜怒無常,甚至拿夫人子女撒氣,府內(nèi)常傳出沈家長子的哭叫聲,沈?qū)④娨浑p兒女曾經(jīng)灰頭土臉的出現(xiàn)在鬧市街頭,沈家那個小姑娘——就是沈?qū)④娭?,被打得尤其厲害,高燒不退,好像還離家出走過。” 依我的了解,沈辰一向是個還算豁達的人,我沒想到這蛇毒留下的病根會對他影響這么大,連忙托了三皇子去打聽事情的經(jīng)過。 三皇子也是個體貼周到的,直接替我跟皇上申請了家人入宮探視的機會。 按規(guī)矩,嬪位是沒有親人探視權(quán)的,但這世上從來沒有什么規(guī)矩能大過皇上。 據(jù)三皇子說,因沈辰負傷,皇上體恤沈夫人——即我長姐的心情,才允許了我們姐妹相聚。 我見到了長姐,并將京城中的流言告訴了她。 然后,長姐對我發(fā)出了無情的嘲笑。 “哈哈哈——你怎么會信這種東西?沈辰拿我撒氣?他敢嗎?” 好吧。 果然流言害人。 所謂沈家長子哭叫連連…… 當(dāng)?shù)幕貋砹?,父母有功夫管教了,男孩扎馬步,女孩兒調(diào)素琴,怎么能不哭呢? 沈?qū)④娨浑p兒女曾經(jīng)灰頭土臉的出現(xiàn)在鬧市街頭。 是啊,特意鉆了狗洞溜出去找街頭小乞丐玩的,怎么能不鬧市街頭灰頭土臉呢? 沈家孩子高燒不退。 聽信了街頭小孩的鬼話,以為元寶巷枯井里有神仙能包治百病,大冷的天在井里哭了一晚上,能不發(fā)高燒嗎? 沈家小姑娘離家出走。 聽信了街頭小屁孩的胡說八道,以為皇宮里有圣寶,只要找到了就能許愿,并且保證愿望成真百試百靈,然后離家出走去大皇子府找皇長孫約定夜闖皇宮盜圣寶…… “她當(dāng)時跟我們說的時候,我們就告訴了她那是假的,結(jié)果她非是不信,還跟皇長孫說是因為只有小孩子才能開天眼,才會相信圣寶的存在……我還特意找人安頓了巷子口那個天天給小孩講鬼故事的算命瞎子?!?/br> 我道:“小孩子嘛,總是容易相信這些離譜的事,話說清宜什么時候跟皇長孫走得這么近了?她還認識大皇子府?” 長姐道:“上回接風(fēng)洗塵宴,皇長孫不是跟他們倆一起玩雪嘛,沈清宜那是多么古靈精怪的人,皇長孫又體弱多病,打小就細細看管,被護得死死的,沒怎么見識過那些孩子間的新鮮玩意兒,清宜稍稍一勾一騙,他就被唬住了,此后一直對清宜念念不忘,大王妃就常把清宜接去大皇子府玩,大皇子性情溫厚,大王妃也隨和,一來二去的,沈清宜就跟皇長孫熟了,一在家里過得不舒服,就往大皇子府跑,從皇長孫那不知撈了多少吃食用物?!?/br> “小孩子結(jié)交總是很快的,”我道,“那他們說沈辰心情郁結(jié),失魂落魄,是真的嗎?” 長姐放下手爐,喝了口茶,道:“他一個大將軍,突然上不了戰(zhàn)場,肯定會心情不好啊,但他謀略戰(zhàn)術(shù)還在,到軍營里訓(xùn)練士兵還是可以的,我也不希望他總上戰(zhàn)場,聚少離多就算了,還搞得我整天提心吊膽,他這次受傷,性命無憂,也不會影響太久,只是十年上不了戰(zhàn)場而已,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況且……” 長姐左右看了看,阿柳立刻站到窗邊守著。 第90章 吾有疾 長姐湊近了些,壓低音量,道:“枸枸,借沈辰的勢,我們陳家的實力已經(jīng)比以往發(fā)展了不少,日后三皇子那邊的事,我們幫不上什么忙,但你,我們是一定能保住的。” “jiejie……” 長姐繼續(xù)道:“我也跟沈辰說過了,當(dāng)初如果不是你主動進宮,我也不可能做的了將軍夫人,這份恩情,我和沈辰都會永遠記著,三皇子是個好孩子,你心里肯定是向著他的,但他畢竟身份特殊,哪怕拼盡整個沈家,也不一定能護得住他,所以三皇子的事,沈辰不會插手太多,你也不要跟三皇子綁得太深,當(dāng)然,真到了那時候,沈辰能幫到的,也會拉他一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