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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李靜在說 “伴侶” 兩個字的時候,稍稍加重了音調(diào)。 她說:“夏先生應(yīng)該認(rèn)識的,是陸總,陸鳴。他呀,對自己的伴侶好得不得了,我看著都羨慕了?!?/br> 果不其然,夏知言動了動漂亮的眉頭。 年近五十的王貴戎見此,不免跟著笑了笑,打斷了妻子的話。 他早晨剛和夏知言因?yàn)楣ぷ麝P(guān)系通過電話,這會兒,夏知言居然就過來了。其間,他不過是順嘴提了一句陸鳴也在這家醫(yī)院。 他記得以前,夏知言還特地管自己要過陸鳴的名片。 眼下,夏知言的舉動,王貴戎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戳破。三人在病房里客套了一陣,夏知言稱是有事要走,尋著這邊的禮節(jié),他給李靜塞了一份大紅包。 李靜左右是不肯收,夏知言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三言兩語就放到了桌上:“王總,早日康復(fù)。李總,我就不多打擾了。” 等他一踏出房門,李靜惱怒地黑了臉。 她把那封紅包丟給了王貴戎,發(fā)了話:“這紅包你想辦法還回去,我可不要?!?/br> “你這是干什么?” 王貴戎說,“人也是一番好意?!?/br> “什么好意,你真以為他是來看你的?你早上才和他通的電話,說了陸鳴在這家醫(yī)院,他一下飛機(jī)就巴巴著趕過來了。你可別忘了,先前你搭橋,陸鳴都不愿意見他,還為此同我們公司談崩了一個合作?!?/br> 這指不定是有什么大過節(jié),李靜吃過一次虧,可不想再蹚渾水。 她嘮叨地給王貴戎剝橘子:“我昨天瞧見陸鳴的伴侶了,雖然臉上有點(diǎn)傷,但他那雙眼睛和夏知言真是一模一樣…… 誰曉得他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事兒?” 王貴戎略有耳聞:“我聽說陸鳴的伴侶,好像是那個池蘭雁的兒子,也不簡單?!?/br> 不論怎么比,都要比夏知言高出一階。 李靜微聲:“反正啊,我跟你說,陸鳴我們可不能得罪。我早聽說了,陸家老爺子選定了他當(dāng)繼承人的?!?nbsp;這關(guān)系保持不斷,那對她們家公司只有益處沒有害處。 王貴戎嘴里被塞了一片橘子,覺得老婆說的有道理,他尋思著:“之前,夏知言的作品傳出抄襲的消息時,我就想換人了。無奈他花了大價錢壓消息,我們公司又和他簽了兩年合約……” 李靜頗為無語地瞅了他一眼。 他接過李靜手里的橘子,哄了聲:“現(xiàn)在都是要結(jié)束合作的人了,你和他置什么氣?” 自然,也正如李靜所想。 夏知言此次來醫(yī)院的目的,就是為了見陸鳴。 但在見到陸鳴之前,他先見到的,是一個人坐在病房里,摸索著適應(yīng)自己手機(jī)的池秋。 好在池秋裝瞎多年,對手機(jī)里一些幫助視障人士的設(shè)置極為熟悉。很快,他就能自如地使用自己的手機(jī)。他聽到腳步聲,抬起了腦袋,一雙眸子無神地 “看” 著門的方向:“陸鳴?” “……” 夏知言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不是在照片中的池秋。和旁人說的一樣,池秋的眼睛與他的眼睛極為相似。 若不是仔細(xì)看,他們的眼睛幾乎是 “一模一樣”,似是復(fù)刻了一場灼熱的夏日,在池秋的臉上變成了淡淡的春日。 不知怎么的,夏知言忽然松了一口氣。 池秋的眼睛因?yàn)槭鼢龅瓱o光,與他的眼睛是如何都比不上的。可即便如此,池秋卻莫名其妙地贏了他一步,率先站在了陸鳴的身邊,這讓夏知言非常不舒服。 他站在門口,暗暗地握緊了手。他想,要不是當(dāng)初他做錯了事情,陸鳴身邊的位置怎么可能輪得到池秋? 不甘心的情緒溢出了他的身體,即將爆發(fā)。 這些年以來,在名利場中沉浮的他積滿了可怖的自負(fù)。 ………… 就在他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一只手?jǐn)r住了他。 夏知言回頭,撞見的是陸鳴那一張不悅的面孔。夏知言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陸鳴,所以他第一時間噤了聲,被陸鳴蠻不講理地拽到了一旁,足足走了好一段路。 直至離池秋的病房足夠遠(yuǎn)了,周遭足夠清凈了,陸鳴才停下。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厭惡:“你怎么會在這?” 夏知言心中刺痛,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再見陸鳴時,還是能與年少時一般,被陸鳴的冷言冷語擊倒。 “我來探望王總,無意間知道你們在隔壁病房,所以……” 他頓了頓,這說法連他自己都不信。 顯然,陸鳴也不信。 夏知言便眸中熠熠地望著陸鳴,依戀且坦然:“我是來見你的?!?/br> 結(jié)果,陸鳴對他的耐心并不多,對他的話也不感興趣:“我不管你是來干什么的,離池秋遠(yuǎn)一點(diǎn)?!?/br> 而陸鳴不想和他見面這點(diǎn),早已表露得一清二楚。 夏知言啞然,他傷心地微低了眼眸,看到陸鳴的手上拎著一袋橘子。他記得陸鳴不愛吃橘子,所以他不用想也知道,這袋橘子是為誰買的。 因此,夏知言簡直是不敢置信,陸鳴居然會為了別人,去醫(yī)院樓下小小的水果店里,一個個挑選這種便宜的橘子。他盯著陸鳴手中簡陋的塑料袋出神,不禁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人。 他還記得,以前不論陸鳴走到哪里,都會是學(xué)校里的焦點(diǎn),就連跟在他身邊的夏知言,都能備受關(guān)注。這種少年時獨(dú)特的光彩,是如今的夏知言參加過多少場晚會都無法比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