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碗勺：“你不吃么？”

    唐荼一愣：“你吃吧。我等一下吃。”

    這樣被人看著吃飯有點奇怪，阮幼青拾起一邊的大瓷勺取了只干凈的碗，也幫他盛了半碗遞過去：“一起吃吧。”

    唐荼接過小碗躊躇一下說好，拿起盤子旁邊的小調(diào)羹。

    阮幼青繼續(xù)吃著，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小半碗都吃完了唐荼居然還在吹著第一勺粥遲遲不下口。

    “……這個，你不喜歡？”他忍不住問道。

    “沒有。有點燙。”唐荼飛快地瞄了他一眼。

    不燙啊……而且都吹這么久了...阮幼青又盛了一碗飛快下了肚，粥不正是要熱著吃才舒服么。

    阮幼青想起了威尼斯廠房附近徘徊的幾只流浪貓，它們時常偷溜進周圍幾個工廠的廚房找吃的，也常常因為太心急誤食了沒有涼透的飯菜打翻碗盤被發(fā)現(xiàn)。

    “你笑什么……”唐荼沒抬眼，余光卻也察覺到他沒有掩藏的笑意。

    阮幼青說：“你是貓舌啊?！?/br>
    “嗯？”唐荼抬起頭：“什么？”

    “貓咪的舌頭。天生敏感，怕燙?！彼忉尩?。

    唐荼又一次沒接上他的話，慢吞吞低頭，小心翼翼吃掉第二口粥。

    阮幼青不知道在這個停頓里他收拾掉了什么情緒，只覺得對方似乎不想談?wù)撨@個，便問道：“畫展，我可以去看嗎?！?/br>
    “你是說諾亞的么？當(dāng)然可以。怎么，對油畫感興趣？聽玉瑤說，你第一學(xué)年學(xué)的也是油畫，后來轉(zhuǎn)去雕塑系的?！?/br>
    “還好，我對畫廊的展覽更有興趣。畫廊挺神秘的。”

    “哈?！甭犓@樣講唐荼笑了起來：“第一次聽一個藝術(shù)家這樣形容畫廊，按理說不該覺得我們是吸藝術(shù)家血rou為食的商人么？”

    “不好說。我沒深入了解過，只聽過大概?！比钣浊啻蟾帕私猱嬂扰c藝術(shù)家合作的機制，大部分是簽約代理，或者寄售：“聽起來百分之五十的分成的確很高。”

    他原本也沒覺得自己會有機會成為什么簽約藝術(shù)家，只聽說雕塑行當(dāng)?shù)某雎反蟛糠质浅鞘性O(shè)計園林設(shè)計室內(nèi)設(shè)計之類，卻沒想到自己工作會找的那樣不順。

    “所以還在猶豫要不要跟我簽約么?！碧戚彼坪趸謴?fù)了工作狀態(tài)，他帶回了眼鏡，遮住那雙欠缺些殺傷力，極度有親和力的眼鏡，雙臂綰抱在胸前。

    “跟這個無關(guān)?！比钣浊喾裾J(rèn)：“我只是想知道藝術(shù)家究竟在怎樣生存?！?/br>
    “不如你自己來看看吧。要不要先來畫廊做做事情，看看吸血鬼們怎么去經(jīng)營一個藝術(shù)家，怎樣與藏家溝通，怎樣賣掉藝術(shù)品。除了李云川老師這樣級別的，我的畫廊簽約的大部分是四十歲以下的青年藝術(shù)家，我想你應(yīng)該有興趣?！?/br>
    阮幼青點點頭，又搖搖頭，他險些忘了，雖然非常空閑，但他是個有工作的人：“可能……沒時間?！?/br>
    “你喜歡你現(xiàn)在的工作么？”唐荼問。

    阮幼青毫不猶豫便說不喜歡，但是總歸是一份工作，可以讓自己活下去，學(xué)姐說職業(yè)相關(guān)的工作經(jīng)驗也方便他抓住機會跳槽。

    “那你不如辭職，到畫廊來做助理好了，這不也是相關(guān)工作經(jīng)驗么?！碧戚庇眯律系臒崦聿粮蓛羰郑还珊么蟮谋『晌?。

    阮幼青略一思索：“好。那我明天遞辭職信?！?/br>
    唐荼似乎有些傻眼：“……你……不等我的合同下來就辭職么？”

    阮幼青品了品這話的意思答道：“我覺得你不會騙我?！?/br>
    他知道自己說話跳躍性很大，不過很顯然每一次唐荼都能很好的領(lǐng)會。

    “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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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沒共事幾天hhhh

    第13章 荼白

    吃完晚飯，他們停在酒店的旋轉(zhuǎn)門門前，唐荼要去地下車庫取車，阮幼青便要與他告別。

    “我送你吧?！碧戚苯凶∷?/br>
    “不用，太遠(yuǎn)了，地鐵更方便?！眲偛淞艘活D晚餐，他自是拒絕了唐荼的美意，跟他半劃水的坐班不同，他看出唐荼是真的很疲憊：“拜拜。”

    他怕對方再繼續(xù)與他推諉立即轉(zhuǎn)身一路跑向地鐵口，掏卡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順手將那顆藍(lán)色八寶糖揣到了口袋里，他到底是忘了問為什么這東西會在唐荼辦公桌上。

    算了，下次吧，反正很快就會見面。

    阮幼青所在的公司很小，并沒有什么人力資源部，他的辭呈直接遞給老板。老板表示遺憾，也沒有半句挽留，阮幼青對他說謝謝這一年來的照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便回去。其實他沒什么東西，他沒有買電腦，用的是公司的舊電腦，他也沒有像其他女同事那樣把辦公桌用可愛的裝飾品擺的賞心悅目，抽屜里放著零食和可愛的午睡枕頭，他統(tǒng)共不過幾只筆與幾本素描本，方便隨手寫寫畫畫而已。

    他告別了并不相熟的同事們，好在大家也沒有假惺惺要組個局什么的，只消口頭說一句保重便從彼此的世界里銷聲匿跡。阮幼青臨走看了一眼在做私活的鄰座設(shè)計師，其實好多人都在接私活，因為這一份工資并不足以讓他們在這樣大的城市中立足，他希望周四那天老板能良心發(fā)現(xiàn)給這些原本躊躇滿志飄在異鄉(xiāng)的年輕人發(fā)一份年終獎，讓他們過個有一點人情味的年。

    ——我辭職了。

    午休時間他給唐荼發(fā)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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