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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帶西裝?!碧戚倍冢袄瞎虐鍌兒芸粗剡@個?!?/br> 有機會去歐洲,阮幼青臨行前的一晚怎么也睡不著。一方面他隱隱期待,現(xiàn)代藝術源于歐洲,任何對這方面感興趣的人都期待有機會能朝圣,能親眼目睹梵高莫奈達芬奇這些巨匠為人類歷史流下的濃墨重彩。另一方面,他略有擔憂,他不善與人近距離相處,沒什么把握能討唐荼家人的歡心。最重要的是,他討厭飛機,可飛到倫敦的航程居然超過十小時,前幾日他甚至去網(wǎng)上搜尋了一條坐火車去倫敦的路線,還真的被他找到了,要先后途經(jīng)俄羅斯的伊爾庫斯克和莫斯科,捷克的布拉格,在法國巴黎換乘歐洲之星去倫敦。就算是無縫銜接換乘也要超過7天才能到達,更別提一路顛簸的個中意外了。 他在黑暗中輕輕嘆了口氣。 “怎么了?”唐荼也沒睡著,翻過身有節(jié)奏地拍著他的手臂,像在哄睡,“緊張嗎?” 阮幼青搖搖頭,又忍不住點點頭:“有點?!彼プ√戚蹦侵皇治兆?。 “不要怕。我mama話很少,怎么說呢,有點恃才傲物的一個畫家,總是安安靜靜坐在畫布前,誰也不想搭理。至于我爸爸嘛,應該挺喜歡你的吧。也許會拉著你聊聊他的畫廊,順便遺憾自己沒生一個像你這么有才華的兒子。我小時候,他還偶爾畫畫,但后來不知道是江郎才盡,還是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天賦異稟有商人特質(zhì),主業(yè)就變成藏畫賣畫了……我舅舅家住在愛丁堡,有兩個女兒,一個跟我一樣大……另一個年長一些……” 唐荼的聲音平緩,帶著些安撫的氣息。阮幼青朦朦朧朧聽著,沒多久便失去知覺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他們的手指還保持著扣在一起的狀態(tài)。 張文彬和成墨送他們?nèi)C場,臨進安檢成墨對唐荼說:“代我跟唐老師問好,這次我走不開,下次有機會一定專程回去拜訪他?!?/br> “嗯。放心吧,那這邊拜托你了?!碧戚苯淮鷰拙浔憷钣浊噙M安檢。 “我是不是應該……準備見面禮的?”阮幼青看著在免稅區(qū)收銀臺排隊的人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有的,箱子里有幾盒桐木關金駿眉,到時候你送給他?!?/br> “金駿眉?”機場溫度高,阮幼青抱著兩人的外套直冒汗。 “紅茶,正山小種的分支。不然……落地之后幫你聯(lián)系個工作室,你燒個什么東西送他?可比茶葉有價值。” “好?!比钣浊帱c頭,茶他不懂,但送個玻璃雕塑也是個選擇,早知道在家就做點什么了,可惜這趟行程安排的太著急。 “……我逗你的……”唐荼笑起來,握住他的手,“怎么還在緊張……” 緊張到心臟砰嗵亂跳,他隔著玻璃看到停靠在登機口的大型客機,一想到要在幾千英尺的高空過夜他便心生抗拒,但能瞞一秒是一秒,何況又不是不能忍。 漂亮窈窕的空姐殷勤地迎接他們進商務艙,替他們端上飲料,唐荼換上拖鞋掛好衣服,隨即要了杯干白。 阮幼青看著兩人相鄰座位間的隔板,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一半,至少唐荼不用時刻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 阮阮:坐飛機……討厭…… 第46章 煎熬 耳鳴像一百只蟬同時趴在他的顱骨中叫囂。 起飛的時候,阮幼青假意看著機艙外的落日故意不與唐荼對視,起降期間的耳痛最為尖銳,像要活生生將耳骨掰斷,刺破鼓膜從腦中抽出來。但他還是生生忍住,不斷吞咽,盯著厚重的云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待飛機平穩(wěn)航行在平流層,洗手間恢復使用的時候,刺痛變成了一陣陣稍緩和的悶痛,不那么難以忍受了。他悄悄深呼吸,摸了張紙巾擦掉鼻尖和額頭的汗,又不著痕跡將被汗浸到透明的紙巾塞進一旁的垃圾袋,見唐荼終于掏出筆記本開機辦公才送了一口氣。 晚餐的時候,空姐端來了上機就選好的餐食,可他頭昏腦脹毫無胃口,也只吃了幾口冷盤的開胃菜和水果。 “不餓?手怎么這么涼?冷么?”唐荼毫無征兆摸他的手,阮幼青嚇得一縮。 “不冷?!倍炊Q加偏頭痛讓他不太敢搖晃頭部,顯得肢體僵硬。 這樣可疑的舉動怎么會不引起對方的注意呢。 阮幼青有些沮喪,他本打算一路上盡量掩飾,至少也要撐到唐荼睡醒再暴露,沒想到連晚餐都沒糊弄過去。 “幼青,哪里不舒服,怎么臉色這么難看?!碧戚币娝P子里的主菜碰都沒碰過,也放下了自己的餐具。 “沒有。我不餓?!比钣浊嘌b作不經(jīng)意打了個收斂的哈欠,“就是有點累,想睡覺。” “好,那你睡,醒了再吃?!碧戚绷⒖探衼砹丝战銓⒈P子收好。 他放平座椅,將毯子拉到頭頂,不自覺用雙手遮住耳朵,這個動作多多少少帶來安全感。他期待自己能很快睡著,期待剩下的八個多小時能很快過去。 唐荼起身看了看飯都沒吃便窩進椅子里的人,自己也忽然沒了食欲。他留了一杯咖啡,心想著說不定身旁的人睡一覺身體的不適就會好轉(zhuǎn),于是打開了一部電影,扣上耳機。 客艙的燈光不知什么時候暗下去的,等屏幕變黑開始流動演職人員表的時候,唐荼摘下耳機便能在引擎轟鳴聲中聽到此起彼伏的輕鼾聲自四面八方飄出來,偶爾夾雜幾聲后艙傳來的嬰兒啼哭。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久坐的筋骨,探身到鄰座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