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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長的曲子,短時間內(nèi)要想練出來根本就不可能。 溫涼反復地想起宋元成說的那句話——如果你能彈到讓我滿意,我就把琴借給你。 那怎么樣才叫彈到滿意? 溫涼戴上耳機,在手機上播放著《幻想即興曲》。 晚上喬爍跟校隊的朋友聚餐之后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溫涼正仔細地疊好今天借的衣服,往一個硬皮購物袋里裝。 “喲,準備卷著我的衣服潛逃嗎?”喬爍開玩笑道。 溫涼扭過頭來不好意思地對他笑:“謝謝你啊,多虧了你這身衣服,老社長眼光還挺挑的。我一會拿去洗洗就還給你?!?/br> 喬爍疑惑地挑了挑眉:“為什么要洗?臟了?” “不是。借過別人衣服要洗了才能還的。” “哪來那么多破規(guī)矩?!眴虪q簡直被他這個憨樣逗樂了。 “這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事啊?!睖貨鲂χ?,雙手提起了裝衣服的幾個袋子。 “誰說的?魯迅說的嗎?”喬爍在前面堵住溫涼,一只手摁在他肩上,“這么客氣干嘛,放下放下,我不介意的。” “……” “這是什么?”喬爍看到溫涼手里除了裝衣服的袋子,還有一本皺巴巴的什么東西。 “這是考級曲目,我要練一首?!睖貨霰緛泶蛩惆岩路偷较匆碌曛缶腿ゾ毲?。 喬爍來了興趣:“誒?考級?我還沒聽過你彈琴呢,我也想去?!?/br> 溫涼苦笑一下:“等過幾天吧,我現(xiàn)在還彈不好,連我自己都聽不下去?!?/br> “嗐,行吧行吧,衣服放這就行了,你去彈琴吧?!?/br> 溫涼把衣服遞給喬爍,笑得很不好意思。 喬爍接過袋子的時候趁機掃了一眼溫涼的手。雖然跟他想象中細長的鋼琴手不一樣,但彎著手指的樣子特別好看。之前在圖書館的時候,就是被他的干干凈凈的手吸引到,倆人還被拍了照片,想起來難免有點好笑。 自從有了練琴這個任務(wù)之后,溫涼除了上課和寫作業(yè),其余的時間都待在練習室彈琴,一整天都很忙,室友幾乎見不到他。 周五下午的天空陰沉沉的,大家在五樓的多媒體教室里上英語課,每個人都縮著脖子來抵抗寒意。 溫涼皺著眉,又檢查了一遍火車票,心里莫名的焦慮。 火車票是晚上七點的,如果要保證時間充沛,他差不多五點鐘就得從學校出發(fā)去車站。今天沒有時間再練琴了。 “喂,不聽課了?”旁邊的喬爍趴在桌上,隔著玻璃板沖他笑。 “聽不進去了。”溫涼無奈地笑。 喬爍抬頭,看到大英老師在講臺上不知疲倦地講課,忽然嗤嗤地笑起來。 “你最近好焦慮,我真怕你頭發(fā)禿成老師那樣。” 溫涼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你怎么看出來的?” 喬爍托腮:“你黑眼圈那么嚴重,你心情不好就會失眠對吧?” 溫涼笑著沒說話。 下課之后大家依舊都有事要忙,江川和喬爍在cao場訓練,李萌去了社團活動,而溫涼直接回宿舍收拾東西。 換衣服的時候溫涼也認真挑了一會,可惜他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款式,穿在身上特別的幼稚。他想起借琴那天喬爍搭配的那套衣服,真的很好看。他想,自己大概也得挑時間買點別的款式的衣服了。 cao場上,剛練完幾個300米加速跑的喬爍喘著氣,雙手叉腰,在休息的間隙百無聊賴地看向沿著跑道練習長跑的江川。 有什么白色的小東西從眼前落下來了,喬爍抬頭,發(fā)現(xiàn)天空中飄著很多白色小顆粒。他愣愣地仰頭看著,臉上漸漸露出驚喜的笑來,心里竟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激動。 這是他一個南方人只在電視里見到過的東西。 最開始的時候,雪落在地上并不明顯,但短短時間里已經(jīng)在地上積起來了,體隊因為下雪的原因,破例暫停一次訓練。 學校院子里有很多學生,平常冷得不想在室外多停留一秒,今天下雪的時候卻好像一下子不怕冷了,都在室外高興地期待著這場雪。有些是來自南方從沒見過雪的,有些是被高考壓力束縛太久,連下個雪都想撒歡的。 溫涼背著包,腳步匆匆地穿過這些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學生們。天色有些暗沉,白色的雪粒接連不斷地飄落到他臉上,掛在他衣服上。他皺著眉,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之后,腳步又加快了些。 正值晚高峰時間,又下了雪,溫涼好不容易打到了車,路上卻很擁堵。他坐在車上,不斷地打開手機看時間,仿佛這樣能讓他不安的心情稍微緩解一些。其實他出來得很早了。 雪下得很急,在地上不斷地積起來,也擋住了車前窗的視線,司機不得不打開了雨刮器。 窗外是一輛接著一輛的車流,外面的喇叭聲被車內(nèi)的暖氣聲蓋住了一些,更讓人感覺沉悶雜亂。溫涼覺得自己仿佛陷在數(shù)不清的車中間出不去了一樣,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又看了看司機,抿著嘴猶豫了半晌。 “師傅您能快點嗎,或者選個不堵的路段,繞遠點也沒事?!?/br> “唉,今天天氣太差了,市區(qū)哪條路都是這樣的?!?/br> 溫涼泄氣般地靠在車座上,茫然地看著窗外,下意識地咬著食指的第二關(guān)節(jié)處。 一場突如其來的雪,讓本來充沛的時間變得緊張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