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覺？”喬爍疑惑道，“這也要感覺嗎？”

    “嗯。就像歌曲一樣，雖然鋼琴曲沒有歌詞，但還是要表達某種感情的?！睖貨龃鞌〉乜粗懊婷苊苈槁闃俗⑦^的琴譜，“《克羅地亞狂想曲》表達的是戰(zhàn)爭之后，絕望中的希望。但是我……彈得死氣沉沉?！?/br>
    喬爍點頭。沒聽懂。絕望中的希望嗎？聽起來還挺抽象的。

    兩人各有所思，一時間屋里陷入了寂靜。

    “其實我也不太懂絕望中的希望是什么感覺。”喬爍頓了頓，認真地看著溫涼，“但是我可以在這聽你彈琴。對于絕望和希望你怎么理解，你想告訴我什么，你就在琴上彈出來給我聽?！?/br>
    溫涼極少見到喬爍這么認真的樣子，他不確定地問：“可以嗎？”

    喬爍篤定地點頭，跟他的目光對視著，表情里沒有絲毫的玩笑：“可以?！?/br>
    溫涼難得地提起了嘴角。喬爍在心里感嘆，可算是真心地笑了一次。他搬著椅子，坐在了溫涼斜前方的位置。

    溫涼在琴凳上坐正了，把手放在了琴鍵上，他抬頭看了喬爍兩秒，然后目光落下去，抬起了干凈修長的手指，一聲低沉的聲音過后，旋律涌流而出。

    琴聲剛開始響起來的時候，喬爍覺得聲音聽起來有些單薄，再一想，可能是跟手機里的原版相比少了其他樂器的伴奏。

    溫涼的手指仿佛在黑白的琴鍵之間跳躍，彈得很流暢。喬爍的目光從溫涼手上移到他的臉上。溫涼還是有些皺眉，抿著嘴看起來有些不安。喬爍失神地聽著他彈出來的曲子，好像有些明白了溫涼說的找不到感覺是什么意思。

    溫涼彈完了一段之后忽然停了下來，指尖停留在琴鍵上微微有些發(fā)顫。喬爍還沒從樂聲中回過神來，愣住了。

    “老喬，我彈不好?！睖貨鰸M臉都寫著挫敗。

    “嗐，沒事熊哥?！眴虪q臉上又恢復了之前那種總是帶著玩味的輕松樣子，“你別緊張，也別急。反正我也沒別的事，我可以一直在這聽你彈琴。你把曲子想表達的那些東西彈給我聽就好?！?/br>
    溫涼沉默著看了他一會，然后微微提起嘴角點了點頭，重新坐正擺好了手的位置。他稍微仰頭深呼吸，閉上眼睛停了好一會，才從頭開始彈起了曲子。

    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樂聲中隱隱能感受到迸發(fā)的活力和氣勢。

    電鋼琴的清脆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倔強的力量，像河流匯入大海時的義無反顧。喬爍沉浸在樂聲中，看到溫涼冷冽的面容帶著沉痛，以及在沉痛之中肆意生長的勇敢。他從沒在溫涼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

    頭頂的燈光照亮了溫涼的半邊臉，而另一邊隱藏在陰影之中。他在光與暗之間徘徊，手里緊握著倔強的希望。

    琴聲聽起來大有一種磅礴的氣勢，收尾的時候，余音仿佛意猶未盡一樣，在寂靜的屋內綿延不歇。

    溫涼的手還停留在琴鍵上，他仿佛剛從一場絕處逢生的戰(zhàn)爭中脫身出來，深呼吸著。一旁的喬爍還愣在那里，久久地陷在其中。

    就這樣緩和良久，溫涼轉過頭來跟喬爍目光相對了，他看起來正在克制著心里的激動：“老喬，怎么樣？”

    喬爍回過神來，用力地點頭：“好，真的好聽！”

    溫涼笑了起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撫過琴鍵：“希望我演節(jié)目那天也能有這樣的狀態(tài)?！?/br>
    “你就當做是在彈給我聽?！眴虪q笑道。

    “嗯?！睖貨鳇c頭，“謝謝你老喬?！?/br>
    “嗐，自家人，說什么謝謝?！眴虪q笑著挑了挑眉。

    “元旦晚會那天你來嗎？”溫涼問。

    “必須的。我還能幫你搬琴?！?/br>
    溫涼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卻抿了嘴，點頭笑了笑。

    “2017.12.26.晴天.有幸把我千瘡百孔的過去和心里殘存的微渺希望彈給你聽，感謝你做我唯一的聽眾?！?/br>
    元旦晚會是定在十二月三十一號開的，之后的三天是個小長假，周六日被安排補了周二周三的課，但期末的課本來就沒剩多少。

    演出的那天，320宿舍幾乎一整天都沒看到溫涼和李萌，據說是在為晚上的演出進行彩排。

    第一食堂的晚飯結束時間格外地早，只剩下零零落落幾個學生在角落的桌椅上吃了飯。最中間寬闊的過道兩邊，扎堆地聚集著每個節(jié)目的演員們。

    四周很吵，臺上還有后勤人員在試音，溫涼在這種吵鬧的環(huán)境中只覺得靜不下心來。他身上穿著程子軒不知道從哪里借來的西裝，不太合身，有點寬，但湊合著也能看。他在膝蓋處提了一下褲腿，坐在了電鋼琴旁邊的食堂鐵凳子上。

    一整天忙碌，跑來跑去的，現(xiàn)在可算是能坐下來休息一會了。只等著上場了，這些天來的焦慮和緊張終于要告一段落了。

    溫涼看的小說才剛打開，就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抬頭看到任昊抬手招呼他過去，還指了指桌上擺著的化妝品。那張桌子前坐著正在化妝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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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噗嗤，這一章的開頭是不是很嚇人~老喬經常做夢嗷，之后還因為這個鬧出了不少的笑話（狗頭），不過在小涼看來老喬這個樣子真的好可愛。老喬又又又又忘記帶鑰匙了，其實吧是有原因的，嘻嘻嘻，要習慣老喬不帶鑰匙，這個之后還會出現(xiàn)很多次的嗷。這章老喬認認真真地聽小涼彈琴了嗷，老喬其實是一個……很直的人，噗嗤，這里的直不是指性取向（滑稽），是說老喬的思考方式，所以他對于音樂、語文、藝術啊這些東西都比較難理解，也不怎么感興趣。但是這次聽溫涼彈琴他是真的能感受到藏在音樂里的某些情緒了嗷。恍恍惚惚的老喬根本不知道，原來溫涼早就把自己的過去放在琴聲里彈給他聽過啦~兩人之間的感情發(fā)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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