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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幫你準備升學那些事。幫你分擔壓力,在你狀態(tài)不好時安撫你、支持你。而那個時候,我才是礙眼那只蟲?!?/br> “你會進入大學,學著自己喜歡的專業(yè)。他會就近照顧你。你們住在一起,感情會越來越好。我們和盧錫安、諾里斯聚會時,你會帶著他一起?!?/br> “再之后,我們聚會的頻率越來越低,半年一次、一年一次、兩年一次……直到某天,我們在路上偶遇,你卻連我的名字都想不起……” “不會的!”伊登突然扭頭,緊咬下頜,大喊出聲。 “你太夸張了!我怎么可能會不記得你的名字!我就算忘了我叫什么也不會忘了你!” “你能保證嗎?!” 賽斯揪住少年的衣領,直直地看著伊登,灰紫色雙眼里有什么在急速激蕩和破碎。他低吼道: “這只是你漫長蟲生里的短短二十年,伊登·洛奧斯特。在這之后,你還有一百多年的時間!” “你會遇到很多蟲,遇到很多事。它們會擠占你的時間,侵蝕你的大腦,哪怕你拼命想記住,到最后留下的也只會是一片空——” “!??!” 有什么柔軟微涼的東西覆蓋上了雌蟲的嘴唇,吞下了他內心狂而出的咆哮。 賽斯瞳孔驟縮。他呆住了。整只蟲從里到外都凍結成冰。 柔軟絲滑的金色發(fā)絲在他視野里飄動?;蝿拥墓獍呃铮浑p綠眸逐漸清晰、鮮亮。 隨后是挺翹秀麗的鼻子、飽滿粉嫩的臉頰,以及沾染著水光,無比濕潤,又無比guntang的嘴唇。 “不會的。賽斯。你說的那些都不會發(fā)生。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永遠?!?/br> 伊登·洛奧斯特在他耳邊說道。 *** 漫長的周一終于到了晚上。當伊登回到他在幕羅尼亞學院雄蟲住宅區(qū)的宿舍時,他的異常把老管家狠狠嚇了一跳。 “伊登少爺,您這是怎么了??” 倚在門廳玄關處的金發(fā)少年乍看沒什么不對。打量第二眼時,卻哪哪都不同尋常。 那平常總是打搭理的整整齊齊的短發(fā)凌亂不堪,看上去剛被蟲拿手大力□□過;制服扣子全開著,褲子和鞋上沾滿了泥土和斷掉的草根,似乎是去野地里打了個滾。 他拖拉著腳走進來,面部呆滯,將書包扔到地板上,頭也不回,宛如幽靈一樣向二樓飄去。 “……柯特,謝謝你的炸魚和薯條,聞起來很香。但我不吃了……我有些累,我先回房間了?!?/br> 沉重的腳步聲噔噔蹬踩上樓梯。晚餐剛剛擺好,二樓臥室的門便哐啷一聲重重關上。緊接著,噗通一聲,伊登臉朝下將自己摔進床墊中。 啊啊啊啊?。?/br> 宇宙的主宰?。?/br> 伊登·洛奧斯特,你TM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啊啊?。。。?/br>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那是賽斯賽斯賽斯賽斯啊啊啊啊啊?。。。?! 伊登一拳一拳錘著床墊,明明已過去了兩三個小時,他卻還是沒法冷靜下來面對自己。 而一旦他心底最深處那一絲絲想要回味對方唇瓣滋味的沖動剛冒出個尖尖,便會被賽斯愕到近乎空白、僵硬成石像的畫面碾成碎渣。 他的舉動顯然嚇到了賽斯。而且嚇得不輕。他的手指離開對方身體時,感覺到了那無法抑制的顫抖,像是從身體最深處洶涌而出的浪潮,帶著不可置信的驚恐,一波一波向外激蕩。 他們就那樣面對面對視著。然后,轟的一聲,他們坐著的長椅忽然裂開。兩個少年屁股著地,狠狠摔進身后修剪整齊的灌木叢里。 伊登還在滿眼星星中掙扎時,就聽耳邊喀拉喀拉幾聲,賽斯爬起來后第一反應不是拉起他,而是……撒腿就朝道路另一頭跑了…… 跑了………… 跑了…… 伊登目瞪口呆地陷在交叉橫錯的枝葉里,看著賽斯飛奔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完蛋了。 當時伊登滿腦子只有這三個字。他自己爬起來,去校醫(yī)院換了藥,然后抱著書包在醫(yī)院庭院某個無蟲角落吹了半個小時冷風。 伊登仔細回想了事發(fā)前后自己的心理活動。 老實說,賽斯用一連串的長句子構出的“未來”嚇到了他。更可怕的是,他很清楚賽斯不是在胡說八道。 除了那個離譜到搞笑的記不起名字。其他的都很有可能發(fā)生。大概率。 塞巴斯蒂安·總在說大實話·科拉莫斯。這是賽斯登記在皇室家譜上的正式姓名。中間名?這是伊登七歲時發(fā)現(xiàn)自己好友擁有的重要品質。 賽斯雖然帝國語成績不好,同時不喜歡說話。但他說十句,十句全是一針見血的真話。 永遠在一起。做最好的朋友。不分開。伊登一直這樣告訴盧錫安、告訴賽斯,告訴其他蟲。當他這樣說時,他是真的這樣相信。 這已經(jīng)持續(xù)了二十年,伊登有理由相信這撐起他內在世界的堅實立柱將會繼續(xù)矗立在那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可如果不呢? 他和賽斯現(xiàn)在都沒有交往對象。但遲早有一天會有。這個暑假?大學?一次覺醒?他也許能拍著胸脯說他不會因為何戀人相處而減少朋友間聚會見面的次數(shù),可賽斯? 他是只雌蟲。如果是賽斯先感到厭煩、不想維持聯(lián)絡?如果他的戀人、他的雄主不喜歡賽斯的這段舊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