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早上和半個下午他們都在床上。午飯是超大尺寸的披薩外送，分給了帕特一半。他們看了約好一起看的動畫，然后是賽斯想看的紀(jì)錄片。等他們小睡起來后，輪到了伊登喜歡的社評節(jié)目。

    光屏里的蟲子們爭論不休。伊登腦袋斜靠著賽斯的腹部。賽斯的手輕捋著伊登的頭發(fā)。

    窗外的雨聲逐漸轉(zhuǎn)小。伊登忽然開口。

    “賽斯，昨天晚上我們看的那部電影叫什么名字來著？我要將它標(biāo)記為‘已看’?！?/br>
    “不記得。”賽斯伸手揉著腦袋，很不舒服的樣子，“喝太多了……”

    “說到這里，伊登，我為什么會在客房醒來？而你卻美美地枕著我的枕頭、躺在我的床單上、睡在我的被子里？”

    “哈哈哈。我也很想知道?！?/br>
    伊登心虛地笑著，此情此景倒是很適合的情緒。他用余光瞄下了賽斯，只看見他紋絲不動的下頜線。

    他們緊挨在一起。少年呼吸如常、肌rou放松，和前幾秒沒有任何變化。

    所以——

    賽斯是真的斷片，什么都不記得了。

    “你和布萊恩怎么樣了？”

    “……”

    “……伊登？”

    賽斯話題轉(zhuǎn)的有些突兀。伊登忙忙扯回他陷在回憶中的思緒。

    “你真的想知道？”

    “當(dāng)然?！辟愃勾鸬溃白蛱焱砩系木?，是他幫你買的吧?！?/br>
    “不錯的推理?！?/br>
    “告訴我，你約他出去了嗎？”

    “高貴的皇子殿下，有沒有蟲說過，你緊咬一件事不松口的樣子，很像某種動物?！?/br>
    “尊敬的伯爵閣下，你逃避問題，遮遮掩掩的模樣，也很像某種動物?！?/br>
    “……”伊登嘆氣，“好，你贏了。喜歡八卦窺視的皇子殿下。我約了。他答應(yīng)了。就這樣?！?/br>
    “為什么你聽起來不是很高興？”

    “……”我怎么能高興！

    伊登有一瞬間簡直想拉起雌蟲的胳膊狠咬一口。

    是誰昨晚那么熱烈的吻我？

    哦當(dāng)然是我先發(fā)起的這個問題可以稍后再討論。

    是誰第二天表現(xiàn)的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好像那真的只是又一個混亂火熱的夢。

    宇宙的主宰！如果他早知道這次朋友間的尋常談心，竟會衍生出完全意料不到的發(fā)展，他一定會在帕特關(guān)上那扇門時，同意諾米克的提議直接離開。

    邀請布萊恩當(dāng)自己的舞伴。外出單獨就餐和約會。順其自然的親昵接觸。清晰可見、確定可控的未來。

    昨天晚上，虛弱和疲憊的伊登以為這會是一個答案。它預(yù)示著“回到正軌”。而現(xiàn)在，這看起來更像是“糟糕至極”和“作繭自縛”。

    “嘿，小伊，聽我說兩句好嗎？”賽斯暫停了他喜歡的節(jié)目，轉(zhuǎn)身側(cè)躺，看著伊登。

    “三個事實?！?/br>
    “一、布萊恩很帥，是你喜歡的類型。同時他也喜歡你?！?/br>
    “二、他綜合評級A ，其他條件也符合引導(dǎo)者相關(guān)要求。就算在你的候選者名單里，他也有很高的推薦等級。”

    “三、最重要的一點。他的精神力是B ，遠(yuǎn)高平均值。五年后，在他的協(xié)助下完成一次覺醒后，你將會是帝國最年輕的A 級雄蟲。未來二十年內(nèi)，你有很大可能晉升S。”

    “你做了最優(yōu)選擇，小伊，相信自己?！?/br>
    伊登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偸钦f大實話的皇子殿下，這次依然直擊問題核心。

    幾個小時前，伊登用盡全力才從一種全新的視野中緩緩的平靜下來。而現(xiàn)在，他突然有點暈。

    賽斯是認(rèn)真的。沒蟲比伊登更懂對方的面部表情。

    賽斯真的不記得了嗎？哪怕是一個片段？一段模糊的感知？

    …………

    “賽斯，為什么不告訴他？”

    晚飯后，伊登離開了帕特家。屋內(nèi)，帕特·桑恩吸著煙，望著窗外遠(yuǎn)去的車影。煙霧遮住了他的臉，復(fù)又消散在空氣中。

    “………”黑發(fā)少年站在陰影里，將臉別向另一邊。

    “這種事情，拖得越久，只會越難?！?/br>
    “我知道?！辟愃勾鸬?。

    “但愿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br>
    帕特?fù)u頭嘆息，轉(zhuǎn)身離開。

    ***

    一份用鋼筆記錄的未完成清單：

    《關(guān)于伊登·洛奧斯特不為蟲知的一些事》

    1.大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看到的蟲越少越好）

    2.信息素很好聞（你對此沒有意識，對吧？）

    3.竭盡所能撐起我的世界

    4.那雙漂亮的手不僅會彈琴、會做菜，還會揮出有力的拳頭

    5.很自律。很努力。

    6.永遠(yuǎn)都看著前方

    7.畏懼害怕卻還是會邁出第一步

    8.驕傲、善良、溫柔、明亮、強大的心

    9.古怪的腦回路

    10.喋喋不休談?wù)摍C械原理數(shù)學(xué)物理以及其他一切我聽不懂東西的模樣

    11.不論是誰的錯，都會先道歉

    12.對語言詞語卓越的運用能力

    13.剛睡醒迷迷糊糊時，說什么都會答應(yīng)

    14.除非必要，必須阻止他穿制服

    15.遲鈍遲鈍遲鈍遲鈍不蠢笨蠢笨蠢笨蠢笨?。?！

    16.吃點心總是漏下碎渣的嘴

    17.蟲前蟲后兩副面孔（乖乖優(yōu)等生和必要時會違背規(gu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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