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是賽斯告訴喬普林的。只能是紅發(fā)雄蟲的推測。

    但它聽起來為什么這么可信？

    除了它的邏輯古怪得很“賽斯”外，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它讓壓在伊登心上的巨石悄聲碎裂、化成浩蕩飄揚(yáng)的無數(shù)齏粉。

    他違背雌蟲的意愿，強(qiáng)要了他兩次?？少愃挂廊辉敢夂退雠笥选＿@已足夠幸運(yùn)。所以在喬普林找他之前，他從沒敢想另一種潛在的可能。

    伊登拽下家居服，將自己裹進(jìn)被子里。他閉上眼，想象著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片段。

    賽斯?jié)駸岬淖匣疑p眼。粘在額頭耳朵處的卷曲發(fā)梢。融化麥芽糖般健康的肌膚光澤。以及他的手指，他的嘴唇，他的舌頭。

    ……伊登的思緒黏黏糊糊的融成一團(tuán)。周圍的場景快速地分離整合，在夢幻般的陽光中，變成縹緲甜蜜的過往。

    他的腹部涌起一股灼熱。

    賽斯的手捧上他的下巴，指腹滑過他的嘴唇。他深深地望著他，好像他是世上唯一存在的。伊登將雌蟲的腦袋向后扳，回饋給他一個讓彼此窒息的吻。

    ‘給我……’

    ‘小伊，給我……’

    雌蟲用他從沒聽過的致命嗓音半懇求似地命令著。誰能拒絕他？伊登想不到答案。所以他照做了。

    他靠在雌蟲肩上顫抖著喘氣。賽斯朝下滑去，整只蟲鉆到黑漆漆的被子里。

    ‘賽、賽斯——這真的——不行，你不用這樣——我們得停下、?！?/br>
    伊登的腦袋一片混亂。他抓住賽斯的卷發(fā)，從未感覺那樣被需求。當(dāng)這只雌蟲再次爬出，臉上滿是污濁，眼神卻很明亮，嘴角帶笑地?fù)纹饋砜此麜r，伊登覺得他美極了。

    他被狠狠擊中。

    伊登望著天花板的視線沒有聚焦，一片茫然。他想到了綁架案發(fā)生前，他們在試衣間的對話。

    那會他剛剛聽完賽斯的“告白”，不是很懂賽斯在糾結(jié)什么（啊事實上，他現(xiàn)在也不是特別懂），但他內(nèi)心充滿無限勇氣。

    多數(shù)時候，賽斯的“不”不等于“不”?？梢灿心敲匆粌纱?，他的“不”是真的“不”。在得知賽斯的兩個秘密后，伊登的勇氣消失了。

    賽斯親口承認(rèn)過喜歡自己?？赡鞘且驗樗氖澜缰挥凶约?。如果他去了諾弗瑞森，他會遇到更多優(yōu)秀的雄蟲。

    他該說到做到，尊重賽斯的決定？聽喬普林的建議，就這樣等下去？還是冒著體無完膚、粉身碎骨的風(fēng)險，再試一次？

    伊登的小臂碰到了解下來的終端。

    他側(cè)過頭，目光掃過亮起的屏幕。

    當(dāng)時被夏恩打斷后，他忘了一件事。直到現(xiàn)在。

    伊登猛地坐起來，找到鏈接，點選登錄，密碼驗證再驗證。

    “這……”

    一切雜音都消失了。雄蟲攥著終端的手指抖了起來。空氣里的熱度滲入他的皮膚，流經(jīng)的血管都突突跳起來。

    “伊登？伊登？”

    夏恩的聲音隨著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伊登的思緒。少年唰地一下關(guān)掉終端顯示屏，飛快跳下床，撲到門口。

    “你臉怎么這么紅？”

    夏恩換了件衣服，扎起了一頭金發(fā)。在他腦后，紅色頭繩被嚴(yán)謹(jǐn)?shù)卮虺蛇^分對稱的蝴蝶結(jié)。顯然，他在伊登離開后沒多久就醒了。洗完澡后還勞煩房內(nèi)另一只蟲幫他打理了儀表。

    他瞇著眼，目光敏銳地下移到少年緊緊攥在手里的終端。他了然地笑了。

    “是有什么好看的小黃片，讓你大中午的……？”

    伊登一陣猛甩腦袋，讓蟲懷疑他是否要把自己轉(zhuǎn)暈了。

    “年輕真好啊?！惫糸w下對他促狹地擠擠眼，隨即朝后退了半步，揚(yáng)起胳膊朝前做出邀請：

    “我和你雌父想與你商量商量一些事。所以，耽擱你兩分鐘？ ”

    ***

    皇宮內(nèi)廷。

    最后一絲余暉終于也消失了。蟲帝的書房陷入一片灰蒙。賽斯眨了眨眼，覺得眼前的擺設(shè)恍惚得厲害。

    他的雄父在說什么？他……聽錯了？

    “回答我，賽斯。”

    曳地的白袍在涌進(jìn)的風(fēng)里輕輕翻騰。伊斯米爾的聲音毫無感情，是御前會議里知曉所有答案的蟲帝陛下。

    “……”

    雌蟲張了張嘴，似乎想挺起背。然而下一秒，他又縮回軀殼里，手指在腿上糾纏、絞緊。

    “……沒有拒絕，我會認(rèn)為你選了后者?！?/br>
    “……”

    賽斯微微漲紅了臉。他垂下眼皮，掩去眼里跳動的紫色火焰。

    “成為帝王，最重要的是什么？”

    “……冷靜？”賽斯遲疑地答道。

    “不?！比崆楹蜏嘏氐叫巯x的聲音里。他挑起嘴角 ，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是伴侶。”

    “每位帝王都需要一個伴侶。他會成為你最堅實的基石，讓你記得你為了什么在努力。在他面前，你永遠(yuǎn)只是你，而不是‘尊敬的陛下’。”

    “如果沒有這只蟲，你會瘋掉的，賽斯。”

    “我的賜婚，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這個帝國?！?/br>
    “……我、我……不能……”

    “不能這樣……對伊登?！?/br>
    黑發(fā)少年囁嚅著，頭低得更低了。他被誘惑了。他仍在堅持抗拒?？梢了姑谞栔浪麍猿植涣硕嗑?。他已經(jīng)聽到了雌蟲意志搖動的聲響。

    --